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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生氣了」環著雙手往前走了一步,皇甫曄唇畔帶著笑看著她「給朕看看你還有多大的怒意」
「讓開」怒火從心頭起,林黎伸手推開他,卻被他反握住雙手拉進懷裡,心裡一驚,她開始掙扎,卻發現還是使不上力氣,只能任由著被他按在了床上,感覺到他身體的反應,林黎氣的掙扎的推著他。
「皇甫曄」感覺他在身後撩起她的裙子,林黎氣憤的開口「這裡可是皇奶奶的寢宮,你要幹什麼?」
「你說幹什麼?」急切的粗喘著「你不是相信花媚的話嗎?那我只有跟你證明我沒有上過她的床,這個辦法不是最直接的嗎?」
「你,無恥」雙手握住床單,她控制著自己的聲音。
「為什麼不叫出來」微喘著,他握著她的,欣賞著她的面紅耳赤,身下卻加重了速度。
「皇后」門外有小太監的聲音,林黎一驚,想起身,卻再次被重重的壓下,幾乎驚呼出聲。
「皇后」這一次小太監的聲音明顯帶著著急「您怎麼了?」眼看著門板的晃動,她急切的開口。
「在。」承受著他的急切,她儘量的壓著聲音「你們先回去吧,我,我等一會兒就回去,茶具,茶具我會拿回去的」
「是」門外的小太監領著人腳步走遠,他伏在她身後,把她壓到床內,壓著她的背,啞然失笑「你拒絕不了朕,天底下能令你動情的只有朕」
「無恥」被他壓的動彈不得,她氣喘吁吁。
「朕讓你見識什麼是無恥」羅紗帳傾瀉而下,他們的衣服一件件的丟了出來,帶著急喘,帶著急呼,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寢宮內拿著淨瓶的送子觀音亮了一下,照亮了床鋪帷帳,只是正在喘息糾纏的兩人並沒有發覺。
夜半時分,皇甫曄醒來,轉頭看身邊睡得香甜的人兒,伸手勾勒她的臉頰,一點點,一寸寸,一絲絲,眼睛裡都是愛戀。
睡的正香甜的人動了動,額頭上一層層細汗湧出,他的神色動了一下,低頭吻上了她的額頭,靜靜地閉上眼,覆著她的唇低喃「我愛你,睡吧」
天微亮的時候,她翻身坐起,不理會身邊睡著的人,加快步伐,她幾乎是跑進了鳳棲宮,因為她的衣衫跟髮飾早已鬆散,快速的走進一旁的偏殿,她把身上混亂的衣衫脫下來,打散髮飾,簡單的束起垂在身後,快速的換上了一身白衫,一切弄好以後,她在一旁的桌子邊坐了下來,驚魂未定,心跳加速,氣喘吁吁,額頭上一層細汗,藥效沒退,跑步太快的原因,她覺得自己喘不上來氣,最後捂著胸口坐在床邊。
「皇后,皇后」天漸漸亮了,門外太皇太后在喊,她快速的從床上起身,走過去拉開了門,看到門外的人時,林黎頓時拉下來臉——皇甫曄扶著太皇太后在門口站著,並且一臉笑意的看著她。
「皇上說你也累了,讓你出來吃點飯」
「我。」結結巴巴的開口,林黎臉紅心亂的不知所措「我,我不累。」
「朕累了」自然的接過口,皇甫曄看著她「把朕累壞了」
「你…」臉紅到耳根,林黎憤怒的抬頭看他,太皇太后對著他們擺了擺手,單手遮著臉,抬手讓人扶著去了正殿。
看著太皇太后遮著臉走遠,林黎臉紅到充血,伸手關門,卻被皇甫曄邁腳擋在了中間,面無羞色,理直氣壯的看著她「朕有說錯嗎?朕又不是鐵打的,肯定會累的」
「你無恥」終於聽不下去,林黎氣得推著他往外走「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朕為什麼走」反握住她的雙手,皇甫曄的笑意不減「你是朕的皇后,你在哪兒,朕就應該在哪兒,這有什麼不對」
「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氣急敗壞的,林黎猛地甩開他的手,退了兩步,抬頭看他「皇甫曄,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說幹什麼?」臉上始終帶著笑,皇甫曄走向她「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丈夫,你說我能幹什麼?」
