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潘金蓮坐在床上,兩個腳輕輕的搖動,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父親替她洗腳的時光,自然,此刻是多了幾分旖旎。
兩個翠綠色的小鞋子隨著雙腿的擺動,從裙子下擺露了出來,她對武松為她挑選的這對鞋子十分滿意,襯上淡黃色的衣裙,美極了。
「二郎真是好眼光,這翠綠色便是我最喜歡的,嗯,淡黃色也是,對了,那素白色和藕綠色也是很好。」
潘金蘭美美的想著,其實只要是武松買的,她都會喜歡,若然武松買的是黑色的鞋子甚至如同老婦人一般的褐色衣裙,她也會認為黑色或者褐色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她輕笑著彎腰要脫去鞋子,雙手剛碰到腳背,心中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不對,感覺不對!」
她側著頭想了一陣,自己尋常脫鞋子便是如此,有什麼不對呢,難道是腳上受了傷,坐在床上跟尋常直立在地上感覺不同。
「不,是我這雙手!」潘金蓮不禁滿臉緋紅,「我腦子究竟裝了什麼,怎麼一個下午都在尋思著二郎那對大手為我脫鞋子的感覺呢,他是天下豪傑,若非必要,豈能讓他做這的低賤的事情。」
她想的大義凜然,可是雙手卻緊緊的藏在身後,不願意脫鞋子。
「金蓮,你偷吃糖果麼?怎麼把手藏起來了。」
武松端了洗腳水進來,看到潘金蓮一臉嬌羞,身子坐得直直的,雙手藏在身後,一雙妙目一眨一眨的,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沒,沒偷吃!」潘金蓮慌忙把雙手往身體一伸,張開十個指頭,一臉正經道:「你看,沒有,我不是小孩,怎麼會在床上偷吃糖果,不怕招來螞蟻麼?」
武松放下洗腳水,在潘金蓮俏臉上輕輕捏了一下,罵一句「傻丫頭!」,轉身把們帶上,「哪個女人不願做小孩給人疼愛的?你便是九十歲,我只要不死,也把你當小孩來哄。」
「我才不要九十歲,那時候整張臉都是皺紋了。」潘金蓮撇著嘴,悠悠的說道:「我不愛你看到我不好看的樣子。」
「嗯,對了,女人就是九十歲也是愛美的!」
武松點點頭,蹲下身子,一隻大手在盆子裡攪拌,讓熱水變暖。
潘金蓮心中有點不滿:「二郎真不懂女兒心,我是要把自己最美好的給他看,要他永遠記得我好看的樣子,他卻要說什么女人九十歲也是愛美的.....」
「哎呀!我怎麼會那樣想,我為什麼要生二郎的氣呢?」潘金蓮心中一怔:「對了,難道女人在心愛的人面前都會變得如此的驕縱麼?」
潘金蓮十分抱歉的在武松的臉上摸了一下,「二郎,對不起,我剛才生你氣了。」
「啊?」武松驚奇的看著潘金蓮,他哪裡懂得女兒家的這點心思,連忙說道:「那一定是我做不好了,對不起啊,你知道我這人大咧,日後你對著我的日子還長呢,你不能太容易生氣,不然一輩子都在不開心中渡過了。」
「一輩子?」潘金蓮的心一下子被融掉了,雙腳卻在此時傳來一陣的酸麻,她盼了一個下午的感覺來了,武松那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小腳。
「金蓮.....」武松微微的抬起頭。
「二郎,對不住了,我自己來.....」
潘金蓮心中有鬼,以為武松是要埋怨她為什麼腳上不痛了,卻要他來脫鞋子,慌忙彎下腰伸手去脫鞋子。
