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大奶奶想起那會兒楊家人的嘴臉,不由牙疼,點點頭道:「也是了,看不起我們家,說不定喜歡嫁那樣的人家,我倒是糊塗了,該恭喜她心想事成才是。」
哼,心想事成個毛線,貧賤夫妻百事哀,到時有她受的。
一邊的聞三夫人也看到了這邊聞百翎幾人氣氛似乎有點異樣,不過她不想攙和進來惹麻煩,所以只看了眼,就沒管了,再說了,她這會兒正高興地看著諸多來賓,數錢數到手抽筋呢,高興之下,也沒心情管聞百翎那邊的情況,只顧想著怎麼安排今天到手的錢。
兒子喜事,托聞百翎來的福,來賓比她想的要好許多,所以送的禮金也多許多,可惜聞元娘沒興趣來,要不然多了忠義侯府莊大奶奶,那又要多一些賓客了。
雖然聞元娘沒來有點遺憾,不過今天的收入還是不錯的,只是……看了眼在聞三老爺許可下,跑出來幫忙招呼賓客的白姨娘,再想想那些錢,聞三夫人的心情著實不好,便想著今天的禮金錢,是要處理一下了,於是想了想,便招呼心腹陪房照顧著場面,她則偷偷離開了——她要趁著這忙成一團亂的時候,趕緊將禮金藏一些起來,留給自己的兩個兒子,免得收進了公中,被聞三老爺拿去送了白姨娘,然後白姨娘拿那錢,貼進了仁郡王府,搭救她女兒聞七娘,一想到自己的兒子成親得的禮金,還是她千方百計邀請聞百翎來,才得的豐厚禮金,被聞三老爺送給白姨娘那賤人,聞三夫人就受不了,自然趕緊過去藏點起來了。
雖然有禮單在,得了多少錢都是有統計的,但不怕,可以虛增開支,這樣不就能藏起來一部分錢了。
聞百翎並不知道三房裡的風起雲湧,吃飯之後,她便與聞三夫人、聞大奶奶告辭,與宗俊卿回了家。
翌日,聞百翎給小高氏請過安,正準備離開,卻被小高氏熱情地叫住了,道:「你進門也有一段時間了,咱們娘倆還沒好好嘮嘮嗑,所以今兒個剛好趁著空,咱們娘倆兒說說話。」
聞百翎對她防備的很,這會兒聽她這樣說,心裡便想著只怕沒什麼好事,於是一邊警惕著一邊點點頭,道:「好的娘。」
宗二娘等人看小高氏要找聞百翎聊天,便行禮退了下去。
小高氏看其他人走了,這才笑著拉了聞百翎的手,道:「進門這麼長時間,在府里呆著可習慣?要有什麼不習慣的,只管跟娘說。」
聞百翎看她這麼熱情,越發知道她可能有什麼事,畢竟平常對自己人厭狗嫌的,這會兒竟然會笑的這麼燦爛,這根本不科學好嘛,她能不警惕嗎?
不過雖警惕,在對方還沒表露想法前,聞百翎還是一幅母慈子孝的模樣,恭順地道:「謝謝娘。」
然後就聽小高氏問道:「聽說你表妹和堂姐都在宮裡?」
「是。」聞百翎想著,小高氏問這個做什麼?
當今聖上已有三四十歲,若說從十三歲左右起就有屋裡人的話,二十年間自然添置了不少后妃,除掉死的打進冷宮的,宮裡如今尚活躍的后妃有四五十人,來自各家族的將近一半,這麼多人的話,事實上相當於,京中不少數得上名的家族,在宮裡都有人,所以聞百翎的表妹和堂姐都進了宮,光是親戚中就有兩個,也不稀奇了,誰讓她們兩個長的都還可以,所以參加宮選就選上了呢,那些沒有姑娘在宮中的人家,除了少數不屑讓姑娘進宮的,不少都是因為姑娘長相入不了圍導致的,畢竟每三年選一次宮妃,可都是有名額限制的,長相稍微差點,就進不去。要不然不限名額的話,估計京中有姑娘在後宮的家族還要多。
其實要不是為了報仇,何三娘也不會進宮,所以她周圍親戚中,真正意義上屬於常態進宮的,就是聞二娘一人,其實這也不算多了,畢竟古人都是大家族,親戚眾多,這麼多親戚中,才一個屬於真正意義上進宮的,算很少了。
小高氏道:「我娘家妹妹(指高婕妤),也在宮裡。……」
聞百翎聽到此處,想著不會是跟聞二夫人一樣想的,想讓她送個信給何三娘,讓兩人聯盟吧?