「我身上還有什麼你沒有取的」站住身,林黎看著他,神色認真「你跟我說,我能給你的,我都給你」
「然後呢?」皇甫曄的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眼睛始終不離她「然後呢?你去幹什麼?」
「然後就不再往來」說的毫不猶豫,避瘟疫一般往後退著「你只管取你的大好河山,我繼續馳騁山水」
「…」皇甫曄站在了原地,不說話,也不再動,周身散發著烈焰,只是沒有轉身,也沒有怒吼,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她。
被他看的實在受不了,林黎抓起一旁的一本書,背過身坐在了椅子上,重重的翻著不再看他。
「我說過我決不再生氣的時候轉身離去」半晌後,他悶聲開口。
「我會吻到你消氣為止」他猛地上前,抓起她吻住了她的唇,重重的,狠狠地,帶著懲罰,帶著溫柔,容不得她後退,由不得她掙扎,直到她的身子慢慢變軟不再掙扎,他才微喘著鬆開了她,抵著她的額頭,咬著牙開口「你別想著你氣朕,你別想你能成功,朕絕不會有放手那一天,不信我們就耗著,就耗到天荒地老,就耗到地久天長」
「你這個瘋子」微喘著氣息,林黎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平復心境「我願你不得好死」
「…」嘆息著把她擁入懷抱,皇甫曄吻著她的秀髮,閉著眼睛,抱著她上床「我早就說了,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就算幫你實現了又能怎樣」
閉上眼睛,她不再說話,背過身朝里,不再說話。他的手圈了過來,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身,細細的嗅著她的長髮,淺吻著她的耳畔。
她掙扎著推開他,卻被他再次覆在身上,抬頭看外面透亮的天色,她急切的推開他,臉紅到耳根「你想做什麼?這是白天」
「只要我願意」不理會她的抗議,他挑開了她的白衫,床帷帳落下,遮住了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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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疲累的她在半夜時分醒來了,應該說是餓醒了。
房間裡有燈光,她側頭看到皇甫曄正在桌案上披著摺子,影影綽綽的燈光里倒映著他認真的神色,有風吹來,吹斜了他身邊的燭光,卻沒有動搖的他的認真。
躺在床上,她看著床頂,心中五味雜陳。
「來」像是感覺到她醒了,他停下筆轉頭,看著她的方向「朕知道你餓了,朕帶你去個地方」
「…」瞥了他一眼,她沒有打算理他,可是不爭氣的是,肚子實在是太餓了,因為回到這裡,她連著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飯了,而且今天…
「快點」皇甫曄擱下筆,站起身拿起一旁架子上的衣袍,走到床邊,拉起她,給她穿戴,拉著她的手下床,給她簡單綁了長發,打開門拉著她的手走。
中秋,深夜裡的風帶著涼意,感覺到她的冷,他伸手環住她的肩膀,抱著她往前走,她想掙脫,卻被他緊緊地固定住。
伙房門口,他貓著腰摟著她的肩膀,小心的打開門走進去,按著她坐在伙房的桌子邊,小心翼翼的關上門,然後系上圍裙走向鍋台。
林黎坐在桌子邊,撇著眼看著皇甫曄的動作,刷鍋,找齊油鹽醬醋放在鍋台上,而後認真的比對,一點點的做好,放在一旁備用。
而後在一旁的筐子裡翻出青菜,肉,雞蛋,瓜果,放在案板上,認真的比對著,口中念念有詞,不時地摸著鼻樑,認真專注的排好順序,而後由遠及近的切著,之後一盤盤的分好,放在一旁備用。