武松微微抬頭,潘金蓮一張俏臉便在她臉龐不到三寸處,他鼻子裡儘是潘金蓮如蘭的幽香,忍不住在她慌亂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笑道:「你還說不是偷糖果,為何如此驚惶?」
「不是....」潘金蓮一陣幸福感差點沖暈了腦袋,聽武松還是說她偷糖果,撇了小嘴,嬌嗔道:「我是要脫鞋子!」
「我不是在給你脫鞋子麼?」武松看著潘金蓮滿臉通紅,神色扭捏,不禁十分奇怪。
「你不是埋怨我要你替我脫鞋子麼?」潘金蓮語調飛快的說了出來。
「這等風流的好事,我是做夢也想,怎麼會埋怨?」武松半開玩笑的脫去潘金蓮的鞋襪,在她白玉般的腳背上輕輕的打了一下。
潘金蓮不敢說話了,任由武松替她撩起襯褲,把溫熱的水輕輕的澆灑在腳背上,十分的舒服。
良久,她才道:「二郎,你方才想說什麼?」
「對了!」武松才想起了剛才要說的話:「我是要說,老太君不知道要不要方便.....」
「噗!你倒是心細,這個不難,她是眼睛不方便,不是行動不方便,待會你過去問一下,要是她需要,我便過去伺候她,要是暫時不用,你把一個盆子放在床下,告知她方位,明日早上我便過去替她收拾。」
武松點點頭,這個方法很好,「金蓮,我要解開那包帶了,你有個準備,或者會有點痛。」
「不礙事,那藥好得很,這一個下午都沒痛了。」
武松輕輕的解開包帶,潘金蓮仍舊是感到有一絲的痛楚,秀美蹙了一下,「不疼。」,武松如同哄小女孩一般低聲的說著,潘金蓮還真是一點痛都感覺不到了。
武松用暖水洗刷了傷口,看到傷口已經合起來了,不過仍舊可以看到一絲的血水,他知道掌柜子抓回來的藥,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嚴方的,他不敢再用藥。
這種傷口,要是長期捂著,不透一下氣,很容易感染,他乾脆在潘金蓮的襯褲撩起的位置上,用一根小布條綁著,這樣一個晚上,估計是會癒合了,就怕褲子蹭到剛癒合的地方,會很痛。
潘金蓮不知道武松要幹什麼,反正他做的,自己都喜歡,倒也是覺得十分有趣,不過一對小腿都露出來了,不禁有點嬌羞。
「金蓮,你在床上躺著,我過去看看老太君。」
武松一把抱著潘金蓮,把她輕輕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兩條小腿是露了出來,潘金蓮不禁納悶:「那豈不是會冷。」,可她不願意質疑武松,一雙小腿乖乖的露在被子外。
「二郎,你快點回來。」
潘金蓮說完這句話,心跳得老快,尋常這句話她是不敢說出口的,可是此刻只有兩人,她也擔心武松出去之後,自己另外要一間房睡覺,她知道此刻不出聲不行。
「自然,不然我沒地方睡了。」
武松的這句話,羞得潘金蓮立刻用被子蓋住了臉面,「哎呀,我這是要做什麼?我是個姑娘,怎麼會....」,被子裡面的她緊緊的搖著嘴唇,羞得全身發燙,武松什麼時候出去了,她都不知道。
「老太君,睡了麼?」武松在房門外輕輕的喊著,要是老太君睡著了,他也不進去打擾,明天一早讓潘金蓮早點過來就是。
「武松,你進來。」老太君的聲音十分清醒,倒是令武松擔憂了,「難道她還是記掛李逵,睡不著。」
「咦?」
房門打開,武松嚇了一跳,在桌面上擺放了一匹暗黃色的絲綢,一個食物籃子,兩錠十兩重的銀子。
