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聽著李師師彈奏的《普庵咒》心中一片祥和。
似乎看到李師師拿著紗扇輕輕為自己驅趕蚊蟲,柔聲安慰:「大哥,你便睡吧,師師在此為你守護,無論惡人或者邪靈,都不能侵犯你半分。」
這幾天武松甚是勞累,眼皮越發沉重,他為人剛強,極力撐開眼睛,提醒自己:「我不能睡,一則唐突佳人,二則蘇全不知能否救活.....」,終於他還是伏在桌面上,恬靜的睡著了,李師師琴音不斷,清風將她身上的薄紗輕輕吹送,落在武松身上。
小紅,按武松的方法,將雞蛋清敷在蘇全的額頭上,蘇全輕哼一聲,眼皮動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睜開。
她憐惜的看著蘇全,在他那張會笑的臉上,一點皺紋落在眼角,不禁嘆道:「他才二十出頭,也不知受過什麼苦,皺紋竟然爬上了眼角。」
她一隻抖顫的手抓著棉被,始終下不了決心,將之掀開,「小紅姐姐,我好辛苦,你......」
蘇全嘴巴又緊緊閉上,小紅輕咬嘴唇,閉著眼睛,用力一翻,將被子掀開,良久才睜開眼睛,臉紅耳赤,幸好蘇全的眼睛是閉上的,不然她定然羞死了。
「他是都頭的兄弟,都頭的事情便是小姐的事情,小姐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我是在替小姐效勞。」
小紅說服了自己,將蛋清塗在蘇全的胸膛上,感覺鼓鼓的,十分虬實,不禁又一番悸動,漸漸的,她不再害羞,溫柔的替蘇全塗抹著蛋清。
抹完後,看著蘇全,覺得這個江湖漢子十分的可憐,不禁想著他的身世,臆想了許多不好的事情,越發憐惜他了,禁不住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
突然手上一陣溫暖,蘇全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抓住她的手,「嗯!」,他輕哼一聲,顯然是扯動了傷口,小紅不敢抽離,任由他握著,也不敢為他蓋上被子,恐防熱氣不能散發。
她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良久,才平靜,突然心中一喜:「蘇全,你的手沒方才那般熱燙了!」
她連忙摸摸蘇全的額頭,燒已經退了,她喜得一聲歡呼,正想去取些雞蛋,手上卻是一緊,她的手給蘇全緊緊握著,只能嫣然一笑坐了下來。
「就算不再敷雞蛋清,你的小命也是撿回來了,哎,方才擔心死我了。」
蘇全的眼皮微微一動,嘴角露出一絲狡默的微笑,小紅羞得粉脖通紅,在蘇全胸膛上用力打了一下:「你明明醒了,卻在戲弄我。」
「哎呀!」蘇全痛得睜開了眼睛。
「我弄痛你了嗎?對不起。」小紅緊張的看著蘇全。
蘇全忍著痛,說道:「小人雖愚鈍,可不傻,能握著你的小手,是平生際遇,放開了以後就沒機會!」
「呸!」小紅淬了一聲,低著頭道:「我又不會走,你愛握著多久便多久。」
蘇全聽了,心中大喜,顫聲道:「小紅,你不嫌棄我出身低微?」
「我只是一個丫環,又有什麼身份,你是武都頭的朋友,自然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小紅伺候蘇全,因可憐,生了愛意,又是生平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體,第一次給男人讚美,此種種,對蘇全動了真情。
「小紅,你在蘇全心中,便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就算是李姑娘,也不及你半分的美貌。」
「你胡說!我如何能跟小姐相比,若然你以後再說這等話,我便不理你了!」
蘇全嚇得吐吐舌頭,小紅臉上雖然嚴峻,實際心中高興得不得了,沒有女孩不喜歡被讚美的。
「小紅,我有一事相告!」蘇全正式道:「我以前是個飛賊,不敢隱瞞。」
「英雄莫問出處!」小紅低聲道,蘇全聽了,緊緊握著小紅的手,竟然熱淚盈眶。
「哎,你我都是可憐的人,便該相親相愛,希望高俅能早點離去,你我便......」
「便是賊公賊婆!」
「呸!」
天色漸漸明朗,高俅踱著步,仔細看著地上的血跡,一時搖頭,一時皺眉,林沖是看得膽顫心驚,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
「太尉,小人來請罪了!」
高俅一抬頭,卻見姜教頭脫了上衣,披著荊棘跪在前面,他一臉不悅,問道:「你不在西門把守,卻來此處作甚?」
姜教頭聽了士兵回報,慌得直接坐到地上,他為人怯懦,想來想去,竟然想到了廉頗負荊請罪這一招,在刺欄上取下荊棘,便來找高太尉請罪。
「小人未能攔住陳松,特來請罪!」
「嘿!你這個渾人,此刻就算將你殺了又如何,你趕緊回去,不要誤了大事!」
「諾!」姜教頭果然是個渾人,他站了起來,除掉荊棘,還不願離去,問道:「太尉,為何在這裡把守?」
林沖知道高俅正窩火,怕怒氣上涌,殺了姜教頭也是可能的,立刻將他拉到一邊,低聲說了情況。
「太尉,裡面的不可能是皇......那個皇天降下的貴人!」
林沖聽了大怒,正想將他驅趕,高太尉也是一直想著這個問題,聽到有人附和,立刻問道:「你說說理由。」
「很簡單,這幾天貴人都在齋戒,不能近女色,小人就是跟家裡的婆娘風流了,才給那陳松打得哭爹喊娘的!」
林沖聽了,心中懊惱:「我害死武鬆了,為何要跟這渾人說呢!」
高俅一聽,豁然開朗:「不錯,你說得對,貴人最信鬼神,封了自己....咳咳....你倒是提醒我了!」
宋徽宗篤信道教,自封為教主道君皇帝,也是天下少有,所以祭奠的時候十分虔誠,估計不會有褒褻,高俅以為姜教頭說的在理。
「哼!方才給那丫頭蠱惑了,好,給我放火,把這別院燒了!」高俅大怒道,轉而又說:「待會若能活捉那丫頭,賞金一百兩。」
「太尉請三思!」林沖連忙勸阻。
「我還有什麼要三思的?」高俅雖然惱怒,可仍舊十分小心。
「李師師是世間難得的美人兒,聽說可比西施,西施能傾國,她也能傾心,小人冒死說一句,聽說貴人文採風流,最是懂得情趣....」
高俅一聽,猶豫了,他十分了解徽宗皇帝,越是有挑戰的風流,他越是愛好,林沖所言,未必不假。
他稍一沉吟,立刻道:「林教頭,你在此處把守,我去找陳林公公,問一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