轉起身倚著牆,林黎翻著白眼看著前面認真專注做菜的人,就這個速度,能把人餓死。
一切弄的停當以後,他開始蹲下身用火摺子給灶點火,只是這個工種,對他來說太難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就在林黎因為他的笨,快要把眼翻過去的時候,門小小的開了個縫隙,朱正貓著身子進來,幫襯著他點著火。
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林黎翻著眼看向一旁。
終於開始炒菜了。
油滋滋的響,他手忙腳亂的把菜往裡面丟,之後單手捂著臉用勺子翻著菜,不時地訓斥著燒火的朱正「你,你把火燒的太大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朱正緊張的回應著,把柴火從火灶里抽出來。
「滅了滅了」氣急敗壞的埋怨著,皇甫曄看著鍋里的菜不再翻動,用腳踢著正在使勁往灶里填劈柴的朱正「都怪你,火都燒不好,火有太大了,哎呀…」
「放油,放油,你忘放油了皇上」眼看著鍋里冒著白煙,朱正著急的喊,臉完全掛不住的皇甫曄,踢了朱正一腳,隨手操起旁邊的油罐,往鍋里倒,燒紅的鍋底遇到涼油,只是一瞬間,火哄的一下,從鍋里竄起,朱正嚇得慌忙拿起水往鍋里倒,火下去後,朱正看著站在鍋台邊,看著被火熏的滿臉黢黑的皇甫曄,嚇得張大了嘴,趕緊跪倒「皇上,皇上恕罪」
「狗奴才」低頭看滿手,滿臉的黑灰,皇甫曄惱羞成怒的用腳揣著朱正。
站在門口的林黎早已蹲下了身子,臉埋在膝蓋里,早已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水,水,水,皇上」朱正慌忙的起身,拿了手巾遞給皇甫曄「皇上您擦擦臉」
「哼」氣惱著朱正,也氣惱著蹲下去笑得身子發抖的林黎。
「滾滾滾滾」怒意滿滿,皇甫曄接過朱正手裡的手巾胡亂在臉上抹著,推著朱正往外走,重重的關上門,伸手拉起笑得站不直身的林黎,按著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隨後再一次走向鍋台,把鍋里燒的發黑的菜刮出來,刷了鍋,再一次從筐子裡拿出了菜,肉,雞蛋,瓜果,排列好,念念有詞的擺弄著,切好放在不同的盤子裡。
這一次他慎重的分好油鹽醬醋的份量,放在一邊備用再三的檢查比對,而後低下頭,用火摺子再次打火,準備燒灶。
跟剛剛以後,還是打不著,幾次都沒有成功,皇甫曄額頭也開始冒汗。
站起身,林黎走了過去,在他身邊蹲下身,剛要伸手,被他重重的擋了回去「回去坐著,我一定可以給你做頓飯」
蹲在他的身邊,她轉頭看他,抿著唇盯著他認真的神色。
「不就是平常的日子嗎?」嘟囔著,皇甫曄的聲音里都是不服「等到敬兒長大了,我就帶著你去過,別人能給你的,我也能,我不稱自己是朕,我也是個男人,打魚織網,下地農耕,燒火做飯我也會,這沒什麼了不起」
林黎的心口堵了一下,抿了抿唇,半晌後瞥眼看他「說動人好聽的話,你永遠都是信手拈來」
「你。」皇甫曄聽到她的話,氣得手發抖,火摺子再次落地,卻意外的點著了火,火光里,皇甫曄氣的臉色通紅「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
「火著了」眼看著火在他的腳下蔓延,林黎慌張的伸手撿起放進灶里,皇甫曄滿是氣憤的站起身,倒上油,朱正再次跑進來,給皇甫曄遞了一張紙,皇甫曄認真的比對著,把菜放進鍋里,撒上鹽,倒上調料,慢慢的翻炒。
朱正請著林黎站起來,之後蹲下來繼續燒火,而皇甫曄帶著怒意,在翻炒著,之後拿起盤子盛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轉身炒下一道菜,接著盛出,接著去炒下一道,如此反覆,不一會兒,汗珠順著皇甫曄被油污侵染的臉慢慢的滴下,染濕了白色錦緞棉袍。
終於,在他再次端上來一盤菜的時候,林黎開了口「別做了,也吃不完」