不過她顯然低估了人類的無恥程度,小高氏接下來的話讓她明白,小高氏的想法,遠比這個無恥一百倍。
當下就聽小高氏嘆了口氣,道:「花銷特別大,家裡那邊沒錢,只能找我要,但我又有多少錢呢,所以就想找兒媳婦你,借一點,等我年底年錢還有嫁妝出息來了,就還你……」
不錯,醞釀了一段時間,小高氏便開始找聞百翎要錢了。
聞百翎聽了她的話,不由覺得無語,暗道這女人,也真好意思,敢開這種口。
小高氏娘家拿著她的錢,一部分送進宮,一部分過奢靡生活,這是京中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而這也是不少人瞧不起小高氏的地方,想著她那樣行事,能得丈夫喜愛才怪了,娘家人又不是窮的過不下去需要她接濟,分明是有錢過日子,只是想揮霍,所以便把國公府當自己家一樣,拿鎮國公府的錢揮霍,這樣干,鎮國公沒把她休了,只是冷落她,夠可以的了,而這樣行事的小高氏,別人只會嘲笑她,哪會瞧得起她。
所以小高氏覺得別人是因為鎮國公冷落她,所以瞧不起她,其實很大原因還是在她自己身上,她要沒那樣干,人家可能還會同情她被鎮國公冷落,但她那樣幹了後,別人都覺得鎮國公冷落她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小高氏拿錢供娘家過花天酒地的日子,這事聞百翎自然也是聽說過了的,自從與宗俊卿訂親後,她就留意宗家的消息,好做到知己知彼,然後就聽到了小高氏的這些傳聞,當然後來宗俊卿跟她簡單介紹了家裡各成員情況時,也說了這一點,讓她小心,別被小高氏將身上的錢弄走了,所以這時小高氏一說什麼要供應宮中「娘娘」的話,聞百翎便知道,她這大概是被鎮國公收回了管家權,沒錢供應娘家,將主意打到了她頭上。
既然宗俊卿提醒她,不要讓小高氏將錢騙了,聞百翎自然不會借什麼錢給她了,免得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於是當下聞百翎一邊想著小高氏不可思議,一邊道:「可是我也沒錢吶,最近相公事情較多,需要錢,我都把銀子拿去支援相公了。」
宗俊卿跟她說了,要是小高氏找她借錢,她不好回絕,免得被小高氏說不孝,被外人說吝嗇,就讓她把事情推到他身上,所以聞百翎這時便這樣說了。
小高氏聽聞百翎這樣說,雖聽上去不像撒謊的樣子,因為聞百翎沒一點心虛——廢話,你一個想搶別人錢的人都不心虛,她這個被搶的人有什麼好心虛的——神色正常的很,但小高氏還是有些不快,畢竟被拒絕了,怎麼會高興嘛。
於是當下小高氏又換了個口徑,道:「我記得老爺將堂姐的嫁妝給了你,你要沒錢,就將那個借我點吧,娘真是急用,等應付了這次的急用,以後一定還你,你要不信,娘可以立字據的。」
立字據,她就是一時不還,難道聞百翎還能逼死她不成?小高氏冷哼哼地想著。
而且聞百翎肯定不敢立字據,因為要真立了,到時她就在外面說,她家媳婦多過分,她借點錢,人家還跟她立字據!
小高氏在那兒想的美呢,只是她這話,就將聞百翎搞毛了,暗道原來她把主意打到她頭上,確切地說,原來是打到了宗俊卿母親遺產的頭上。
她自己的錢她都不可能拿出來幫她養她娘家人花天酒地,更何況還拿高氏的遺產,那更不可能了。
於是當下眼神便有點冷了,淡淡地道:「這倒沒什麼不可以的。……」
小高氏聽了一喜,打蛇隨棍上地道:「那太好了,就先借娘兩萬兩吧。」
嗯,給家裡一萬兩,另外一萬兩,存下來,以後給五郎。小高氏美滋滋地打著主意。
卻聽聞百翎接著道:「不過這是相公他娘的東西,我可不敢作主,所以就把公公和相公找來,問問他們倆,可不可以借吧,只要他們同意,我是沒話說的。」
小高氏一聽她這樣說,回過味來,知道聞百翎這是拒絕她,臉色不由難看了,冷冷地道:「誰沒有個手頭緊的時候,娘這會兒手頭緊,問你借點錢,你左推脫,右推脫,是什麼意思!」
宗俊卿且另說,她當然不敢把鎮國公找來,要是讓鎮國公知道她竟然打她堂姐遺產的主意,還不知道會怎麼發落她呢。
「娘這話從何說起,媳婦並未推脫啊,我不是同意了嗎?只要把公公和相公找來,他們同意,您不就可以拿到錢了嗎?怎麼,還是娘覺得自己借錢不應該,公公和相公他們不會願意的啊?」聞百翎一臉無辜地道,話卻帶著嘲諷,把小高氏氣的臉色鐵青,當下就拍桌子了,道:「你是怎麼跟我說話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