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凡又道:「如今自朝歌起,天下百姓都漸漸養成了使用錢幣的習慣,我是不是應該推出紙幣了?」
「臣以為,時機還不夠成熟。」魯妙子道,「如今雖然商業已經開始形成風氣,全國各地都有商人,在購買這些新物,運往偏遠地區換取財物,但世人才接受這些新事物不久,紙幣的興起,還需要一些時間的醞釀。」
「唔,說得沒錯。」就在兩人相談正歡時,一個羅凡完全沒有料到的人物,卻是出現在了朝歌。
突如其來地,兩人只感到大地猛地一震,商容立足不穩差點摔倒,而羅凡也是扶住身旁的樑柱才得以站穩。
「怎麼回事!?地震了麼?」羅凡沉聲道。
「生了什麼事情?」魯妙子也同樣面色一變,手指著西南方向道,「好像在那邊……」
「那是地牢的方向!」羅凡道,「不好!姬昌!給我備馬!我過去看看!」
卻說關押著姬昌的地,如今已經化為一片焦土廢墟,只見一名約莫幾歲大,背生雙翼的醜陋孩童,手持一根龍牙錐,面目猙獰,懸在高空之中。
只見他手中龍牙錐每一次揮動,都有大片的落雷降下,所過之處,瞬為焦土!
整個地牢,都是被這片雷霆生生轟開,地上躺著數十名幾已完全碳化的屍體,此處的守衛幾已完全死絕,那孩童見到再無生人,這才露出一個邪異的笑臉,從天空中落下來。
他背後雙翼展開,四周圍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場便隨著蔓延開來,很快,他便咧嘴一笑:「找到了。」
瞬間,只見他竟從原來的位置消失了,只見百丈開外一陣雷霆激盪,那怪童的身影從中現出,手中一團雷霆匯聚,當即便向破碎的地面砸去。
「轟!」
劇烈的爆炸伴隨著無數碎石飛出,這時候,才見得地底下露出一道覆滿塵土的人來,只見那人有氣無力地抬起頭,正是姬昌。
那怪童見到姬昌,只伸手一抓,姬昌身上的玄銅鎖鏈登時盡皆崩裂,他抓起姬昌的肩膀,便往天上飛去。
「何人膽敢在朝歌撒野!」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虎吼,一根黑色箭矢,帶著破空的厲嘯,狂襲而至!
但那怪童瞧也不瞧,身後翅膀一震,便飛入高空,那支暗箭,自然是落了個空。
「好本事!」就在這時,只見一道黑影,猛地一躍入雲,只見一名豹眼腮須的將領,腰懸一口獅頭寶刀,騎著一匹五色金甲神牛,踏立雲頭,生生攔在那怪童去路之上:「吾乃武成王黃飛虎是也,汝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朝歌行兇!?」
「滾開!」那怪童低聲嘶吼一聲,揮舞著手中龍牙錐,當場便對黃飛虎砸了下來!
只見一股水桶粗細的巨大雷霆,便從那龍牙錐中****而出!
若是真正的黃飛虎,自然是要被這一錐只見打成飛灰,但不巧的是,在這雷霆之下的,乃是御天龍神!
只見他右手於腰間一抹,寶刀出鞘,至強刀意,劈出一聲驚天刀吼!
「轟隆!」
雷霆激烈,刀勇無敵,刀鋒與雷光,在天空之中交錯出一片至極的毀滅光華!
在一片雷與刀光之中,只見一道人影,悍然衝出,豹眼怒睜,獅頭寶刀,當頭劈下!
卻見那醜陋怪童,不避不讓,手中龍牙錐,狠狠刺出。
那纏繞龍牙錐上,無窮無盡的雷霆,竟化作一匹威勢無雙的巨大雷龍,狠狠地撞在獅頭寶刀上。
猝不及防,御天龍神只感到一股洪荒偉力自刀上驚襲而來,即使他真龍之體,竟也只如見到上古萬龍之祖一般,心中竟是提不起一絲一毫的抵抗力!
