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凡看得真切,也是心中激盪,如同自己對敵勝了一般。
太清見她受了自己致命一擊,居然並不立刻倒下,臉上微露讚許之意,沉聲道:「不愧是妖界之主!我太清一生,親手誅滅的妖孽不下千數,許你為當中第一了,受死吧!」
隨即大喝一聲:「呔!」身子緩緩升起,整個人從頭到腳,似乎都在發出那般雄視一切的劍光。
金光閃過,太清全身就如一柄劍一般,穿過了那女妖的身體,那妖界之主頭一歪,再發不出半點聲息,忽然一聲脆響,就像那些幻影一樣,化作飛灰消散了。
羅凡自忖若是自己應對,絕做不到如此從容,如此精彩的術法與應對,致使羅凡不由也跟著大聲喝彩起來,
只見太清收了這一式,拈鬚微笑,他平日城府極深,憂喜不形於色,此刻臉上也不禁露出得意之情。正在眾人大聲歡呼時,忽然聽見宗煉長老極為驚恐的聲音:「太清,當心!」
就在這時,只見太清身後,乍現一道爪影,直襲他背心而去!
因為方才那一戰,羅凡全身心都系在太清身上來推演應對方式,此刻便如身臨其境一般,想也不想,一劍便揮了出去!
誰也不知道,這一劍他到底練過多少次,但這一劍,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本能,不需要任何的思考,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猶疑!甚至連羅凡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劍已經遞出!然而這一劍,眨眼間便跨越數十丈的距離,以一種完全不可思議的速度電閃而至!
所有人還未來得及驚呼,便只感到眼前一花!
「叮鐺!」
一聲脆響,只見太清背後,赫然出現的正是那化為飛灰的妖界之主!
她的臉色,帶著無比的錯愕與難以置信。
而羅凡也看著自己的劍,久久沒有言語,他從未想過,自己幾乎無意識的一劍,竟然成了扭轉戰局的關鍵!
妖界之主本就處於劣勢,此時偷襲不成,便愈發不是太清的對手,登時被太清強橫無匹的御劍術壓得節節敗退!
而此時的雙劍,已經吸取了不少靈力,只見瓊華派大地震盪,整個宗門,竟然拔地而起!竟仿佛被一股未明的力量托起,向天空飛去!
「飛起來了!」一眾弟子大聲呼喊著,心中又是驚喜,又是害怕,但看到了這等希望,戰鬥起來,卻是更加奮力了!
反觀妖界這邊,士氣漸漸低落,很快便死傷無數,而那妖界之主,竟也負傷累累,最後竟被太清所擒!
一時間,妖界更是士氣大降,而慢慢地,瓊華派竟已經接近崑崙天光了!而此時的雙劍,也已經奪取了足夠的靈力!整個瓊華一片喜意,數百年籌劃,如今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刻!
登仙之道,近在眼前!數代人的心血與期盼,終於要在一朝完成!
然而就在此時。
天光之中,忽然有一片金色光芒落下,瓊華派上升之勢,竟忽然止住!
「何人阻我瓊華飛升!?」飛升之勢止住,太清不由向天空那道金光怒目而視。
就在此時,只見金光之中,一道威嚴身影降臨塵寰:「本座乃天帝駕下九天玄女,奉命傳下神界旨意!」
「什麼?!」
「九天玄女?!真神啊!」
「神界來接應我等登臨仙界了麼?」
眾人先是竊竊私語,很快便跪倒一片,瓊華世代供奉九天玄女,如今竟然見到真身,又怎能不喜,就連太清,也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拜伏在地,連聲道:「老朽有眼無珠,衝撞了聖駕,還望玄女娘娘恕罪!」
此時的羅凡,也有些震驚:「這便是神靈麼?好強!」
「恕罪?」九天玄女冷漠地掃視眾人一眼,「衝撞於吾事小,吾自可饒恕你們的罪過。」
眾人一聽,連忙感激道:「多謝玄女娘娘寬宏大量!」
但就在這時,卻聽得九天玄女冷哼一聲,眼中透著深深的鄙夷:「然則天界有命,爾等早已遁入邪道,何敢妄圖升仙?」
「什麼?!」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眾弟子的歡呼聲也登時啞了,臉上分明是兩個字「不信」。為什麼?瓊華派明明已經升到了仙界底端,連崑崙天光都已照耀到了派中,為什麼派中之人還不能飛升成仙?!
九天玄女神情峻厲,目光從瓊華派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冷聲道:「天帝有命,瓊華派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令其受天火焚燒,隕落大地。派中弟子打入東海漩渦之中,囚禁千年!」
「轟隆!」
九天玄女的話語,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所有人都被震傻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逆天行事?瓊華何時逆天行事過?」太清難以置信地喊道,「我瓊華派向來遵循正道,替天行道,何來逆天一說?!」
「盤古有訓,縱橫六界,諸事皆有緣法!凡人仰觀蒼天,無明日月潛息、四時更替,幽冥之間,萬物已循因緣,恆大者則為『天道』。六界生靈,概莫能外。爾等逆天而行,強奪他界靈力,妄圖飛升,又豈能無譴?」
「什麼!?」
九天玄女此時言語,更似一記旱雷,劈得所有人都懵了,明明是降妖除魔,為何到頭來竟成了逆天行事?瓊華派代代供奉神靈,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成了邪道之流?數代人的努力,竟是逆天而為?
所有人都懵了,他們原本正邪善惡的觀念在此時瞬間被顛覆了!
太清忽而仰天大笑,面容卻是痛苦萬分,百年艱辛,數代人的夢想,眼看成功近在咫尺,竟然就這樣被一招抹去,這如何叫人甘心!
他不由怒吼道:「妖物害人,我等誅之,何錯之有!」
九天玄女冷聲道:「六界生靈之所以存在,自有其道理,妖物害人,自可誅之,若未害人,爾等強行將其誅殺,奪其寶物,又與邪道何異?欲求仙道、先修人道,不明是非,何以為仙!」
「這……」太清登時語塞,額頭汗水涔涔而下,身上如同失去了全副氣力一般,隨著精力一同消散的,還有百年來奉為圭臬的東西,良久,才頹然道,「老朽知錯,甘願受罰!」
九天玄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點了點頭,道:「既然知錯能改,上天亦有好生之德,爾囚於東海漩渦五百年後,便自入輪迴去吧。」
「五百年?」原本羅凡還震驚於是非之辨中,聽到這話,羅凡才悚然一驚,「人生在世,不過短短百載光陰,玄女娘娘一開口便是五世時光,是否懲罰太重了些。」
「休得胡言!」就在此時,一聲怒斥聲傳來,只見一名身著灰袍,鬚髮斑白的老者怒瞪著羅凡道,「你這小子入門十載,連御劍術都學不會,師兄早已將你逐出師門,如今還回來作甚?還不快滾?」
「師尊……」原本慈祥溫和的師尊,今日卻是一通痛罵,羅凡不禁被罵得有些楞神,連忙取出身後魔劍道,「弟子幸不辱命,降服了一柄魔劍,已經……」
「閉嘴!」重華連聲喝道,「師兄連那等法寶都賜予你了,如此之久才降服一柄魔劍,當真是不堪早就,就算當日師兄不逐你,我今日也要逐你,滾滾滾!」
「師尊!」羅凡不由心中大震,就在這時,身後不知何時卻有人拉了他一下,低聲道,「重華師叔這是在保你離開,還不快走?」
羅凡回頭一看,竟是大師兄玄震,心中轉念一想,似乎正是如此,但此時情形,他又如何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