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輝飄渺,泛光的靈氣瀰漫在林間。
原本歡呼的妖群霎時間沉默下來,皆齊刷刷朝許安看去,這讓她滯了一瞬。
她的裝扮很衣衫襤褸嗎?怎麼都下意識的看向她?
低頭看去,殘破而血跡斑斑的衣衫還墜著布條,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
……
許安啞了啞口,她這一身如同乞丐,眼見眾妖都看了過來,她只能擠出虛假的笑意。
「原來您是少主啊,我還以為是哪家公子,生的可真俊,這不,見色起意了唄,本想捆綁您調個情玩玩的,結果外面殺起來了,我只好先幫忙殺幾隻鷹妖,我還救了好幾隻小狐妖呢,不過我這個人最不喜道謝,既然都解決了那我就走了哈。」
她最不缺的就是厚臉皮,如果要論胡說八道頭一人,那她定是頭等。
「慢著,既然姑娘相助,那我們也不能失了規矩,過幾日便是我們狐族的野篝,姑娘就留下來一同慶祝吧。」
那懸空的妖艷美男意味深長的扯出淡笑,他倒想看看這人族的女子要玩些什麼花樣。
許安真是有腿跑不掉,要是現在逃跑估計會被那群大媽拿叉子叉成馬蜂窩。
她左右打量,眾妖皆面色難看的盯著自己,這時,那粉色的身影從人群中蹦了出來。
「姐姐!你來我們屋住吧!」
那小丫頭欣喜的笑著,直接撲向許安。
「你們認識?」那男人問道。
許安連忙擺手,「不認識,她只是我剛救的小狐妖,我連她名字都不知道。」
她低頭眨了眨眼向那小丫頭暗示,如若這什麼少主真是那晚的變態,那她這身份更加危險,畢竟那晚那人可是衝著她來的。
「姐姐,我叫北書葉梨,我哥哥叫北書雲玄,現在你認識我啦!」
小狐妖甜甜的眨巴眸子,她使勁蹭了蹭女子的手臂,看起來無比喜歡許安。
「好~小葉梨。」女子點了點頭,這小傢伙的隨機應變真是深的她心。
「那姑娘你又如何稱呼?」
許安抬頭望去,乾脆道名:「白芷。」
出門在外,名字是自己給的,身份也是。
「少主!她是人族的人,您不要被她矇騙了!她會害了您的!」
勸告之聲響亮傳出,眾妖回神,都投去兇狠的目光。
「對啊,我是人族的人怎麼能在這呢,這位大哥說的對啊,不如我現在走吧,不麻煩你們了~」
說著許安便要溜走,卻被一道紫輝攔住去路,「我們狐族有個規矩,闖進來的人,要麼當盟友,要麼…就當屍體。」
這話很明白,那男人在威脅她。
「誒,我說你這大哥說啥呢,你是少主還是他是少主?你們少主都說了要留我慶祝,這說明少主相信我,你如此污衊我,豈不是要爭少主之位噹噹?」
許安抱手抬笑說的條條在理,這變卦速度可是練出來的。
「你!」
「既然白芷姑娘如此說了,那大家就包容些,這幾日就都好好關照關照,白芷姑娘你同我來,其他人都散了吧。」
拂手一揮,許安被一股強大的靈力束縛起來,當著眾人面緩緩飛向那男人身側,緊接著,她又再次回到了那個山洞。
「少主啊,這是何意?」隨著那人攤掌,許安被丟向木床。
「何意?我倒想問問你是何意?」
恍然間,一雙清紫而霧霾的狐系眼瞳出現在身前,那紫秀漸墨的柔發墜於眼側,妖媚的臉廓浮起淡笑。
唰——
那美男忽的雙眼泛出紫光,長出了狐耳,就連髮絲都飄了起來,唇間露出尖利的狐牙,他側頭壓近,離女子脖頸一拳處停下。
「大哥別吃我,我渾身酸臭,你吃了會犯噁心的。」
剛說完,許安只感覺脖頸處溫熱的鼻息又近了近,為了不讓他下口,她側頭與他對視,「少主生的這般俊不如讓我親一口?」
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卻沒把那男人驚的退身,他反而壓了壓眸子,將視線滑落至她的唇間,淡然開口:「好啊~」
說著他便要將唇落下,許安猛地靠後躲避,抬手企圖將他點穴,男子也果斷出招,兩人一時間打鬥起來。
「白芷姑娘這齣招方式有些獨特,挺會偷襲。」男人抬掌向前,攻向許安肩側。
她側身一個下腰後翻隨後繞至那人身後,「少主也不賴,竟想廢我武功。」
兩人對峙,許安拽住藤蔓蹬牆而上,躍身落掌。
砰——
一輪波光煥發的屏障擋在那美男身前,許安怔了怔,她怎麼覺得這男人在試探她的本事?
