是夜,封炎睡在小床的最外面,身旁是乖巧依偎在他身邊的葉灼華,而最裡面是已經掩飾不住無語表情的南宮銘。
當然比起便宜師尊,他更不想和這個上輩子『老朋友』擠在一起。但是南宮銘敢肯定如果他要求睡在便宜師尊另一邊,他這個已然喪心病狂的『老朋友』明天絕對會不顧一切暗中捅刀子,為了不惹麻煩,就算膩味葉灼華,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了。
躺在最外面的封炎可不知道這裡面的暗濤洶湧,他一邊吐息一邊注意著周圍的情況。這個身、體的修為很高,早已辟穀超脫了普通人,
封炎並沒有發覺,他的心境一直都在不停增長,只要時機一到,原封掌門一直盼望卻遙遙無期的結丹自然水到渠成。畢竟他生性豁達,又是從現代那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來到這裡,眼界自然與原封掌門不同,旁人覺得千難萬險的金丹劫對他來說反而簡單了。
身邊的封安順(葉灼華抱著他的手臂蜷縮著睡得香甜,封炎想起,不知從哪裡看到睡覺喜歡縮在一角的人是非常缺乏安全感的,想起他剛見到安順(葉灼華的情景,封炎不由得在心裡嘆口氣。安順年紀不大,就遭逢那樣的變故,與南宮銘一樣,在他那個世界都是被父母寵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卻乖巧的讓人心疼,恐怕也是缺乏安全感,看來他這個做師父的有些失職了。
哦不,師尊您真想多了,這倆貨跟缺愛沒有安全感的軟萌少年沒有一點關係。
這麼想著,封炎閉上了眼睛,沒過一會兒只覺得眼皮有些沉,剛覺得有些不妥,就失去了意識,睡了過去。
然而就在封炎睡過去之後,呼吸平穩悠長貌似熟睡的南宮銘突然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他翻身下床,一臉鄙夷的看向床上那個還在裝睡的傢伙,抽了抽嘴角無奈的小聲發問「你還躺著做什麼。」
聽到這話,葉灼華這才小心的起身,他下了床,也不看南宮銘一眼,只是痴迷的盯著封炎的睡顏,表情讓一旁的南宮銘看著都頭皮發麻。
「別看了,你師尊只是睡著了,不是昏過去了,再看小心他驚醒了。」南宮銘負手而立,聲音壓低了幾分。
「你說師尊他為何這麼相信我們。」似是被南宮銘那句『你的』愉悅了,葉灼華彎起了嘴角,心情再度好上幾分。
這倆貨竟已經默認了對方都是前世的『老朋友』了。
南宮銘沉默並不接話。
葉灼華也沒想著南宮銘會回答,他定定的看著封炎,封炎的睡姿很標準,一如他給人的感覺一般,沉穩安定,俊逸不凡的外貌在修士中也不多見。葉灼華伸出右手,想要撫上封炎的臉頰,在將要觸碰的那一刻頓了頓,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還是放棄了。
「走吧,那群人估計不會輕易放棄,今晚處理了也省的之後遇上了。」南宮銘催促了一句。
聽到這話,葉灼華這才直起身,看向地上趴著打呼嚕的黃犬,想說什麼不言而喻。
這又是讓他唱白臉了,南宮銘這麼想著,倒也不惱,正道就是麻煩,無論做什麼還要顧著那層面子。
南宮銘轉向了趴在地上的大狗,這老鬼可不像他便宜師尊那麼好糊弄,精明著,與其想辦法隱瞞,不如正大光明一點,來個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前輩,我與我師弟想要出去走走,您能替我們暫時守著師尊麼,萬一他老人家醒來發生了什麼可就不好了。」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娃娃,這封小子宅心仁厚卻收了你這麼個徒弟。」大狗耳朵動了動,懶洋洋的說「你家師尊只是睡著了,動靜大一點就會被驚醒,老道又不是你們這般親厚的徒弟,敢對快要結丹的修士做些小動作。」
聞言南宮銘只是笑了笑,算是默認了大狗的諷刺。
於是,葉灼華這才跟上了南宮銘的腳步,輕輕的走出了小屋。
外面月色正好,就在南宮銘打算行動時,葉灼華突然叫住了他,狀似無意的發問「南宮銘,你對師尊究竟是什麼想法。」
一陣清風吹過,月光照到葉灼華臉上。葉灼華盯著南宮銘的背影,雖然在笑,可是眼中滿是冷意。
「他不負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南宮銘聽到自己這麼說,說完,也不管葉灼華作何感想,南宮銘上前一步,循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最好如此。」葉灼華呢喃了一句,聲音微不可查。
銘葉二人快步行走在山路上。南宮銘步伐繁複,一步就踏出成人三四步的距離,速度甚至能看到殘影。而葉灼華只是普通的走著,仿若濁世翩翩佳公子,看起來就像是在自家院落閒庭漫步一般,只是他的速度卻詭異的剛好趕上了南宮銘,與他並駕齊驅。
若是此刻封炎在這裡,一定會驚訝他這兩個徒弟與之前判若兩人。葉灼華不再是那副單純軟糯害羞的少年模樣,他嘴角含笑,哪怕穿著小書童樣的衣服,也掩蓋不了他舉手投足間華貴的氣質。南宮銘表情依舊冷淡,顯得有些不近人情,身上戾氣極重,他所經過之處連蟲鳥都不敢鳴叫啼。
向前奔了小半個時辰,南宮銘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了葉灼華「這裡師尊應該感應不到了。」
聞言,葉灼華右手一晃,一顆米粒大小晶瑩剔透的蟲卵出現在他二指之間,他將蟲卵隨手一扔,正好黏在了旁邊一顆大樹上「那老道竟然用了這玩意,也是下了血本了。」
「那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吧。」說完,二人極有默契的相視一笑,瞬間消失在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躲在不遠處樹梢上的南宮銘收斂氣息,默默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他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然能和葉灼華兩人為了同一件事聯手,真是三十河東三十河西,不對,他目前還處在河東狀態中。
說起來若不是因為現在兩人勢均力敵,打起來誰都占不到便宜,還有師尊在一旁盯著,他們根本不能維持這虛以委蛇的和諧假象,上輩子的仇可不是這麼容易就一筆勾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