「武松,方才有人敲門,聲音是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他說自己是老爺的管家,至於什麼老爺他沒說,問候了老身幾句,便放下這些事物,老身想請你過來商量,可眼睛也不方便,正好你過來了。」
「哦?」武松奇道:「那管家跟你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問候了我身體,讓我多加保重,又說李逵很快就可以跟我團聚,讓我不必擔心,然後說奉他家老爺的命令,送來一匹絲綢,一籃點心,兩錠銀子。」
武松打開食物籃子,裡面放了十餘塊糕點,黃橙橙的十分好看,他拿起一塊,聞了一下,笑道:「這糕點不知道是咸是甜,竟然有點酒香味。」
「酒香?」老太君精神一陣,「武松,你拿一塊給我嘗嘗。」
武松立刻拿了一塊給老太君,老太君放在鼻子裡仔細的聞著,點頭道:「嗯,是這個味道。」,她輕輕咬了一口,不禁百感交集,搖頭嘆氣道:「武松,這是百丈村的木瓜糕,百丈村的木瓜最是香甜,玉米酒也是極為純正,大夥便將這兩樣事物做了糕點,凡是出遠門的人,都會帶上幾塊,一解思鄉之苦。」
武松也咬了一口,糕點十分的軟滑,有木瓜味道,有酒的味道,好吃說不上,可要是加上思鄉之情,那倒是人間美味了。
「不知道是誰那麼有心。」武松奇道。
「在孟州府認得我兩母子的除了快活林的蔣忠便是葉孔目一家了,莫道蔣忠不知道我在這裡,便是知道,他是個粗人,也不會如此細心,估計是葉孔目的夫人了。」
「要知道還不容易,我到下面問問掌柜和夥計。」
武松,把一個盆子放在床下,說道:「老太君,你晚上要方便的話,可以出門面對門口左邊便是金蓮的房間,要是不想出去,床下有盆子,明日一早,金蓮自會來打理。」
「武松!」老太君招招手,示意武松過來,武松立刻過來,低下頭,「今晚老身自己照顧可以了,你今晚也不要到處亂跑,就跟金蓮一個房間睡覺,知道麼?」
武松聽了,哈哈大笑,也沒有回答,關了房門,徑直走到樓下。
「都頭,看到你正好了!」
掌柜子慌忙過來,拉著武松的手,走到櫃檯前,賠笑道:「方才有位管家過來,說他家老爺送了一些事物給你,只是你跟夫人就寢了,他不敢打擾,便放在小人這,另外有一份禮單,你看一下,呵呵,小人可不敢私自扣下一點。」
武松接過清單一看,上面寫著:「金子二十兩,白銀二十兩,杭州絲綢三匹,糯米酒一壺,食物籃兩個。」
掌柜子把兩錠十兩重的黃金,兩匹絲綢,一壺酒,一個食物籃交給武松,武松打開食物籃一看,裡面是一盆魚膾,那正是清河縣特產,他心念一動,打開酒壺,聞到一股甜甜的味道,認得這是清河縣的糯米酒。
「掌柜,是哪家老爺送來的?」
「小人不知,他也沒說,只是在櫃檯放下二十兩銀子,說替都頭的房租都結了,要是不夠,他還會送銀子來,那清單上沒寫送禮人的名字麼?」
武松搖搖頭,掌柜子笑道:「那也不出奇,估計那送禮的老爺跟都頭十分要好,便是不寫名字,你也是能夠知道的。」
武松大概也是猜到了是誰送來的,便拿了事物,上了房間。
「怎麼那麼.....」潘金蓮語氣帶了一絲的嗔怨,隨即自己又心中笑罵:「我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如二郎說,越來越小孩子脾氣,他要伺候老太君,晚一點回來有什麼要緊的呢,可我就是愛這樣,一輩子讓他寵得像個小孩.....」
潘金蓮在胡思亂想,武松卻笑道:「金蓮,方才有人送了銀子,綢緞,還有百丈村的糕點給老太君,也送了金子綢緞,清河縣的美食給我們,你道是何人送的?」
「你那麼多的朋友,我怎麼猜得到。」潘金蓮笑道:「怎麼就沒有陽穀縣的事物,我是陽穀縣人。」