「沒事」擦著汗濕的臉頰,皇甫曄像是早已忘了剛才的惱怒,笑的格外開心「我跟他們學了好幾個菜,就想著你回來做給你吃,很快就好了」
「…」心中梗著一根刺,林黎低頭看著桌子上賣相併不好的菜品,心中不知怎麼泛著酸,眼睛腫脹著疼,低著頭看著桌角,一時間發現自己抬不起頭,看不了眼前圍著鍋台忙碌的身影。
好一陣一陣叮叮咣咣的響動後,皇甫曄終於解下了圍裙,洗了把臉,擦著臉,驕傲的看著滿桌子的菜,給林黎遞過了筷子,得意的,信心滿滿的揚眉「呶,嘗嘗,都是朕跟宮裡的御廚學的,他們都是天下第一廚,做的都很好吃,我做的也不差,我帶著朱正在東苑試驗過,都說好吃,你快嘗嘗」
「…」滿滿的不信任,林黎坐在桌子邊,抬頭看朱正:試驗過,只給朱正吃的嗎?那這個菜好不好吃就有待商榷了。
「快接著」滿臉的期待討好,皇甫曄繼續舉著筷子「這還不是朕最拿手的菜,因為燒那種菜需要時間,所以,朕就小試牛刀,做了幾個簡單的,你快嘗嘗」
「…。」看著皇甫曄志得意滿的神色,她滿腹疑問,盛情難卻的,接過筷子,看著滿桌子,不是焦就是糊的菜,最後性的下筷子,夾起一個青菜葉,放進嘴裡,幾乎是一瞬間,她吐出了出來,捂著嘴,眯著眼睛淚花在眼睛裡打轉,半晌後沒有說出話,站在一旁的朱正見狀慌忙的倒水遞給林黎。
接過水,林黎漱口,半晌後抬起頭,眼裡含著淚花。氣的怒吼「皇甫曄,你放的是鹽嗎?」
「是啊」看著林黎一系列的舉動,皇甫曄的神色也從得意變成了疑惑,瞪著無辜大眼睛,皇甫曄滿腹疑問的拿起筷子夾起菜往嘴裡放,被林黎打掉了筷子。厲聲喊「混蛋,那是明礬,你連礬跟鹽都不分,還說是御廚教你的,你別給御廚丟人了」
「…」『哐』的一聲,門外一片跪地聲,林黎也收住了口,皇甫曄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握著筷子半晌後,他氣憤交加的,突然端起一盤菜,狠狠地往嘴裡扒著,嚇住了朱正,也嚇住了林黎。
「皇上,皇上…」朱正拉著皇甫曄的胳膊,急急地開口「皇上,皇上,皇上,奴才吃,奴才吃…您別生氣,別生氣」
「皇甫曄——」林黎站起身搶過他的盤子,看著他滿臉的怒氣,胸口湧起的情愫讓她控制不住雙手。
「別吃了」伸手替他抹掉嘴邊的油漬,卻再也掩蓋不住嘴角的笑意「真是個傻子」
「…」他伸出手,把她帶進懷裡,與她唇齒相纏,儘管口中還是明礬的苦澀,儘管有太多的不解與疑惑,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沉淪了,雖然憎恨自己的無能,也惱自己的不抵抗,但是她再也抵抗不了他,像是一個魔咒,緊緊的把她牽引。
「朕真的做的特別好」一吻間歇,他擁緊她的身子,聲音都是氣惱「朕真的做的特別好,朕在東苑真的做的特別好,朕真的能分清楚鹽跟明礬,不對…」在林黎複雜的感動中,皇甫曄突然鬆開她,臉色也大變,咬著牙開口「一定是有人陷害朕,把鹽換成了明礬」
「…。」門口一陣磕頭聲,皇甫曄丟開她直奔大門,拉開門,看著門外從門口跪到大門口黑壓壓的一片御廚,叉著腰,冷著臉看著他們「你們,是誰把鹽換了,你們想跟朕找難堪是吧」
「皇上,皇上贖罪啊,贖罪啊」御廚們嚇得發抖,個個磕著頭。
「誰——」橫眉立對,皇甫曄叉著腰怒氣不息。
「皇,皇上」為首的一個大廚,哆嗦著開口「皇,皇上,老奴跟您說了,明礬在裡面,鹽在外面,您,您可能有忘了」
「又」一個字激起了皇甫曄的怒意「朕什麼時候忘過,什麼叫又忘了?」
「皇上贖罪,皇上贖罪」警覺自己說錯話,為首的御廚磕頭,身後的廚子跟著磕頭,皇甫曄氣的在門口來迴轉著「朕,朕要殺了你,殺了你們」
「皇上——」門外一陣哀嚎聲,皇甫曄氣的滿臉通紅,來回的踱步。
「今天,今天,」來回的走著,皇甫曄用手指著門外的一片御廚「今天,今天朕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皇上,皇上」門外又是一陣哀嚎,朱正急的滿頭是汗來迴轉,上去勸皇甫曄不敢,只好轉身到林黎身邊,哀求著拉著林黎的衣衫「皇后,您看,您看…。」