那她自然不能使用靈術,以防暴露。
猛然,男子揮手一瞬,一簇亮光唰的飛向她。
正當情勢危急時,金燦的靈力從懷中竄出,腰間的玉佩閃爍發光,霎時間,皎潔之色環繞在她的四周,璀璨的光紋形成護盾,將那道攻擊擋下。
許安茫然片刻,眼前這兩股靈力那般眼熟。
阿蘇裴夜…流逸蕭…
「金系與月系靈術?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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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臉色凝重,他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女子竟有神族靈氣保護,甚至連少有的月系靈術都環繞在她的身側。
「我只是玉門派的弟子,這兩股靈力是我護身所用。」
許安再次胡編出口,只要不暴露身份那就還有的活。
「玉門派?傳說江湖中醫術極為精湛的那個門派?」那美男挑了挑眉打量一瞬,狹長的狐眸深邃泛光,「就你?」
……
就你?
許安白了白眸子,一股莫名的勝負感湧上心頭,「那不如少主找個病人讓我瞧瞧?」
「來人,去將鄭肆壓上來。」
那人也是二話不說便下令,這讓許安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下套了?
「少主,鄭肆到。」
一滿臉滄桑的中年男子被倆妖仆綁了上來,他們將他踹倒在地。
「白芷姑娘,替他瞧瞧病情。」明澈而亮漠的眸子微微壓下,男人手中幻出絨扇順勢坐躺在若隱若現的晶榻上。
許安蹲下打量起那大叔的神色,看他體格強壯,黝黑的皮膚也看不出什麼問題,她正抬手探脈,那中年男子面露凶色猛地朝她咬去。
啪——,凶面大漢一剎那被踹到石壁上連翻幾圈才安穩落地,許安扭頭一瞧,姿態妖惑的男人正搖著絨扇。
「鄭肆,如果你不想活,我現在就弄死你。」
那地上的大漢咬緊了牙,一句話都沒蹦出來。
「他自從被抓後,一字未開,莫非他是啞巴?」身後的男子問。
許安起身向前,默默抽出劍刃。
「啞什麼巴,他分明就是皮糙肉厚,挨揍沒挨夠。」
說完,順安劍刺下,狠狠扎進那人小腿,「還不叫痛?你可真能忍。」
「就不知道,這兒你還忍得了嗎?」她欠欠的笑著,將劍刃指向某個子孫延續的位置,「不出聲是吧?那我就不客氣咯。」
剛要落劍,地上的男子猛喊道:「我說!我說!」
「這就對了嘛,少主,這病我治好了。」
周圍幾人呆了呆眼,合著鄭肆不開口是因為肉厚不怕用刑?
「拖下去,連夜審問。」晶榻上的人兒半眯著眸,饒有興趣的打量眼前之人。
許安還補了句,「他若不開口,記得讓他當閹人!」
她這一說,拖拽鄭肆的妖仆都緊了緊腿。
哪有女子這麼狠毒的?他們還是低估了女人的狠手。
「白芷姑娘真是有趣,你怎知曉他是因肉厚不怕疼?」
許安收了收順安劍,裝模作樣應道:「天機不可泄露。」
好一個天機不可泄露,實則她瞎猜的。
「這般,那你就留在我身邊當我的醫仆吧,不要想著逃,否則,我可不敢保證玉門派要遭什麼罪。」
許安壓下眼來,男人就這麼喜歡威脅人嗎?居然還讓她當醫仆。
就此,她也算躲過了生烤,既然誤打誤撞來了魔界,那她不如做個任務再逃。
只不過,這狐族的屁事也太多了吧?!
光這兩日許安便跑了五十多趟替妖看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狐族唯一的醫師,合著那破少主是為了讓她當免費工啊?
