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霍景羲,這是我的電話號碼。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大雙把一個剛才再派出所事先寫好的寫著他手機號碼的紙條遞給了寧卿。「要是他出來後再來騷擾你,你可以打電話找我。」
寧卿接過紙條,小心的放進了兜里,「謝謝……」
猶豫了一下,她有點兒不尷尬的說,「對於你說的那個,那個,要資助我的事」
說到這兒,她的臉紅了,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都不好意思抬頭了。
畢竟是跟人家要錢,她是要臉的女孩子,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她也不會接受人家的資助。
「我想……等我高中畢業,我就可以打工掙錢了,所以……所以,就不用供我到大學畢業,只供我高中剩下這兩年就可以了。」
她艱難的說道。
大雙看著她為了點錢這般窘迫的樣子,有點難受,看得出來,她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孩子,不然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放棄他承諾她的大學四年的資助。
既然她有她的驕傲和自尊,那他也沒有理由不成全她。
「可以,你有銀行賬號嗎?或者,把你家的詳細地址給我也行。」
寧卿搖搖頭,「我沒有賬號。」
她家的情況是——不借錢度日就不錯了,還哪來的賬號存款呢?
「還是把你的地址給我吧,我去你那取。」她覺得人家都資助她了,她又怎好意思麻煩人家,讓人家幫她把錢送上門?
於是,大雙把自家最近常住的那棟別墅的位置告訴了她。
寧卿聽到他的地址,默默無語。
難怪他這麼年輕就能輕鬆的資助別人,原來是個有錢人,居然住在首都最有名的別墅區,聽說那個小區的別墅最小的都四百多平,是首都頂級富人住得別墅區。
不過,她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並沒有多少羨慕。
她還年輕,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只要她努力,將來也一定可以住到那樣的別墅里去。
「83222838,這個是我家電話。」寧卿說,「要是你有什麼事找我的話,可以打這個電話。」
雖然知道他不太有可能找自己,但她還是把自家的電話告訴了他,萬一他有什麼事呢?
大雙點點頭,都不用刻意去記,憑他那超人的記憶力,就已把這個電話號碼熟記在了心了。
兩個人又走了一會兒,走進一條黑咕隆咚的小巷子,小巷子裡沒有燈,夜裡走這條路時得全憑熟悉路況,不然非得摔在那裡不可。
寧卿怕摔到大雙,特意走在了他的前面,給他帶路。
大雙明白她的心意,就靜靜的跟著她,不言不語。
走了一會兒,終於走出巷子,來到一個破破爛爛的貧民區,這時才有點稀疏的燈光。
燈光是從這些平民區的窗戶里發出來的,很微弱,住在這兒的人都是窮人,大多都計較那點電費,所以點的燈也都是度數極小的,發出的光也很微弱。
「前面那個黑大門的就是我家了。」寧卿指了指不遠處一戶黑大門的人家。
大雙看了看,隨口說了一句,「你家的房子還不錯。」
至少比他現在看到的幾座低矮得小平房要好。
寧卿苦笑說,「那不是我家的房子,是租的,那座子裡有四戶人家租住呢。」
四戶人家!
一座房子!
大雙愣住了!
這得咋住啊?是要把人摞起來嗎?
走到寧卿家門口,寧卿站住了,微笑說,家裡太小,就不讓你進去了,你先稍等一下,我去給你那樣東西。
說完轉身進去了。
她進了大門西側的前門房裡,大概她家就租住在這前門房裡吧!