「隨他」站在原地一直沒動的林黎看著門口氣的滿臉通紅,跟御廚大聲理論的皇甫曄「因為自己學藝不精殺了宮裡的所有廚師,這個是能載入史冊的,要提醒你們的是,到時候別把我帶進去,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皇后,皇后——」朱正急急地開口,拽著轉身往外走的林黎「救命啊,救命啊」
翻著白眼,林黎沒好氣的走過去,當著皇甫曄的面重重的關上門,把所有的廚師關在門外,正在生氣的皇甫曄嚇了一跳,抬眼看靠在門邊的林黎「你做什麼?」
「我餓成這樣,你還有心思跟御廚吵架」抿著唇,她毫不畏懼的揚起下巴看他「你不是說要給我做飯吃嗎?剛才失敗了,這次重新來,快點,我等著呢」
「…。」站在原地愣了愣,皇甫曄拉下臉轉身,再次系了圍裙,默默地走向了鍋台,重複著以前的動作,分菜,切菜,度量油鹽醬醋,看著他品嘗鹽的味道,林黎帶著笑站在門邊,抱著胳膊拭目以待著。
朱正點著了火,炒菜再次開始,菜在鍋里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皇甫曄的身影圍著鍋台快速的轉著,站在門口,林黎的思緒漸漸深沉。
微轉頭,門縫裡外面的天空是漫天的星光,抱著胳膊轉了轉,她抬起頭看著星空,當空紫微星入定,紫微星,斗數之主,逢凶化吉,逢吉更吉。
「皇后」朱正端著菜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轉頭看著桌子上的幾道菜,再次抬頭看著還在忙碌的身影,在心中低嘆,為什麼當頭是紫微星做伴。
「怎麼了?」皇甫曄洗了把臉走過來,看著她的神色,有些擔心的問「怎麼這個神色?」
「怎麼是紫微星主定」低下頭,她坐下,接過朱正遞過來的筷子,神色低落。
「…。」皇甫曄的神色愣了一下,只是很快的恢復了神色,在她身邊坐下,稍轉頭看外面露出一角的星空,半晌後擁住她的肩膀輕笑「命主有何不妥,逢凶化吉,遇吉更吉,當頭,命主身入夫妻宮,預示的是夫妻和睦,夫唱婦隨,這不是大吉之象嗎?」
「…。」停下筷子,她轉頭看他,嬌眉稍皺「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笑著給她夾著菜,皇甫曄笑的和暖「這都是些卜術,做不得真的,你又何須如此在意」
「…。」停下筷子,她神色黯淡的握著盛滿米飯的小碗,心緒混亂「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
「…。」愣了半晌,他伸手抓起她的手,低頭看他低落的情緒,笑著開口「這句話是別人對出來,還有一句是什麼你知道嗎?」
「…。」抬頭看他的雙眼,林黎的眼睛裡都是疑問。
「…。」伸手將她納入懷中,皇甫曄開口「天若有情天亦老,情若無憾情補天,只要真正全身全力付出過。哪管『紅塵空回首,煙波里倆渺然』的惆悵潸然。朕至始至終沒有過『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心思,朕心心念念的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朕心裡知道,你捨不得朕,朕每日每日的等著,就像那天開著光明殿的門,等著你走進來一樣,朕就那麼等著,朕想著,也許就是一轉身,一台某,你就在身邊,就在懷裡了,多少個白晝,多少個夜晚,朕都這麼覺得」
「…。」倚在他懷裡,她的唇邊溢出一抹淺淺的笑,聽著他的訴說。
「有一夜」他撫著她的背,語氣輕柔「朕夢到你回來了,滿身是血,朕嚇得魂飛魄散,朕跟皇奶奶求遍了滿殿神佛,朕一遍遍的想著,只要你活著,朕可以什麼都不在乎」
「什麼都不在乎」在他懷裡動了動,她把著他的衣領「那你心裡在乎什麼?」
「什麼都在乎」握住她的手,他也加重了胳膊的力度「什麼都不在乎!」
「…。」笑容終於溢出嘴角,她開口「你說的在乎不在乎包括什麼?貞潔,貞操,還是心」
「…」他的手臂再次使勁將她擁緊「朕說了,朕不在乎」