「工資沒有,合身的衣裳沒有,全熟的食物沒有,就連像樣的睡覺地方都沒有!我**造的什麼孽啊,在這地方都要被資本壓榨!!」
吐槽著,許安邁著疲憊的步子緩緩爬上小狐妖家的木梯。
她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終於不用跟著那個窮酸少主住山洞了,那男人倒好,睡的是床,她睡的卻是吊在半空的木藤……
真搞不懂堂堂少主怎麼就住山洞,說起來,她還不確定那男人的名字,她記得他那晚報過名諱,可她忘了。
「姐姐!」
激動的呼喚聲剛落下,那粉絨的小狐妖就朝許安撲了上去,「姐姐~你終於忙完了,我和我哥等了你許久,哥!你快出來!姐姐回來了!」
「許小姐。」輕柔的公子音傳過耳畔,許安回神看去,當時那個黑黢黢的煤炭人如今白白淨淨,就連五官都那般挺立,烏黑的細發高高束起,整整一副秀生模樣。
「北書雲玄,你說好替我生靈根的,結果你倒好,答應我的事拋之腦後。」
許安可不拐彎抹角,有話直說。
「雲玄知錯,請殿下責罰。」
?
他這句話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身份?」
北書雲玄將手中的食盤放下,為許安置了副碗筷,「知道,殿下出皇宮那夜,雲玄也在。」
「你也在?你難不成躲在那草堆里?」
許安隱約記得和流逸蕭告別後不遠處有幾雙眼睛在瞧著自己,莫不是眼前的男子。
「是,那日我本想找殿下兌現諾言,可殿下已經生出了靈根,殿下是神女的事,慕安國傳的沸沸揚揚,想來殿下已然不需要雲玄相助。」
北書雲玄邊說著,邊抬手將桌前的木椅拉出,示意許安落座。
他噙著溫柔的笑意夾起蒜蓉魚添至女子碗中,「殿下,我們狐妖吃的都是生食,想來這幾日殿下也受了罪,日後雲玄會替殿下準備膳食,若殿下信任,可品嘗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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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這一出讓許安生了疑心,他這無緣無故獻殷勤誰敢相信?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她問。
「殿下為何如此說?」他微蹙眉有些不解。
「姐姐!我哥他做飯可好吃了!你嘗嘗嘛~」那粉色小妖漸漸幻成人形,熱情的為許安夾去吃食。
「小葉梨呀,你哥這般主動,是不是有事求我?」
她低頭向北書葉梨看去,那一雙天真無邪的眸子讓許安信任無比。
一旁的男子輕輕磕了磕桌面,這似乎在向那小丫頭傳遞什麼信息。
「姐姐,我哥崇拜姐姐,想姐姐收他為徒…唔……」
小葉梨話還未說完,便被北書雲玄塞了一口甜棗,「小妹胡言,還望殿下恕罪。」
「你說的可是真的?」許安側頭與小丫頭對視,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實在可愛。
「葉梨說的都是真的!我哥喜歡姐姐!他想拜姐姐為師!葉梨也喜歡姐姐,葉梨也想拜姐姐為師!」
「哎喲,哥哥你踢我幹嘛!我就是喜歡姐姐,姐姐也喜歡我!對不對姐姐!」
「對,姐姐也喜歡你。」看著那小鬼頭真誠的目光,許安也不懷疑了,但她很好奇,「北書雲玄,你真想拜我為師?你為何要拜我為師?」
快說因為我武功蓋世,最好誇我靈力高強,或者讚美我高尚品德。
許安一臉期待的看向那囁嚅且不知所措的男子,她就等著他誇她幾句,夸高興了她就收他為徒。
北書雲玄瞥了瞥對側的小丫頭,有些壓迫的意味,許安瞧見了,握拳敲了敲桌子,「咳咳,看小葉梨作何,看著我,告訴我,你為何要拜我為師?」
男人朝她看去,一時間慌了神色,「因為…」
他咽了咽喉間的緊張,忐忑應道:「因為殿下心好,靈術也高強,還生的極美…若殿下收我為徒,那雲玄也算有了靠山……」
「這樣啊…行吧,那我勉為其難收你為徒,不過,我現在無法使用靈力,你還願意跟著我嗎?」
這算是夸到許安心坎里了,她可太滿意這個答覆了。
「願意,雲玄願意跟著殿下,只要殿下不拋棄雲玄,雲玄唯殿下一人赴湯蹈火。」
「那你現在可以改口了。」許安一臉舒心的笑道。
「雲玄多謝師尊。」
「?」
聽到這個稱呼,許安懵了一瞬,這麼高級嗎?
「你為何稱我師尊,不應該是師父嗎?」她問。
北書雲玄抬起黑曜石般的眸子,顫了顫睫毛,喃喃開口。
「師父可以有很多個,但師尊,只有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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