大雙打量了一下前門房,從外觀上看,這前門房還算可以,雖然小的像個小盒子,但起碼是磚瓦結構的起脊房,不用擔心下雨時漏雨,也不用擔心下雪會把房蓋壓塌了。
他在門外大約站了五分鐘,寧卿出來了,手裡拎著一個用罐頭瓶子做的小燈籠。
她不好意思的說,「家裡沒有手電筒,那條巷子太黑,道又坑坑窪窪的,要是不照著點亮,怕你摔著了,這個小燈籠你拿著照路吧。」
大雙接過小燈籠,看了看,笑了,說,「你的手還挺巧的,這東西很適用。」
這就是用一個普通的罐頭瓶子做的簡易小燈籠,裡面有個硬紙殼折成的底座,底座上有顆尖朝上釘子,一節拇指長短的小蠟燭就插在釘子上,又用麻繩在罐頭瓶的瓶身上做了個套,這樣就可以把燈籠拎起來了。
聽到他得誇獎,寧卿抿嘴一笑,說,「謝謝誇獎,天不早了,快回去吧。」
「嗯,再見。」大雙拎著小燈籠,轉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寧卿站在門口,一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里,才轉身進屋去。
她的家,就是個十八九平米大小的前門房,屋裡放了一張床,一個寫字檯,還有一個剝了漆衣櫃,只著三樣東西,就把屋子擺得滿滿的,幾乎轉不開身,也難怪她不讓霍景羲進來。
這會兒,她媽已經睡著了。
她媽的身體很不好,睡覺也沒有固定的時間,有的時候睡得很早,有的時候睡得很晚,有的時候一宿都不睡,所以她就啥時候困了啥時候睡,根本沒有規律得作息時間。
寧卿多次給她買安神的藥,也帶她去醫院瞧了好幾次,但都不好使,她這毛病已經十年了,形成頑疾了,大抵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寧卿躡手躡腳的放下書包,到走廊去做飯。
她還沒吃晚飯呢,這會肚子餓得嘰里咕嚕的,要是不吃點東西墊補墊補,怕影響晚上學習。
到了外邊自家的簡易鍋灶旁,她忽然想起自己今天買的那兜青菜給落在派出所,忘拿回來了!
寧卿懊惱的咬住了嘴唇,差點哭了,七塊多錢啊,就這麼白白得扔了!
正沮喪著呢,對面門房的門支呀一聲開了,一個跟寧卿年紀相仿的少年走出來,他靦腆的對寧卿說,「你要做飯嗎?還沒吃飯啊?」
寧卿怕他看出自己臉上的傷,趕忙低下頭,悶聲說,「嗯,你忙吧,不用管我。」
少年說,「我這有包子,我老姑給我送得,肉餡的,你拿去吃吧。」
說完,他抬了抬手,把手裡的盤子往前伸了伸。
寧卿這才看見,原來他手裡還端著幾個包子呢。
肉餡的包子,確實挺誘人的,但是寧卿可不敢要,她要是要了肖剛的包子,回頭被肖剛他媽知道了,不定在外面咋說她呢。
她可不想為了幾個包子惹氣生
「謝謝了,不過我不想吃包子,你留著自己吃吧。」
她一邊說,一邊把一把米放進小盆里淘了,準備晚上熬點粥,就點腐乳對付一口得了。。
肖剛見她寧可吃粥也不要自己的包子,心裡一陣失落,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端著包子回屋去了。
家裡就只有他一個人,他媽不知到上誰家串門子去了,估計不到睡覺的時候,她是不會回來的。
他爸出去打牌了,不輸光了也不會回來。
他們家的日子日日如此,他早就麻木了,對父母也沒有任何期待的。
回屋後,他坐在字台前,想著隔壁的女孩,瞬間充滿動力。
她就是他努力的原動力,雖然他每次都考不過她,但他的努力也不是白費的,因為他在不斷的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為了追上她,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現在,他的成績已經成從中下游追到了上游,上次考試時,他更是拿到了全學年二十三名的好成績,別人都為他的進步感到吃驚,以為他會為此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但是,他沒有,他覺得自己還需要更加努力,現在這個成績,還遠不夠站在她身邊,他要繼續努力,跟她齊頭並進,成為跟他一樣優秀的人,只有這樣,他才有勇氣向他告白,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她!
晚上十一點多,肖剛的母親顧容回來了,看見兒子還在伏案學習,顧容撇撇嘴,走到暖壺那倒了一杯水。
「小剛啊,你說你咋就不聽話呢?咋非得考大學,那大學是白給你念的嗎?不得交學費嗎?就咱們家這條件,擱啥給你交學費呀?叫我說呀,你還不如跟丁寧倆一起上南方打工去,人家丁寧現在一個月能掙八百多塊錢呢,要是你一個月也能給媽掙回來八百多,媽何必過現在這種苦日子啊……」
抱怨完,她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水。
剛才在後院鄰居家看他們打撲克了,那家人家也真摳的,連杯水都捨不得給人喝,渴死她了。
肖剛聽到他媽的抱怨,皺了皺眉頭,沒吭聲,繼續算他的題。
顧容喝完水,見兒子沒給她一點回饋,就生氣的把水杯重重的放在窗台上,啪的一聲。
「一跟你說正事兒你就不吱聲了,有能耐你永遠也別跟我說話啊,人不大,主意頭子倒是挺正的,我可跟你說,你別以為你考上了我就能供你,我現在自己都快吃不上溜了,可沒錢供你,你要是想上大學,就跟你爸說去,他要是供你的話就讓他供,要不就讓你老姑供,可別指望我,我是一個錢也沒有,指望我你也得指空地去……」
小剛抬頭望天一眼,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聽她沒完沒了的磨嘰個不停,便的把兩個紙團塞進耳朵里,繼續學習。
他壓根就沒指望過他媽,也沒指望過他爸。
他爸和他媽也真是絕配,兩口子都懶得要死,誰都不肯出去掙錢去,要不是奶奶留下這座房子,讓他們收點房租,估計他倆都得餓死!