御天龍神竟當場被那雷龍狠狠撞飛出去,隨即那雷龍一擺尾,又往更高的天空去了!
「怎麼可能!?」就在這時,只見一道身影,怔怔地站在廢墟之中,他滿眼錯愕與詫異,卻是眼睜睜地看著那怪童將姬昌往背上一扔,一隻手抓住姬昌的手,便如同抗一隻破麻袋一般,扛著姬昌離去。
正是羅凡,他方才便已經趕到了,甚至就在剛才,他還打算出手將那醜陋怪童留住,但就在那頭雷龍出現的一瞬,他便感覺如同面對遠古的先祖之靈一般,那種自靈魂深處的敬畏與戰慄,竟讓他也沒能及時出手!
「那是什麼!?」羅凡怔怔地自語道。
就在此時,天空之中,忽然雷光如幕!
一道聲音宛如天響:「紂王荒淫無道,寵信奸邪,關押賢臣,吾今奉天之命,降下雷罰!」
「他瘋了麼!?」即便以羅凡之心性,也不禁大驚失色,他看著漫天布滿著毀滅氣息的雷霆,大喊道,「瘋子!不要命了麼!?」
一瞬間,所有朝歌百姓,全都驚駭欲絕,看著漫天毀滅之雷高懸於空,這等末日神罰之景,何人見過?
百姓們驚恐地望著天空,哭號著,哀叫著,甚至有不少人,沒命地往城外奔逃,但還未出得城門,便見天空一道驚雷劈下,其下之人連慘叫還未來得及,瞬成焦炭!
「竟然……是這個怪物!沒想到連龍神錐都讓他帶來了!」不知何時,姜皇后竟來到羅凡身邊,她看著天空,眼中流出些許震驚與憎惡之色,而在這震驚與憎惡之中,卻似又掩藏著一分別樣的神情,複雜的色彩在她眼中流轉,但很快,她便回過神來,隨即看向羅凡,面露輕蔑地道,「現在知道,與它們作對是多麼的愚蠢了吧?」
「你什麼意思?」羅凡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如此肆無忌憚,難道他不怕死麼!?」
「怕死?」姜皇后冷笑一聲,輕蔑地看著羅凡道,「那柄龍神錐,上懾天道,下滅萬靈,乃是吾族不世奇寶,就算此時他將這滿城百姓全都滅了,事後也可逃脫一切責罰,你說怕死?要怕什麼死?」
「也不知你是哪一族的後裔,有點小小實力,便想著與這些古氏族抗衡。」姜皇后冷哼道,「此次的封神之戰,不過是他們的一場遊戲罷了,這裡的一切資源,都早已被預先瓜分,而你……一個藏頭露尾的小蟲子,也妄圖翻起什麼浪來不成?」
「那麼你呢?」羅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緊地盯著她道,「你又是哪一族的後裔,你又想做什麼?你的心思,恐怕也並非如此簡單吧?」
「何以見得?」姜皇后冷冷地看著他道,「吾等小氏族之靈,不過仰仗其天道庇佑,於此間或可分得一杯羹,若是無法,卻亦是正常之事,那需起什麼異心?」
「你真的甘心麼?」羅凡道,「甘心它們永遠強大,而你,卻永遠弱小?」
羅凡心中卻是暗自想到:「看來這些遠古存在,也並非鐵板一塊,其中似乎分成許多族類,在它們的印象中,似乎我們人族永遠都是那樣弱小不堪,根本不被它們放在眼裡,或許這一點,我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可是眼下……」
他看著滿城混亂,爭相逃竄卻不斷被劈成焦炭的百姓,一顆心便像壓著一塊萬鈞巨石一般沉重:「要暴露出真正實力麼?可是……」
他緊緊地咬著牙,此時情形,他若是不出手,便是滿城盡毀,所有生靈,盡皆化為焦土,但若是出手,那便是——滿盤皆輸。
「怎麼辦!?莫非真要看著整座朝歌淪為鬼城麼!?」
雖然知道封神世界中的人類,嚴格來說並不算是人類,而是封神榜所重現出來的上古世界,但羅凡畢竟身為人類,看到同類的慘死依舊有些難以忍受,他們有哭有笑,有喜有悲,誰說他們又不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生靈?