「不對,你嫁給了清河縣人,怎麼還是陽穀縣人?」
「還沒!」潘金蓮心中美滋滋的,過了一陣,才道:「清河縣有什麼美食?」
「是魚膾,就是生的魚片,就著烈酒來吃,十分滋味,還有一瓶糯米酒,是生產後的女人喝的,可以留到以後你喝。」
「誰....」潘金蓮說不下去了,她本來要說「誰要生了」,可轉念一想,「我不為他生,誰為他生呢。」
「嗯,我知道了,是葉孔目送的,對吧?」
「咦?你怎麼知道?」
「在孟州府,你認識的幾個人,都是大男人,只有葉孔目家有女眷,也只有女兒家才那麼細心。」
「也不是,康節級家也有女眷,不過是個河東獅!」武松大笑道:「這是葉孔目家送的,不過不是葉孔目,也非葉夫人。」
「那還有誰?」
「小煙,今日我看到唐牛,讓他晚上送去聘禮,在買衣服的時候,也遇到小煙,把事情跟那丫頭說了,喜得她飛似的逃回家等待唐牛來提親。」
「哎呀,那我豈不是讓小煙心急了,怪不得那小姑娘今天神色如此焦急!」
潘金蓮恍然大悟,立刻埋怨自己派了小煙到快活林,心中暗暗祈禱,不要誤了她的好事,不過轉念一想,也是沒有耽誤,要是耽誤了,她怎麼會送來謝媒禮呢。
「二郎,你要去哪?」潘金蓮看著武松走出去,心中不禁一陣失望。
「我去拿被子還有鵝毛。」
「不用.....」
潘金蓮說不下去了,自己怎麼可以說「你我共用一張被子可以了」,估計武松是要在打地鋪了,她心中一真難過,眼淚流了出來。
「金蓮,你的腳痛麼?」武松抱了一張薄被,走進來看到潘金蓮眼圈紅紅的。
潘金蓮立刻把頭一側,向著裡面,悠悠道:「你要自己蓋一張被子,還管我幹嘛?」
武松還從沒看到過潘金蓮發脾氣,不禁焦急道:「金蓮,你說什麼,什麼自己蓋一張被子,這被子是用來蓋著你的腳,你的小腿不是露出來麼?你到底在生什麼氣?跟我說一下。」
潘金蓮聽得他說得語無倫次,可語氣焦急,顯然十分心痛,又聽得被子是用來蓋自己小腿的,不禁奇道:「為什麼要蓋我的小腿?」
「你腳上有傷口,不能一個晚上都捂著,那樣不容易好,可是蓋了被子,被子又容易蹭到將要癒合的傷口,所以我拿多一張被子,在上面剪開兩個洞,蓋著你的小腿,讓傷口露出來。」
「噗!原來是那樣,我還以為你....」
潘金蓮全身滾燙,心中直罵自己:「潘金蓮,你就那麼想跟二郎一起睡麼?竟然為了這個發脾氣,羞死人了!想不到他如此的貼心,我便是真的想....想什麼,又如何....」
「金蓮,跟我說,你有什麼不高興的。」武松的聲音十分溫柔。
「沒有!」潘金蓮轉過身,緊緊抱著武松的手臂。
「蠢丫頭,讓我給你蓋好被子,不然冷了。」
潘金蓮聽他罵一句「蠢丫頭」,真是比他一百句甜言蜜語還歡喜,在他身旁做個蠢丫頭不好麼。
武松十分仔細的替她裹好了小腿,把傷口處空了出來,呆呆的看著。
「二郎,你在想什麼?」
「掌柜的藥是好,就不知道傷口好了,會不會留疤痕,要是有疤痕,那麼漂亮的腿可惜了。」
「噗!誰會看到它們,除了你!」潘金蓮微微一愕,落寞道:「怎麼辦?要是有了疤痕,你會不喜歡麼?」
「不會,我是擔心你會介意。」武松搖搖頭:「到時候我用蘆薈給你拭擦一下,希望能有功效。」
潘金蓮想到武松為他拭擦蘆薈時候的情景,不禁心搖神盪,當時兩人關係沒有明朗,尚且如此的旖旎,此刻定會把持不住。
其實,她此刻已經是眼泛迷離,伸出小手,輕輕的牽著武松的手,柔聲道:「二郎,就寢吧,奴家要你緊緊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