「所以你沒有問過我跟皇甫仲達的事兒」心花怒放,她任由他擁著「所以就算我跟皇甫仲達真的有什麼你也不在乎」
「對」幾乎能聽到他的咬牙切齒,卻也能聽得到他的堅定「朕不在乎,只要你在朕的身邊,朕什麼都不在乎」
「哼」含著笑,她起身脫離他的懷抱,咬著唇往後退了一步,認真的看著他「皇甫曄,你聽清楚,我不是你,才做不出那些事,所以我跟仲達沒有任何的事,你滿意不滿意,這都是我的答案,其他的,隨你想」
「…。」愣在原地,皇甫曄看著她拉開門轉身出去,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轉笑,抬腳追了出去,追著前面的腳步跑,擁她入懷的時候,惹得她陣陣嬌笑。
第二天一早,在他的懷裡醒來,她呆呆的看著床頂,回想著昨天跟以往的一切,不經意間看見了他手上被滾油燙的紅點,她想伸手去觸摸,還是忍住了。
「…」對上那雙睜著的眼睛,她也垂下了眼,不再抬頭,也不說話。
「…」抬手撫上她的臉頰,他側頭痴痴地看著她「那一天你走了,我沒想到你真的走了,我從高台上摔下來,腿摔斷了,後來皇奶奶跟我大吵一架,去了皇陵那邊,我盛怒之下確實抓了皇甫仲達。」
感覺她的身子一緊,他摟緊她「但是你知道,朕不會把他怎麼樣,我只是氣,氣你,氣他,更氣自己」
「那你把仲達弄到哪兒去了」低垂著眼,林黎的聲音很低很低「仲達過得好不好,你有沒有為難他」
「沒有」嘆氣,皇甫曄下巴抵住她的頭頂「我安排他們父子去回疆了,做了真正的王,回疆王,只要他不再見你,不再惦記你,朕就饒了他這一回」
「…」忍住心口的痛,林黎垂下眼抿著唇「我對不起他」
「你最對不起的是朕」抬起她的下巴,他淺吻她的唇「朕把心你捧在手裡,給你,你從來都是視而不見」
低垂著眉眼,她窩進他的胸口,唉聲嘆氣著,他擁緊她的肩膀,聽外面的秋風瑟瑟。
「…」垂著眼,她在他懷裡悶聲「你不是也沒有相信我嗎?要不然你也沒有那麼多的這不在乎,那不在乎,其實你心裡還是很在乎不是嗎?你不就想讓我親口跟你說沒有嗎?」
「…」摟住她的腰身,他強迫她與他四目相相對。
「我愛你」堅定的開口,他看著她的躲閃的眼睛「非常非常愛你,所以不管我說的在乎不在乎,你是不是跟我說沒有,都不重要,我愛你就是最好的回答」
「…」推著他的肩膀,她阻止他的靠近,垂著眼「你的愛我可承受不起,高興的時候就親親愛愛,需要的時候,就隨時為了你想要的一切把我推出去,說難聽的話,打我的板子,把我的心撕的粉碎,無視我的痛苦,」
「別說了」擁緊她的身子,他痛苦的開口「你那天的每一滴血都沾著朕的心,朕的心疼的像被割著一樣,千刀萬剮的凌遲著一般的疼,那種痛,朕不想再體會第二次,也絕對不會有第二次」
「…」緊閉著唇,依偎在他的胸口,她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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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曄早上走後,她一直坐在正殿發呆,太皇太后帶著菱兒杏兒在宮苑後面花園的草地上修剪著草,是不是的發出一陣笑聲,聽得出,老祖宗很高興,不時地還說幾句笑話,惹得眾人大笑。
中午錯,老祖宗午睡以後,鳳棲宮來了兩個人,平妃跟麗妃,想當年跟容妃一起進宮的兩位娘娘。
兩年沒見,兩位娘娘憔悴了不少,特別是平妃,身子一項弱,現在臉色更加蒼白,說起話來都是有氣無力。
「皇后」在正廳坐定後,平妃虛弱的開口,笑著,卻善意滿滿「妾身看到你回來,妾身也就安心了,想當年,妾身並非不願伸出援手,只是妾身確實是…」
「沒事」輕笑著,林黎抬手示意她起身。
「皇后」麗妃跟著起身福身「說起此事,妾身也甚是慚愧,容姐姐更因為此事辭了皇后的后冠」
聞言,林黎就是一愣「你說,容妃」
