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鎮宅男妻
送年禮的車隊並未在遼東逗留太久。
為了避開隨時可能降臨的大雪,初八的早上,車隊便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襄平。
嚴衡還沒打算和咸陽那邊撕破臉,當然不能讓車隊滿載而來,空車而歸,一進一出之後,連旁觀的吳名都很是替嚴衡心疼了一番。
這還是因為吳名鼓搗出不少新玩意,比如玻璃,比如瓷器,再加上已經改善了製作工藝而變得很像工藝品的精裝肥皂,以及為了讓這些看起來很能吸人眼球的漂亮玩意變得更加高大上而配置的精美禮盒,再加上為了防止運送途中出現損傷而加進去的皮革、棉絮、稻草……一下子就用掉了好幾車的空間。
因吳名喜歡海鮮,過年之前,嚴衡曾命人儲備了不少冰凍的海貨,曬乾的魚蝦,這一次也全當土產給嬴漢送了過去。為了保鮮,嚴衡又特意刻意讓人加了不少冰塊進去,原本一車就能裝下的東西立刻變成了五車。
除此以外,嚴衡還在吳名的建議下用銅錢和松樹捆出了兩棵叮噹作響的搖錢樹,因分量沉重,每棵樹都得用一輛馬車單獨運送。
這些華而不實卻很占地方的禮品給嚴衡省下了很大一筆支出,然而貨真價實的金子也還是要送的,人參、鹿茸、獸皮……這些眾所周知的遼東特產同樣必不可少。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吳名的慫恿下,嚴衡把草藥之外的特產全都換成了活物,比如,一家子梅花鹿,一窩小黑熊,一對紅毛狐狸,一隻純白的雪貂……
若是剝皮拆骨,這些玩意很可能只要一個箱子就能裝下,但換成活生生的野物之後,立刻就和搖錢樹一樣只能論車來裝,一輛車上只能放置一個籠子,很快就又占掉了小半個車隊。
最後,嚴衡愣是又貢獻了兩輛馬車、八匹駿馬才讓全部回禮都上了馬車。
太后她老人家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大概會氣得摔東西,但嬴漢一向喜歡小動物,小時候就沒少因為這個喜好而被先帝和太后訓斥。某一次,在鷹犬都被奪走之後,他竟然在寢宮裡養起了老鼠,甚至將其養成了鼠患,把整個咸陽宮都鬧得不得安寧。
嚴衡對此事記憶猶新,所以當吳名提出活物換死物的建議時,嚴衡才會想也不想便欣然接受,之後更是親自出城捕獵了那窩黑熊。
若是嬴漢把這窩黑熊養大,不知道咸陽宮裡會不會比當年鬧鼠患的時候還要熱鬧!
嚴衡懷著惡意的期待將車隊送走,轉回身便又忙碌起來。
雖然今年冬天會有嚴寒雪災,但被嚴衡擺在第一優先序列的行動仍然是竊取遼西。
對此,吳名也只是在心裡腹誹了兩句便不再關心。
沒辦法,穿過來三個多月了,吳名依舊無法對這個世界產生認同,總覺得這裡的人和物就跟網路遊戲裡的npc一樣,是死是活都與他沒有半點干係。
身邊經常接觸的那幾個也不例外。雖然嚴衡總說他對侍女們太過嬌寵縱容,但吳名自己心裡清楚,他不過就是懷著玩遊戲的心態在刷好感度,究其實質,和豢養電子寵物的傢伙沒什麼兩樣。
他會儘可能地對她們好,讓她們開心,但這個好是有底線,有前提條件的。如果她們的所作所為越過了這個底線,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棄之如敝屐,不會有半點心疼。
唯有嚴衡給吳名的感覺越來越複雜,但也正因為太過複雜,所以吳名乾脆不再去想,只當同居人相處著,至於最後要怎麼收場……
等商老鬼回來的時候再考慮吧!
不知不覺,十月已過去了大半。
初十的時候,玻璃鋪子正式開業,取名青璃坊,當天就把庫存賣出了大半。
開業不過三天,姚重便笑意盎然地給吳名送來了大筆盈利,順便就供不應求的問題向吳名問策。
吳名哪有什麼生意經,思來想去也只給他出了個「定製」的主意——只要買家肯加價,大可以讓鋪子裡的工匠按照買家給出的要求來吹制玻璃器皿,然後再根據製作難度和購買數量來商定取貨時間。
姚重立刻眼睛一亮,追問起相關細節。
吳名無奈,只能把自己在後世給妹子們做手工藝品的經驗講給他聽,順便給他灌輸了「飢餓營銷」的理念,讓他控制出貨量,不必對買家有求必應。
在決定弄出這兩個作坊的時候,吳名就已經和姚重談好了條件。總收益五五分成,作坊那邊的支出——比如匠人的工資和原材料的花銷——都從吳名的收益中扣除,而鋪子那邊的支出全由姚重負責。
姚重今天送來的幾箱金錢就是扣掉了支出的淨利潤,即便如此,仍然比阮橙那份嫁妝還要可觀,充分證明了暴利的根本在於壟斷。
吳名其實沒想從這筆生意里獲取多大利潤,就是想弄些光明正大的錢財給身邊人分分。
不管什麼年代,錢財都可以成為一個人的底氣和膽量,若是自己將來穿回去了,身邊的這幾個妹子是出去嫁人也好,繼續留在郡守府里也罷,都不至於沒了指望。
因此,姚重一走,吳名就把嫪姑姑、金角、銀角、玳瑁、桂花這五個人叫了過來,讓她們每人取兩鎰黃金,一貫銅錢。
&理說是該在過年的時候給你們封吉利錢的,這會兒雖然晚了點……但好飯不怕晚不是?我也不說什麼廢話了,自己過來拿,別等我往你們手裡面塞。」
說完,吳名指了指面前的一匣子金餅和一箱子銅錢。
三個侍女均是一愣,桂花更是被嚇住了,只有嫪姑姑坦蕩蕩地行了個禮,走上前,取走了自己那份兒。
有了嫪姑姑帶頭,金角、銀角和玳瑁也陸續上前,將自己那份兒拿走,只有桂花還站在原地,動也動,只不住地搖頭。
吳名懶得理她,徑自對嫪姑姑道:「原來在我院子裡幹過活的那些,你斟酌著打賞,數量不用太多,人人有份就行了,餘下的入庫記賬。」
&嫪姑姑淡定應諾,但跟著便問道,「主君院子裡的這些人呢?」
吳名皺了皺眉,但終是忍痛割肉。
「……按我院子裡的標準減半。」
&
嫪姑姑沒再質疑。
但安排歸安排,吳名自己的院子還在裝修當中,入庫一說只能是暫且說說。嫪姑姑走上前,先把桂花應得的那份取了出來,又從裝銅錢的箱子裡拿出幾貫,接著便請吳名將箱子蓋上,加鎖,送到他暫住的暖閣。
吳名搬箱子的時候,嫪姑姑把桂花那份兒強塞進她的懷裡。
&人給的,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嫪姑姑嗔怒道。
&那要是丟了可怎麼辦啊?」桂花都快哭了。
那麼大的兩塊金子,她連見都不曾見過,哪裡敢去用啊!這要是不小心弄丟了,把她賣十次也換不回其中一塊啊!