「誒?有包子!」顧容忽然發現家裡的雜物架底層放著個盤子,盤子裡裝了四五個白白胖胖的包子。
她一喜,「正好我晚上沒吃飽呢,這幾個包子我拿去熱熱吃了。」
肖剛一聽,再也無法沉默了,他站了起來,攔在了他媽的前面,「媽,這幾個包子是我明天的早飯,你要是吃了,我明天早上就沒啥吃。」
顧容白了他一眼,一把推開他就往外走,「沒啥吃活該,餓死你,誰讓你不出去打工掙錢去了,都十七八大小伙子了,還天天吃閒飯,你磕不磕磣啊」
肖剛看著他媽那無情的背影,無力的嘆了口氣。
哎,是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就讓他托生在這樣的人家呢?
要不是因為她,因為那個美好的夢想,他真的一天都不想呆在家裡,一眼都不想再看他那所謂的父親母親。
但是,為了能配得起她,為了跟她比翼雙飛,他必須忍耐,必須繼續努力下去!
顧容在走廊的爐灶里熱了包子,熱好後也不回屋,怕兒子搶她的包子吃,就蹲在走廊里,吧唧吧唧的把幾個包子都吃了,吃飽後才心滿意足的回屋。
嘖,這才叫生活呢!
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沒事竄竄門子,弄點零嘴吃,多瀟灑!多自在!
她可不像那幫蠢老娘們似的,天天累死累活的掙錢、幹活,伺候孩子,收拾屋子,把自己弄得像個老媽子似的,那樣的日子,打死她她都不干。
她只要自己能吃飽吃好就足矣……
——
當天晚上,大雙回到家,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存摺。
這張存摺上存摺三萬多塊錢,是他從小到大大人們給他的壓歲錢,還有他上學時得的獎學金。
他打算就用這筆錢資助寧卿上學,按每月給她一千塊錢算,這些錢,足夠資助到她高中畢業了。
九十年代末,三萬塊錢還是一筆不小的錢,這個年,剛上班的正式老師,工資才100多塊錢而已,他一個月拿出一千塊給寧卿,算是很慷慨的資助了。
之所以給這麼多,他也是考慮到寧卿的母親身體不好,沒有勞動力還得治病吃藥,寧卿上學,讀書也得花錢,她們娘倆的房租、生活費、醫藥費,學雜費加起來,肯定不少,為了寧卿能安心上學,他才決定多資助點,免得她們生活拮据。
第二天早上,他給寧卿打了個電話,問她什麼時候給她送錢去。
寧卿告訴他,今天周一,她得去上學,晚上還有晚自習,從周一到周五她一直沒空,得等到周六周日學校不上晚自習,她才有時間跟他見面。
還告訴他,不用他過來送,她可以自己去取。
大雙覺得讓她來他家取錢太不妥當,因為她得等晚上放學後才能來取,等取完錢再回去,天太晚了,她家那條小巷子又那麼黑,那麼長,她一個女孩子家走夜路,不安全。
於是,他決定周六晚上把錢給她送家去,正好他票也考下來了,可以開家裡的車過去,用不了多長時間。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寧卿說了一下,寧卿也同意,於是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接下來的一周,大家都繼續自己的生活,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肖剛的爸媽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學,兩口子繼續竄門子打麻將,繼續他們庸庸碌碌的享樂日子……
一周後,到了大雙和寧卿約好的送錢日子,這天晚上,大雙放學後先回了家,跟他媽說了一聲,就開著車出去了。
到寧卿家的時候,天還沒黑,大雙把車停在了寧卿家的門口,用手機給寧卿打了個電話,想讓她出來取錢。
上次送她回來時,她說她家小,沒讓他進去,既然如此,讓她出來取好了,免得貿然登門讓她難堪。
此時,寧卿也剛從學校回來,正在走廊里豆角子,準備做晚飯呢,忽然看到自家門外停了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她正尋思這是誰家的親戚來竄門子呢,屋裡的電話響了。
寧卿趕緊跑進屋,接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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