「是的皇后娘娘」麗妃福身「實際上,容妃當時生孩子的時候血崩,即位大典的時候,身子已經不行了,您走了沒多久,容妃就去了,走的時候,也是容妃的位份走的,容妃一直覺得對不住您…」
「咱們。」頓了頓,麗妃尷尬的開口「也覺得對不住您,當初您沒少明里暗裡的照顧我們,您出了事以後,我們卻什麼也沒有做,好在您平安無事的回來,要不然妾身們是要內疚一輩子的」
「…」垂著眼,林黎沒有說話,只是起身拉起了兩位的手,半晌後輕笑「何必這麼說話,我從未怪過你們」
「皇后」平妃站起身,蒼白的臉上帶著羸弱的笑容「實不相瞞,妾身們今天來,是來請示您一件事?」
「哦」略顯驚訝,林黎笑著看她們「找我嗎?」
「是的,皇后」麗妃福身後笑著「太皇太后把後宮裡的事情,交給妾身們處理,現在有一件事,就是咱們宮裡打掃處跟浣衣局的總管更換的事兒」
「…」拉下了笑臉,林黎示意她們坐下,自己也坐回了中間的位置,示意她們繼續說。
「皇后」麗妃開口,帶著為難「皇后有所不知,前總管宏信身份特殊,曾是伺奉過兩位先皇,還有當今皇上,太皇太后礙於情面,這件事就壓下了,可是,宏公公在位,我們要如何再立新總管呢?本想請示太皇太后,可是老祖宗一直不吐口,妾身們也是一時沒有主意,就來討皇后一個主意」
「哦」若有所思的垂下眼,菱兒杏兒來奉茶,林黎端起茶杯,細細的吹著,兩位娘娘觀察著林黎的神色,相視了一眼,再次站起身,福身「皇后,您給我們個主意,順了皇上跟老祖宗的意,又能順了大夥的意」
「嗯。」略有所思的抿唇,林黎思考半晌後開口「坐下說,說說,怎麼個順意法兒?」
「皇后」麗妃坐下來,謹慎的開口「老祖宗一直按著不動,意思就是讓咱們思趁著來,可是老祖宗的意思,咱們,也琢磨不透。」
「老祖宗就是想讓我們再網開一面」接著替麗妃說完,林黎盯著兩人的眼睛,笑容不減「兩位妹妹也知道我跟宏公公所謂的過節,所以,並不敢貿然決定,但是那邊總管的位置一直沒有定數,必然會引起慌亂,是不是?」
「皇后」兩位娘娘站起來躬身,林黎笑著示意她們坐下。
「其實我跟他算不上恩怨」笑著開口,林黎的聲音里透著無奈「我們一直身居深宮,外面的事情,我們是不知道的,浣衣局跟打掃處,確實令我大開眼界,我親眼見著幾個人拉著幾條狗咬傷人,甚至咬死人,底層宮人的命如草履一般被他們的管事輕賤,我一直在想,皇上的安樂天下里,包不包括後宮,包不包括那個初入宮門的太監侍女」
「是的皇后」麗妃跟平妃同時起身。
林黎再次示意她們坐下再次開口「我們作為這個宮裡的主事,甚至主導者,我們應該做些什麼?宮女且不說,內監都是些苦命之人,來到我們這裡,我們是不是要做些什麼,需不需要為他們做些什麼?」
「人情是需要講的,但是講人情的前提應該建立在不觸碰法紀,不枉顧人命的基礎上,而不是依仗著人情,一再的去觸碰法紀的底限,去試探人性的底限,兩位妹妹覺得我說的對嗎?」
「皇后說的極是」兩位娘娘起身躬身「娘娘示下了,妾身們感恩」
「去吧」站起身,林黎笑著看著她們「不用怕,就說是本宮說的,是本宮的意思」
「是」兩人躬身後離去,林黎把他們送出大殿,嘆口氣轉身往回走,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扣住了雙手,被人從身後擁住,翻了翻白眼,林黎掙開他,繼續往裡走,沒好氣的開口「原來門外有人看好戲呢?好看嗎?」
「好看」攬著她的肩頭往裡走,皇甫曄側頭看她,欣賞的笑意不減「娘娘的見地這樣好,朕怎麼以前沒有發現呢?」
「你沒發現的還很多」掙脫他的手,林黎走到主位上坐下,皇甫曄在另一邊坐下,倒了杯茶,轉頭看她「本想著你留在宮裡這段時間受苦了,沒想到還破了一樁冤案,端掉了一個黑暗組織」
「哦…」拉長聲音,林黎揶揄的著看一旁的皇甫曄「皇上也知道是黑暗組織啊,那怎麼還把難題丟給兩位娘娘啊,看來皇上也不過如此啊」
「隨你怎麼說?」笑的得意,皇甫曄抿著茶「朕只是不想皇奶奶為難,索性就丟給麗妃跟平妃吧,反正也不可能再立宏信為總管了,就放在那兒吧」
「哦」垂下眼,林黎恍然大悟般的開口「原來皇上想做的是老好人啊,那我這算不算逆了皇上的意呢」
