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衣人一路是往城外而去的,這不禁讓羅凡更加奇怪了,既然贏都贏了,就算即刻洞房也能理解,這往城外跑什麼?
「莫非……?」羅凡此刻已經來到了城門邊,卻是只見城外一片綠林森森,哪還有什麼人影?就在這時,只見一道藍影自城牆上一躍而過,口中大喊道:「賊人休走!」
「嗯?」羅凡從正門出了城,卻見那藍衣身影也追入了林中,心中暗道:「莫非……他也發現了什麼不對?跟上去看看!」
羅凡輕功不好,追來時,那紫衣人早已溜得不見蹤影了,另一名藍衣人顯然也沒能跟上,但是那人似乎頗有些追蹤手段,很快便找到了那紫衣人留下的足跡,一路追了上去。
那藍衣人也不知是沒有發現,還是並不在意羅凡跟蹤,總之,他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這一追,便追到了城外十里外的一片小山坳。
這時候羅凡才看到,那女子,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竟是躺在地上的,那紫衣人在她身邊,一雙三角眼,卻是緊緊盯著山坳外頭:「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被發現了?不對。」羅凡並不出聲,而是望向前方那藍衣人的位置。
那藍衣人倒也光棍,直接便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冷冷道:「我觀閣下修為不低,卻為何要做這種齷齪之事?在比試中暗施詭毒,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這時候,羅凡也才看清了,這藍衣人是個頭戴紫金冠的英挺年輕人,作漢人打扮,衣著頗為華貴,不似尋常遊俠兒,反倒像是哪個世家走出的貴公子哥兒。
「毒!?」羅凡聞言一愣,「是了!我就說這女子武功不弱,應當不至於敗得如此輕易才對,不過當著所有人的面,神不知鬼不覺地施展這樣的鬼蜮伎倆,輕功又如此之高,此人,絕非等閒之輩。」
「嘖嘖嘖!」紫衣人聽到眼前藍衣青年的話,連連鼓掌,「能看出我陰閔燭手段的人,小子,你眼力不錯!」
「陰閔燭?」藍衣青年聽到這個名字,猛地一掌,身旁一顆碗口粗的樟樹上,頓時整顆樹都猛地一震,倒飛出去,他咬著牙,眼中怒意噴涌,「你說你叫陰閔燭?十多年前,用採補之術姦殺了各派女弟子百餘人的陰魔陰閔燭?不是傳言,已經死在西域了麼?」
「沒想到時隔十餘年,鄙人在中原,竟還有這般名頭。」陰閔燭哈哈一笑,略帶蔑視地道,「這你也信?未免太蠢了點吧!看你這麼生氣,莫非陰某殺死的人裡頭,有你姘頭?」
「十年前,我慕容承便立誓要殺你。」藍衣青年從背後取下那杆銀舌槍,一字一字,胸中似有滿腔的怒火與恨意,「本以為你已經死了,既然你還活著,那便正好讓我,兌現了誓言!」
「慕容?」陰閔燭嗤笑道,「不過一介亡國之奴……哦,我倒是想起來了,當初好像是有這麼個女人,自稱是什麼……大燕皇族……性子烈得很……不過最後,不還是被老子訓得服服帖帖……要不是……」
「住嘴!」慕容承怒吼一聲,手中銀槍如同一條怒龍,狂猛的氣勁,帶著劇烈的風嘯,地上的落葉,皆被席捲而起,如同一條土黃色大龍,瘋狂朝陰閔燭衝去!
陰閔燭咧嘴露出一個陰沉的笑容,手中摺扇一扇,只見大片的地皮被掀起,銀槍勢如破竹,掀起的土石全都被一槍洞穿,只是銀槍穿過之後,卻見得那陰閔燭不知何時,竟穩穩地落在槍頭。
他居高臨下,冰冷的目光打量著慕容承:「雖然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是鄙人不習慣把想殺我的傢伙留在世上,所以,順手請你去死也不錯,到了閻王那,別忘了向我道謝!」
他手中摺扇一翻,只見那扇面上畫著十數名姿容極佳的美女,摺扇一搖,登時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氣息襲面而來!
慕容承連連後翻躲閃,情急之中,卻是空門大露!
陰閔燭見得機會,揮舞著手中摺扇,便乘著勝機,欲要再攻。
衣袂翻飛之中,只見一點銀光再次刺出,雖然慕容承空門大露,但是這一點銀光,卻也是直逼追擊之人要害!若是強攻,必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陰閔燭識得厲害,卻不硬擋,權且側身避過!
慕容承穩穩落地,手中銀槍收回,隨即再次閃電般刺出,狠辣至極!逼得陰閔燭又連退數步!非但扳回先前被對方施毒所逼退的劣勢,更逆轉戰局,占據上風!
「好!」見得如此神乎其技的槍術,羅凡也不由暗自叫好,原本想上前相助的心思也淡了些許,一來是覺得自己的劍法對付一般人還好,對付這等高手,怕是上不得台面,二來這二人殺得難解難分,自己上去也反倒怕誤事。
銀芒吞吐之間,飽含殺意,攻勢愈發凌厲,反觀陰閔燭,竟被逼得唯有招架躲閃之力,一退再退,若非其輕功絕佳,此刻恐怕已經被逼入死地!
「只會逃跑閃避,果真鼠輩!」慕容承見對方一再退避,不由怒罵出聲,手中銀槍又快了幾分,只見四處銀芒閃爍,仿佛漫天都是槍影,槍如疾雨,其勢更是凌厲,陰閔燭輕功再好,竟在此時也難以招架,一再被逼得險象環生!
