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婆子見自己兒子快被打死了,周榮還是不停手,連連保證,說他們馬上離開,再也不來搶吃的了。
其他災民也被周榮的暴戾樣子怔住了,紛紛往後小退幾步。
周榮得到孫婆子的保證才停手,並讓民兵隊的人監督所有災民離開,哪個敢逗留,就往死里打。
這生產隊,連個女人都這麼厲害,男人估計更加殘暴。
大家都是惜命的人,收到周榮的警告後,頭也不回的跑了......
從周家灣弄不到吃的,災民就輾轉去了勝利大隊的其他生產隊。
他們如果不到村民家裡搶吃的,大家不會動手,只將他們驅趕,要是敢搶,定會受一頓皮肉之苦。
誰家的糧食都緊張,自己都吃不飽,哪有能力發善心?
要是自家的糧食被搶,意味著全家都得忍飢挨餓,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沒人願意施捨災民。
災民們到哪都受挫,也沒弄到糧食,捂著咕咕叫的肚子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有人提議去縣城或省城,有人說再去其他生產隊轉轉,或許能遇到好心的村民給點糧食。
孫婆子實在沒力氣走路了,瞅了眼抱著孩子、縮在人群最後面的兒媳鄭蘭,有了主意。
她拉著胡兵小聲嘀咕了幾句後,胡兵把鄭蘭拽到一旁,壓低聲音聲說:「娘說她不舒服,快扛不住了,她平日最疼你,現在她有難,到你回報她的時候了。」
鄭蘭看了眼一臉兇相的胡兵,下意識的抱緊孩子,怯怯的問:「你想我怎麼回報她?」
胡兵:「你和小花的樣子,可憐兮兮的,很容易讓人同情,你抱著她去要飯,然後拿回來給我和娘。
我會暗中跟著你,要是敢耍花樣,我就打死你!」
鄭蘭:「附近的生產隊,我們全走了一遍,大家都缺糧,不會有人願意施捨糧食給我們的,我們還是帶著娘去縣裡或省城吧。」
胡兵:「勝利大隊的農田你又不是沒看見,畝產最少在300斤以上,這麼多穀子,只要每家分一斤給我們,我們就再也不用挨餓了,就能帶著糧食回老家,安心過日子,再生幾個兒子。
我向你保證,如果你能討到糧食,我以後就不打你了,好好待你和小花。
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賣了,再把小花拿去煮了,好為娘續命。」
鄭蘭氣得牙齒打顫,憤怒的說:「虎毒不食子,小花是你的親生女兒,她才三歲,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你和娘為了自己不挨餓,已經多次搶了我和小花的口糧,她現在瘦的只剩下骨頭和皮了,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能撐到什麼時候我都不知道。
你們竟然還不打算放過她?世上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狠心的人?!」
胡兵猛的揪住鄭蘭的頭髮,猙獰的說:「幾天不打,你皮癢了?!竟敢和老子頂嘴?
當年你弟弟要結婚,你家裡沒錢,田裡收成又不好,要不是老子花30塊錢和100斤穀子把你娶了回來,你爹娘早就把你賣進山溝溝里了,說不定早被餓死或打死了。
你肚子不爭氣,跟了老子幾年,只給老子生了個賠錢貨,老子沒把你趕走,還好吃好喝的養著你們母女。
現在我和娘快餓死了,讓你們母女去討飯回報我們的恩情,你不感恩戴德,還在這裡囉里吧嗦的犟嘴,是嫌命太長了嗎?!」
鄭蘭痛苦的閉了閉眼,生無可戀的說:「好,我去討飯。」
胡兵拍了拍鄭蘭乾瘦的臉頰,痞笑道:「這才對嘛,我是你男人,是你的天,我的話你必須服從,等我們渡過了這次難關,我不會虧待你的。」
鄭蘭沒有接話,抱著骨瘦如柴的胡小花,悶聲不吭的走在鄉間土路上。
活著好累,好苦啊!
她因是女兒,自小就不被爹娘喜歡,家裡的活,幾乎都落了她和幾個姐姐身上,到了年紀,又被貨物一樣拿出去售賣,換回錢給弟弟結婚用。
嫁入胡家,以為勤快點,日子能勉強過下去。
不料胡兵性子殘暴,對她不是打就是罵,婆婆也是百般刁難,尤其是生了女兒小花後,天天罵她沒用,不會生兒子。
她沒本事,孩子也跟著遭罪,小小年紀經常被打罵,這兩年村里遭了災,收上來的糧食根本不夠吃,今年更是因為發大水顆粒無收。
生產隊的公共食堂已經停辦了,她挖的野菜和討的糧食,幾乎都進了胡兵和孫婆子的肚子。
她和小花快熬不住了。
這幫畜生竟然還想吃她的孩子?!
鄭蘭雙目失神的走在路上,想哭,卻哭不出來,身體仿佛喪失了哭泣的功能。
她記得,這附近有個水塘,水位看起來比其他生產隊的水塘要深,就在那裡結束一切吧......
鄭蘭抱著胡小花來到周家灣村前的大水塘,見附近沒人,沒有猶豫,一頭扎了下去......
現在正值割早稻的時間,周傳安擔心那些災民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搶糧食,帶著一隊民兵隊的成員,在村口巡邏。
鄭蘭抱著孩子出現時,他遠遠的瞧見了,正好呵斥其離開,發現鄭蘭跳水了。
鬧出人命,對村裡的名聲不好,周傳安忙讓民兵隊的人下水救人。
鄭蘭和胡小花被救上岸後,已經昏迷了。
周家灣的孩子都喜歡玩水,對於溺水後如何救治,大家都懂一點方法。
周傳安和一位民兵隊成員,先清除鄭蘭和胡小花口鼻內的異物,然後分別抱起兩人的腰部,使她們背部朝上,頭部朝下進行倒水,並按壓胸部和掐人中。
片刻後,鄭蘭和胡小花吐出了幾口水,恢復了呼吸。
但胡小花的氣息很微弱,周傳安讓鄭蘭趕緊帶著孩子去衛生所找醫生瞧一瞧。
鄭蘭苦笑道:「我們沒有錢去衛生所,你們為什麼要救我們?我們要是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再也不用受苦受難了。」
周傳安:「你要死,我們不攔著,但你莫名其妙的一頭扎進我們周家灣的水塘,是幾個意思?是要訛我們嗎?還是想化作女鬼嚇唬我們?」
鄭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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