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看著窗外的池塘,腦海中只是閃過一絲模糊的影像。
他失蹤的時候才五歲呀,那時候年紀尚小,許多記憶本就還未深刻烙印在心底,而後又經歷了漫長歲月的流轉,那些曾經的過往便如同蒙上了一層薄紗,慢慢變得模糊不清了。
余晚莘察覺到顧珩情緒里那一絲落寞,輕輕握住他的手,無聲地給予安慰。
江煜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勾起了小叔叔不太愉快的回憶,趕忙岔開話題:「小叔叔,小嬸嬸,你們看前面那片新建的小廣場,晚上可熱鬧了,大家都會聚在那兒跳舞、聊天呢,等過年的時候更熱鬧,到時候咱們也可以去湊湊熱鬧呀。」
顧珩回過神來,微微點頭,握緊了余晚莘的手,輕聲說道:「嗯,也好,感受感受這老家的熱鬧勁兒。」
說著,他又看向窗外,雖兒時的記憶已模糊,可眼前這故鄉的一景一物,卻依舊讓他心生溫暖,畢竟這裡承載著他血脈相連的根,而如今,他終於又回來了。
江煜開著車進入村口後,熟練的左轉右轉行駛著車子。
不一會兒就到了江家老宅子。
江家老宅子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整個村子裡的房子都重建過了,只有江家這座老房子一直保持著原樣,除了翻新一下,基本沒動過。就怕顧珩哪天回來找不到家,沒想到一等就是二十多年過去了。
江煜穩穩地開著車進入村口後,熟稔地左轉右轉,不一會兒,江家老宅子便出現在眼前。
整個村子裡的房子大都已經重建,唯有江家這座老房子依然保持著原來的模樣,只是進行了翻新修繕,基本格局未曾變動。家裡人一直盼著顧珩回來,就怕變動太大,他找不到家,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
江煜停好車,扯著嗓子朝門口和院裡大喊:「爺爺、爸、媽,小叔叔跟小嬸嬸回家了!」這一嗓子聲音響亮,穿透力極強。
周圍的鄰居們紛紛走出門口張望,一時間議論聲此起彼伏。
「聽說老江家那個小時候失蹤的小兒子江臨找到了?」
「你看那個帶著媳婦來的,是不是就是江臨啊?」
「我瞧著像,小時候就長得俊,現在更是一表人才。」
屋內,金美蘭最先聽到兒子江煜的喊聲,趕忙扶著老爺子站起身來,又朝著廚房裡喊了一嗓子:「江桓,他們回來了,快點!」
此時的江桓繫著圍裙,正在親手烹飪弟弟小時候最愛吃的菜餚。聽到妻子的呼喊,他連忙關火,疾步朝外頭走去。
江煜來到車後,打開後備箱,將裡面的行李一件件提了出來。顧珩見狀,也趕緊上前幫忙。余晚莘看著他們忙碌,自然也想搭把手,剛要伸手去拿,卻被顧珩用眼神制止了,示意她安心站在一旁。於是,江煜和顧珩兩個大男人,雙手都被行李和物品占據,穩步朝著家門走去。
剛走到門口,便看到金美蘭攙扶著老爺子從屋內出來,老爺子的眼神中透著難以言表的激動與喜悅,而金美蘭的臉上則滿是溫柔與慈愛。在他們身後,是匆匆趕來的江桓,圍裙還未來得及完全解下,就迫不及待地迎了出來。
「江臨,歡迎回家。」老爺子率先開口,聲音雖然因為歲月的侵蝕而略顯沙啞,但此刻卻充滿了力量,那是一位父親對兒子歸家的期盼與呼喚。
「二弟,弟媳婦,歡迎回家。」大嫂金美蘭笑著說道,眼中的溫柔仿佛能將人融化,她的目光在顧珩和余晚莘身上來回打量,滿是歡喜與關切。
江桓快步走到顧珩面前,眼眶早已泛紅,眼中淚光閃爍。他的腳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帶著這二十多年的思念與等待。終於,他站在了顧珩面前,緩緩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顧珩,像是要把這多年的牽掛與尋找都融入這個擁抱之中。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濃濃的鼻音:「江臨,我們一直等著你回來,這一找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啊……」
顧珩的身體微微一僵,眼前這位激動擁抱他的兄長,於他而言熟悉又陌生。
儘管血脈相連的親情在心底隱隱涌動,但二十多年的分離,讓這份親近感在瞬間的觸碰中顯得有些突兀。
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那些在回來路上反覆預演的話語,此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而,江桓擁抱的力度和微微顫抖的身軀,讓顧珩真切地感受到了這份跨越漫長歲月的思念與牽掛。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波瀾,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江桓的後背。那輕輕的幾下拍打,像是一種無聲的回應,雖沒有言語,卻傳遞著他對這份親情的接納與感動。
千言萬語在這一刻都哽在了喉嚨里,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之中,訴說著久別重逢的複雜心緒。
過了幾分鐘,江桓才緩緩鬆開顧珩。
一旁的余晚莘深吸一口氣,穩步走上前。說實話,面對江家人,她本不該感到陌生,畢竟江叔叔一直以來與自己的父親是老戰友,兩家關係頗為親近,以往見面的次數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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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情況卻全然不同了。她的內心陷入了糾結掙扎之中,到底是該依照顧珩這邊的輩分來稱呼,還是按照自己以往的習慣呢?這可讓她犯了難,誰能來解救她於這尷尬的境地?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還是先對著老爺子甜甜地喊了一聲:「爸。」這簡單的一個字,瞬間讓江北城臉上樂開了花,笑得合不攏嘴。雖說還沒聽到兒子江臨那聲親昵的呼喚,但眼前這個乖巧懂事的兒媳婦喊的這聲「爸」,也足以讓他心滿意足了。
江北城趕忙把手伸進口袋,掏出那個早就準備好的紅包,遞向余晚莘,和藹地說道:「乖,好孩子,這是給你的。」
余晚莘知曉這是長輩的一番心意,按照習俗,長輩所賜不可推辭,於是便恭恭敬敬地用雙手接過紅包,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輕聲說道:「謝謝爸。」
緊接著,當她的目光移向江桓和金美蘭時,又一次犯起了愁。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和無措,下意識地看向顧珩,似乎在尋求他的幫助。
嘴唇微微張合,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才試探性地說道:「我,江叔叔,美蘭阿姨?」停頓片刻,她像是鼓足了勇氣,再次看向顧珩,又有些猶豫地輕聲說道:「大哥,大嫂?」話語間盡顯她的局促不安,這稱呼上的巨大跨越,確實讓她一時難以適應,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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