一連百餘招,招招狠辣奪命,陰閔燭雖然輕功極好,但一退再退之下,這小山坳本就不大,這一下,竟是後腳跟一頓,踩在了山壁上!
他回望一眼,身後的山壁,已經沒有退路了!
就在此時,,慕容承又一槍遞上,直逼對方咽喉!逃無可逃!
「無恥賊人,這回看你往哪跑!」羅凡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心中大快,但還未來得及叫好,羅凡卻又下意識地感覺到有些不妥。
他發現,即便是此時,陰閔燭那狹窄的三角眼中,也沒有出現哪怕一絲的慌亂!
就在銀槍即將刺入他咽喉的那一瞬,陰閔燭忽然出招了!
只見他摺扇一合,橫在咽喉前!
銀槍槍尖頓時刺在扇骨上,發出一聲「嚓」的聲響,這一擋,竟是穩穩將慕容承來勢洶洶的一槍穩穩接住!
「怎麼會……!?」原本陰閔燭根本不敢與慕容承硬拼,沒想到此時,絕境之下,接他一槍竟然如此輕鬆!
卻見陰閔燭嘴角露出一道陰冷的笑意:「全力攻出這一百零三槍,你現在,還有多少氣力?」
羅凡的心猛地一跳,這才意識到,這陰閔燭竟然是打的這樣的主意!
「先用言語激怒對方,逼對方自亂方寸,全力出手,自己卻仗著輕功以逸待勞!好毒辣的算計!」
只見那摺扇一開,順著槍身而出,滑開長槍的同時,狠狠地朝慕容承胸口抽去!
此時慕容承竟一改現在搶攻的槍勢,撤身退避!
但就在這時,陰閔燭招才出到一半,竟是臨時改掃為拍,變幻如同行雲流水,一掌猛地印在慕容承胸口!
「傳聞慕容世家槍法冠絕北武林,依我看,也不過如此罷了!」說話間,陰閔燭又是一掌拍出,狠狠打在慕容承胸口!
一掌擊上,只見他胸膛猛一震,連整個胸腔都抖了三抖,便仿佛裡面的內臟,要從中迸出來一般!
緊接著,他摺扇一翻,露出另一面畫有山河的扇面,再次朝慕容承胸口掃去!
「住手!」羅凡終於再也忍不住,腰間純鈺出鞘!
仙人望月!
這習練了上萬遍的劍招,在電光火石間遞出,一瞬間,望月式、起劍式與落輝式一招三式,竟融為一體,劍上湛湛青光,如同月華般灑落,劍起如風,月光之下,一點銀芒刺破虛空!
但陰閔燭卻似早有所料,扇面在空中微微一轉,稍稍偏離了原先的軌跡,在慕容承的胸口擦過,竟是徑直掃向羅凡的劍攻來的方向!
「鐺!」一聲鈍響,陰閔燭面色微微一喜,露出一絲狡詐的笑意,但隨即面色猛地一變,眼中儘是驚駭之色,慌亂收扇回護胸口!
「叮!」劍光下的陰影之中,似乎又有什麼尖銳之物刺了出來,擊中扇骨,發出一聲脆響,陰閔燭發出一聲怒吼,連連向後退避,卻見那光華照耀之處,他的肩頭,竟突兀地滲出一片鮮血!
而此時,劍光未退,陰閔燭卻只感到一股寒意襲上心頭!剛剛那一劍,厲害無比,竟在他有防備的情況下,差點要了他的老命,這幾乎讓他感受到了性命的威脅。
這一劍,當真叫他膽寒!
劍光未散,只見那光輝再次聚攏,第二劍又欲再出!這不禁叫陰閔燭心中再次一驚!
「莫非是哪派高人特地在此等著襲殺自己!?」方才口氣甚大,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實則對上某些真正的高人名宿,他深知不是對手,否則他也不至於逃到西域。
「這次來中原,莫非這麼快就被那些老不死的發現了?」劍光迷濛,他也未看清來者何人,慌亂之下,只大叫一聲,連連飛身後撤,隨即縱身躍上一顆大樹樹幹,再右足一點,便已經逃出老遠!
羅凡倒也鬆了一口氣,這才收了劍,去查看慕容承的傷勢。
「兄台,你沒事吧?」
慕容承擺了擺手,卻忽然面色一變,「哇」地一聲,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兄台!兄台!」羅凡不由心中一急,連忙將內力輸入他體內,替他穩住傷勢。
羅凡這才發現,他的傷勢並不似看起來那般嚴重,剛剛只不過是將體內壓制了許久的淤血給吐出來了而已。
慕容承緩了口氣,也意識到中了對方的圈套,連忙收攝心神,調整內息,再次擺了擺手道:「我有家傳的寶甲護身,他那兩掌,還打不死我,方才……多謝兄台出手相救了,在下慕容承,還未請教朋友姓名。」
「哪裡哪裡,我叫羅凡。」羅凡摸了摸頭,嘿嘿一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
實則此時他心中還有些忐忑,若是那一劍沒有逼退對方,第一劍對方已經能夠擋住,第二劍更不用說,之後第三劍第四劍,恐怕久而久之定會被對方抓住破綻反擊。
就在這時,側旁不遠處,卻是傳來一陣低低的嚶嚀。
兩人轉頭一看,卻見那紅衣女子,只是看樣子,似乎依然未醒。
羅凡上前查探了一番,發現這女子氣息平穩,似乎並無大礙,不過距離醒來,只怕還要那麼一時半會。
羅凡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開口道:「我們先帶這位姑娘離開吧!」
「也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