「不要衝動!」就在羅凡越來越按捺不住的時候,一隻結實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武成王!?」
只見黃飛虎搖了搖頭道:「朝歌毀了,可以再建,百姓沒了,可以再納。」
「哼!」姜皇后聽到武成王的話,卻是轉頭瞪了羅凡一眼,若說眼睛可以說話的話,她肯定想說一句:「裝得真像。」
羅凡這時候,卻察覺到她的神色,頓時仿佛抓住一顆救命稻草一般,抓著她的手臂道:「你知道怎麼做,對不對?」
「就算知道,吾也不會告訴你。」她不屑地看著羅凡,眼中卻有一絲得意之色。
羅凡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嘴中擠出兩個字:「侍寢。」
「你——不講信用麼?」她眼中得色頓時消失,剩下的唯有憤怒。
「信用?」羅凡道,「孤不記得你為孤做過什麼,因此孤也還未到守信的時候。」
「無恥之尤!」只見她眼中神色變幻數遍,才道:「反正告訴你也無妨,其一,在龍神錐懾服天道之時,天道短時間內無法察覺到他,但同樣的,天道之眼對整個與之相關的一切,監察力度也會相應減弱,也就是說,你可以比平時顧忌稍微少上那麼一點,其二,它的弱點,就在它的雙翅,不過它的度,天下無雙,除了太古那些存在,沒有任何人能追得上它,更不用說攻擊它的雙翼了,所以說,這個弱點有等於沒有。」
她似乎拿準了羅凡就算知道答案也不會有絲毫辦法,不由滿臉戲謔地看著羅凡道:「怎麼樣,滿意了吧?」
她話還未完,只見羅凡劍指一揚:「造化,現!」
只見被那怪異童子抗在背上的姬昌,一柄黑白色的長劍虛影,無聲無息地浮現。
姬昌本就在他背上,是以黑白神劍距離他的雙翼極進,瞬間,一隻翅膀便被羅凡的造化神劍洞穿!
就在這時,羅凡適時一聲怒吼:「何方妖孽,也敢冒充神明,還不給朕死來!」
卻說那怪童翅膀乃是其要害,又是其賴以保命的東西,此時遭受重創,當即慘叫一聲,竟也顧不上再釋放雷霆,逃命似地往西方去了。
羅凡這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只見朝歌此時已經毀了近半,百姓也死傷無數,一些劫後餘生的百姓,走出被雷霆劈毀的廢墟,有的出倖存的歡呼,而有的,卻是抱著死去的親人悲聲哭泣。
即便是羅凡也沒有想到,它們竟會來這麼一出,憑藉無比強橫的寶物與實力,懾服天道,再給羅凡一記重擊,若不是羅凡傷了它的翅膀,恐怕等它玩夠了以後,矛頭便要對準羅凡等人,那時候,無法施展真正實力的羅凡等人,恐怕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先前應付姬昌之時,羅凡還有些不以為然,以為那些遠古的存在也不過如此,但今日之事,卻是給羅凡狠狠地敲響了警鐘,它們的實力與底蘊,當真是深不見底,連天道亦能懾服,雖然只能作用一時,但若是下回再來一次,羅凡也難保還有如今日這般的好運氣。
回宮之後,羅凡當即下令頒大量糧食物資與撫恤金給受難百姓,並且昭告天下,此次朝歌之難,乃妖人所為,昔日終南山有仙人云游至此,賜下仙劍一柄,正是藉此仙劍才打走妖物,是以朝歌將開設招賢館,招納能夠降妖除魔的能人異士,凡是有降妖除魔之能的異人,皆可入招賢館,謀一份差事,一來為保天下萬民免受妖魔所害,二來可獲得豐厚無比的報酬,封王拜相,指日可待!
