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浮生若夢 第15章

    安親王妃聽她這麼說，心中倒也有意，便來詢問了她的意思：「既千林公子大義，捨得將這方子拿出來，不如由我上個折將這方子稟了聖上，好讓大晉的子民都能沾了光。」

    她是個實在人，黑貓白貓，捉了耗子就是好貓，艾草並不是個貴重物，若照著千林的話來說，卷艾條自灸亦並不麻煩，有這般奇效，千林又捨得，不若她便在後面推一把，一是真正造福百姓，二來也是為自個府上多刷點民望。

    千林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自然無不應的，便索性列了張單子，將作用處一一寫出來。

    艾灸的手法很多，可治的病症亦很多，但有些病痛卻是需要大夫看著才好，她便不例舉了，只例了些尋常病症，手法亦只是隔空灸和隔姜灸這兩項。

    雖說著是不多，但要寫出來卻得費些時辰，她是個一鑽進工作里就出不來的人，將可以治的症狀零零散散的寫了數十頁，又寫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項，再將稿子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待忙完一抬頭，瞧著都過了午時。

    見她抬起頭來，方春山上前詢問道：「已至飯點，勞累了千公子大半日，敝人略備了些薄酒，不如同飲一杯？」

    千林將手邊方子一一整理好，笑道：「如此，就叨擾了。」

    吃過午飯，千林告別方家，準備依照慣例，去劉知府家走一趟，安親王妃道：「我母親身有一頑疾，尋醫問藥無數，卻始終不見好，為人女兒的，我這心裡頭也是難過，千公子醫術了得，可得空來府上為我母親診治一方？」

    千林看了下天色，今日在方家耽誤的時間有點多，去完劉府天色怕是不早了，便賠罪道：「今日怕是不得空，早先已經應了要去劉家走一趟，冒然失信於人是不好的，萬望王妃見諒。」

    王妃並不在意，面色和氣道：「千公子嚴重，既已同劉知府說定，理當是先去他家的，不知千公子明日可得空？我遣馬車去貴府上接公子可行。」

    兩人說定，方府門口早有劉家的馬車來候著，上了劉府。

    這些個權貴，整日吃得飽，睡得好，偶爾出去鍛煉身骨踏踏青，平日再聽聽小曲解解悶，日子不知多快活，要是有病，也多是自己給自己憋出來的，正所謂心病無藥可醫。

    千林為劉知府的夫人梁氏診了脈，又看了舌苔，收了手枕，雙手揖舉道：「恭喜夫人，已有月余身孕在身，只是胎象略有不穩，還需吃幾付安胎藥好生調養才是。」

    梁氏生得一張圓臉，便是大家口中的正婦相，多美貌是沒有的，勝在大氣端莊，她聽聞自個有喜，喜出望外是沒有的，卻微顰了細眉，瞧著是有淡淡的愁緒籠在眉間不散。

    梁氏已為劉知府產下二子一女，雖說兒女雙全，但這個時代的思想觀點自然比不得千林前世，多講究個多子多福，達官貴人家的太太斷沒有聽說自己有喜仍一副惆悵的模樣。

    梁氏不說，千林也不問，她最是有耐心了，端起茶盞，撇去上頭的水沫子，淺淺抿著。

    古代的達官貴人或文人雅士，與煮茶一途上的熱愛簡直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從擇茶選葉到取水烹煮，簡直就是繁瑣、繁瑣、再繁瑣，前世的時候，千林並不能理解他們這等閒情雅意，如今入鄉隨俗，她也能一捧茶盞，聞香半日，意境什麼的，她是沒察覺到的，存屬閒的。

    她的衣食住行都有人照料，又不必為了生計奔波，每日大把大把的時辰空閒著，如果幹坐半日，看著有些略蠢，但你端個茶盞發呆半日，旁人只當你是聞香入意，實乃意境高遠之人，頓時，逼格都高端大氣上檔次許多，這樣，才符合她的身份地位麼。

    千林手裡滾燙的茶水都涼了一回，旁邊的侍女很有顏色的給她沏上一盞新茶，梁氏仍是垂首顰眉，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樣，沉浸在淡淡的愁緒之中。

    看了一下窗外的日頭，思忖著今日還得去一趟藥局將家中缺失的幾味藥材給補上，只得在心裡頭同梁氏道一聲：甘拜下風。勞侍女為她請了筆墨，開出一劑保胎藥來。

    將方子遞與侍女，秉著職業道德，碎嘴子的叮囑梁氏道：「還請夫人多為腹中胎兒著想，莫要思慮過甚，放寬了心思，仔細調理安胎才是。」

    梁氏徐徐嘆了口氣，望著她欲言又止。

    梁氏身後的一個類似大丫鬟之類的角色揮手屏退了四周侍女，一副為主勞心的忠心模樣道：「神醫有所不知，此事說來話長。」

    千林心念著去藥局，直言道：「煩請這位姐姐長話短說。」

    丫鬟猶似未聽到，自顧自說：「我們夫人歷來心善，初一十五齋戒沐浴，每月神廟上香祈福，時常布粥積德，樣樣不少的，待下人也是格外的寬容，從不似旁的人家那般隨意打罵苛責。」