「…」抿唇輕笑,皇甫曄徑直的喝著茶,沒有接她的話,林黎瞥了他一眼,接著喝茶。
「你怎麼發現我的」喝著茶,林黎突然開口「應該說,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呵」低頭輕笑,皇甫曄淡淡的挑眉「你跟著皇甫仲達進宮來的,跪在門口的時候朕就發現你了」
「怎麼會?」驚訝的睜大眼睛,林黎轉頭看他「我當時完全用袖子隱住臉了」
「朕會連你都認不出嗎?」得意的笑著,皇甫曄對著他挑著眉「朕一眼就知道是你」
「就是說,在慈寧宮你故意讓我跟著你走的」站起身,林黎走向他,眼睛帶著狠厲「你故意讓我給你守夜,你故意讓我跟著你,還有故意讓我看兩個美人兒為你爭風吃醋吧」
「打住」在林黎靠近的時候,皇甫曄站起身,往一旁退「最後一項沒有,其他的都是真的」
「你就是個混蛋」舉起手錘向他,卻被他握住了手,拉進了懷裡。
「你留在宮裡確實是個意外」把她固定在懷裡,皇甫曄寵溺的笑「本來我是想著把你帶走,在狩獵場好好調教你呢,沒想到你沒跟來,朕也是著急的很」
「騙子」掙脫他的懷抱,她往後退了一步,不讓他靠近。
「給朕生個孩子吧」強硬的走進她,拉她入懷,皇甫曄滿是愛意的抵住她的額頭開口「兒子女兒,朕都喜歡」
「…」低著頭,她喃喃的開口「我可能不會生孩子了!」
「…」停住口,皇甫曄收起笑意低頭看她。
兩人一陣沉默,皇甫曄收斂了笑容,伸手撫她的臉頰,被她轉頭閃過「皇上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我去看皇奶奶醒了沒有」
退出他的懷抱,林黎往後退了兩步,轉身走進了內室。在室外站了半晌後,皇甫曄轉身離去。躺在內室床上的老祖宗眼皮動了動,像是就要甦醒,小心翼翼的,林黎走了過去,坐在老祖宗身邊,給她拉了拉薄被,眼睛裡是化不開的黯淡傷神。
日子過得很是快,轉眼半個月過去了,皇甫曄還是日日回來,早早的回,早早的走,不知怎的,她的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很多時候都在發呆,有時候,杏兒菱兒叫了幾聲,她都聽不到。
一天,太皇太后說想去寺廟燒香,帶著她出去,說要住上幾天,所以菱兒杏兒就帶了包裹。
秋天,滿目的金黃,處處透漏著收穫的喜慶,這些日子,太皇太后明顯的好了很多,臉上也有些肉了,人也精神了很多,臉上總是帶著笑。
車子出了宮,菱兒杏兒,朱正管琳護送。
寬敞的馬車上,太皇太后的眼睛始終盯著外面的路,眼睛忽明忽暗。
「皇后」太皇太后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哽咽「外面好嗎?」
「…」聞言稍愣,林黎身邊頭髮全白的老人「皇奶奶」
「外面好,就走吧」慢慢的開口,太皇太后靠著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你放心,我知道你好好地,我就心安了,皇宮,終究是一座牢籠,皇奶奶看得出來,你是真的不想在裡面,不想在裡面就走吧,外面天寬海闊,才是你的去處」
「…」眼睛一緊,林黎只覺得淚水打濕了眼眶,一時間心裡百感交集,皇甫曄的臉龐在眼前晃著,她咬住了下唇,控制著眼淚落下眼眶。
車子應聲停了,在秋風中,太皇太后閉上了眼睛,對著林黎擺手「走吧,奶奶這些日子過得很快樂,很滿足,奶奶也希望你能快樂,你能幸福,帶著我的祝福走吧」
「奶奶」哽咽著,林黎握著她的手,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在啜泣。
「走吧」狠心的抽揮手,太皇太后閉著眼睛趴在小窗邊「別讓哀家看著你的走,哀家受不了」
「…」狠下心,林黎撩開帘子,杏兒菱兒已經拿著包裹在外面站著,扶著菱兒杏兒的手,林黎跳下車,往前走,兩步之後,她站住了身,稍轉身,看著來時的路。
依舊,滿目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