而這時候,羅凡卻是再次召來了姜皇后。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龍德殿中,羅凡滿眼狐疑地盯著她道,「以它的能力,它的弱點應該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知曉的才對。」
「他莫非真不是雷澤部之靈?」姜皇后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斷地打量著眼前的羅凡,「可那股微弱的氣息又是怎麼回事?就算他掩飾得再好,可我明明感受到了,雷澤龍魂的氣息……雖然只有微弱的一絲,但是絕對瞞不過吾之感知……」
「可他竟連這個都不知道,就算不知道,也應該聽說過才對……莫非……那道氣息……是我的錯覺!?不……絕不會錯,那就是吾族的氣息……!」
「嗯?」羅凡看著她有些異樣,不禁問道,「怎麼了?不能回答嗎?」
「無妨。」她面色微冷,「本也不是甚麼太過保密的事情,吾只是好奇,你究竟是哪族之人,莫非你打算一直瞞下去麼?」
「孤早已說過,孤是人類,你莫非聽不懂孤說的話麼?」
「你——!」姜皇后冷哼道,「你若如此,便休想吾再多說一字!」
「那便不用說了。」羅凡淡淡地道,「記得孤交代之事。」
「吾已經幫過你一次!」
羅凡瞥了她一眼道:「孤的意思是,你什麼時候將那件事情解決,孤便什麼時候不以此事來威脅你。」
真靈一族本是自視甚高,又如何受的了羅凡屢次威脅,她不禁咬牙切齒地道:「怎會有如你這般無恥之靈!」
「無恥?」羅凡淡淡地道,「你就當孤無恥好了。」
對於羅凡來說,沒準什麼時候就拔刀相向了,何必講什麼德行,這種關乎種族存亡之事,若是能勝,他也不介意當一回無恥之徒,莫說一回,千回萬回也不過如是。
「……」面對羅凡如此回答,她也只有無言以對。
半響,才道:「若沒有什麼事情,我便先離開了。」
「走吧,走吧。」羅凡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拍了拍額頭,感到有些頭疼。
沒想到那些存在,竟然用這種方式劫走了姬昌,這簡直是作弊啊。
並且,朝歌毀壞近半,也讓整個朝歌,陷入一種沉重的氛圍之中,這次雖然驅趕走了那醜陋怪童,但是卻是讓姬昌在整個朝歌的重重守衛下被人當面劫走,還毀了半個朝歌,這對於一個堂堂一個坐擁八百諸侯的級大國,簡直是巨大的恥辱,丟的是整個國家的人。
此事直接損失的便是帝辛與整個商朝的顏面,若是不能儘快捉拿到兇手,恐怕要在天下人面前,顏面盡失。
而羅凡此時最擔心的,卻是朝歌遭受天罰的流言被天下人取信,本就實力不如人,若是再失了民心,那當真是山窮水盡。
只是……那到底是何人呢?
羅凡想起這般人物,應該大都不會是封神中籍籍無名之輩,他忽然想到了一人,或許能夠幫他。
他當即向侍官道:「孤要前往終南山一趟,備車輦。」
……
「白雲悠轉歲月流,轉眼便是最後一劫了。」
終南山顛,雲海的彼端,只見一道翡翠玉袍,逍遙身影,洒然臥於雲顛,手中一壺清酒,眉一揚,屈指掐算。
「按理來說,雷震子與吾師徒之緣,應在近年開啟,然則數年之前,吾便已經留心,為何到如今,才有所感應。」他面上微露疑惑之色,「這與命定不符,莫非,又有降臨之人,改變了他的命運?待吾掐指再算。」
只見他左手中指微屈,眼中神光微凝,他眉頭皺起,不禁露出苦笑:「吾名無憂,卻有多長時間,沒有真正『無憂』過了……」(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