    丫鬟咽了下口水，看了一眼梁氏，梁氏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得了首肯她才繼續道：「太太這樣心善，卻總有些不知好歹的，叫她們養大了歹心，前些日子，大哥兒房裡的一個大丫頭竟恬不知恥的欲引誘大哥兒做...做那檔子事，大哥兒是嫡長子，現今也不過一十二歲，既是長身子又是血氣旺的時候，若是被那些個賤蹄子勾得敗壞了身子，可叫夫人怎麼活。」丫鬟說罷，看了一眼千林。

    千林點點頭，示意自己感同身受。

    「這等子事，若是在旁人家，打死了都是有的，夫人心善，不忍過於苛責，不過是打了那丫頭十個板子，罰了兩月月錢，小懲大誡罷了。誰知那蹄子是個白眼狼來著，正日裡好吃好喝的在大哥兒房裡養著，倒叫她養出一副小姐心性來。哪家的奴才不被打罵，只她，自個犯了錯，夫人訓了兩句，竟不知好歹的尋了短見，平白叫夫人擔上苛待下人的名聲，呿，只夫人這樣的娘娘心腸竟還讓人置了一副棺木，好生葬了她，若是我說，這等不知好歹的蹄子，拉到亂葬崗去餵狗也是使得的。」丫鬟一副氣不過牙痒痒的模樣。

    千林一挑眉，問道：「唔，然後呢？」

    「千林公子竟知那蹄子不安生？」丫鬟瞪圓杏眼，萬分詫異道。

    千林不語，半垂著眼瞼，老神在在的端著茶盞撇沫子，這古代人也挺好玩的，有時候挺聰明，有時候卻這樣單純，她們主僕兩一搭一唱吆喝這半響，總不會是只為了讓她聽聽他們夫人有多善心。

    「也對，千公子這樣厲害，肯定早就知道，這才特特寬慰我們夫人。」丫鬟自顧自找了個理由：「那蹄子自尋短見後，夜夜託夢給夫人，只道是自己冤枉，千公子你評評理，又不是夫人叫她去死的，她有個甚的冤屈可喊，整夜擾得夫人不得安眠，死也不死個清淨些。」

    梁氏這才撫著胸口站起來，道：「我是知道神醫的規矩的，只醫病不看事兒，可我請了幾個婆婆來看了，也上廟裡送了神，都不見起效，若是我自個，她要纏我，便叫她纏著倒也罷了，可憐我腹中胎兒無辜，竟也要跟著我一起受苦，我這一月來，整夜裡受夢驚汗，累帶這胎也坐不穩，還請神醫憐惜我腹中無辜胎兒，出手幫我。」

    梁氏說罷，便從袖口抽了帕子，輕輕揩淚，丫鬟見了，不去安慰自個主子，反而抽出帕子，主僕兩一併揩。

    這時代的女性便是這樣，說著說著，就要掏出帕子來哭一場，高興了哭，難過了哭，悲傷了哭，委屈了哭，反正不管如何，哭就對了，作為一個當家主母，接人待物上，少不得要陪別人哭個夠的，如果你哭得不好看，那都是不合格的。

    兩個人嚶嚶嚶的嚶得她一個頭兩個大。

    千林雖然平日裡淡漠了些，其實是個最心軟不過的人，她哪裡是因為不喜鬼神之事才不給人看的。

    滿打滿算的，她跟了峰立和咸諾兩老頭才不過九年，這九年的時間，多數都用來學醫了，匆匆忙忙的也只來得及將峰立老頭的本事吞了個囫圇，咸諾老頭的那一手觀星辰查後事探陰陽知鬼神的本事她真的連點皮毛都沒學到。

    咸諾老頭別看平時一副為老不尊的模樣，跌倒了沒個人扶一把，自個半響都爬不起來，可千林曾親眼見他在驅邪時將一柄木劍輕輕打出，扎入腳底石台，入石三寸有多，這絕不是裝神弄鬼之作。

    千林上輩子加這輩子所有的天賦都用在醫術上了，與陰陽之術那真的，十竅通了九竅，所以說，不是她不做，而是她不敢。

    陰陽術就跟醫術一樣，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不怕不會的，就怕半桶水。

    本來好好一人，生了點小毛病，你不會，不給人瞧，人挨一挨，可能就好了，就那半桶水最要命，一劑岔症藥喝下去，嚴重些的，直接將人喝死了，那就罪過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