&了你就哭吧!」她這種已經定了形的性子就算是嫪姑姑也扳不回來,只能故作兇惡地恐嚇道,「難道你打算讓夫人賠給你不成?」
桂花趕忙搖頭。
&心吧。」玳瑁插言道,「夫人雖然不會賠給你,但他肯定會找出是誰偷了你的金子,然後揍死他!」
&孩子家家的,別動不動就把死字掛在嘴邊!」嫪姑姑抬手給了玳瑁一記響頭。
十月的最後一天,姚重又給吳名送了一筆收益過來。
這一次,姚重把銅錢全部換成了黃金,乍看上去沒上一次那麼扎眼,但打開箱子之後卻更加閃瞎人眼。
吳名其實沒什麼用錢的地方,衣食住行全有嚴衡一手包辦,給玳瑁她們存私房也不能沒完沒了沒有限度。
於是,吳名便有了一個幸福的煩惱——怎麼花錢。
小錢錢放在箱子裡是生不出新的小錢錢的,想賺錢就得先花錢。
吳名想了想,覺得是時候加大對玻璃作坊的投資了,工匠要再多招一些,鏡子什麼的也可以嘗試著去做了——這玩意一旦成功,肯定比玻璃還要暴利,起碼大戶人家的女眷定是要人手一個的,就算只能做成巴掌大小的化妝鏡也定能大賺一筆。
這年月已經有錫和水銀了,找起來也很容易,就是需要讓懂行的工匠把大塊的錫錠變成薄薄的錫箔。但就算找不到懂這個工匠,完全靠自己琢磨,肯定也比從蜂蜜里提取葡萄糖容易許多。至於水銀,雖然有毒,但只要遮住口鼻,不直接接觸,製作時注意通風,就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損害,後世那些打破水銀溫度計致死的案例其實都是被無知害死的,但凡有點化學常識都不至於殞命。
於是,吳名便暫且放棄了對技術要求偏高的銀鏡,決定從古老的水銀鏡做起。
拿定主意,吳名便行動起來。
而行動的第一步卻是和嚴衡打招呼。
不單獨出門已經成了吳名與嚴衡之間的默契。只要吳名肯打聲招呼,帶上隨侍,嚴衡便不會限制他的行動,出府還是出城,全都隨他。
當然了,其中也有想管而管不了的無奈。
嚴衡這陣子實在是太忙了些,雖然吳名住進了他的院子,兩人也依舊只能在晚上見面,嚴衡想約束都分不出精力。更何況吳名也不是個會任人管束的,縱使嚴衡拿鏈子把他鎖住,也要先想想能不能鎖得住。
一旦惹惱了他,讓他炸毛,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幸福生活可就要泡湯了!
無奈之下,嚴衡也只能收斂自己的獨占欲,儘可能地給吳名自由。
招呼打過,吳名便叫來姚重,把他也一起帶了出去。
姚重這陣子比較清閒,玻璃鋪子已經上了正軌,無論製造還是經營都已安排了專人負責,他只要抽空過去監察一下即可。
前幾日的時候,姚重的主要精力就已經轉移到了探子營的組建上。錢已經有了,差的只是人,但人這東西從不是想找就能找得來的,姚重也不著急,只可著手上的人先用,倒是有幾分效仿吳名的陶瓷作坊——先把經驗積累夠了再說。
因此,一聽到吳名召喚,姚重便毫不猶豫地跟了出來。
但一行人剛出城門,吳名便被城門外黑壓壓的隊伍嚇了一跳。
隊伍里全是女人,在隊伍周圍維持秩序的也是女人,只有稍遠處站了些男性兵丁,看模樣不像是監督,倒像是保護。
&是幹什麼呢?」吳名疑惑地問道。
陪吳名一起坐在牛車上的姚重向外看了一眼,很快挑眉道:「紡織作坊開始招工了吧?」
&織作坊?」吳名愣了一下便恍然大悟,「是要招女工織羊毛?」
&是那個。」姚重點頭,「主君和西北的牧人交換了不少活羊,前幾天就運來了一批,想必是已經扒皮褪毛,就等著紡成線了。」
&接把羊毛剪下來就可以用了,哪裡用得著扒皮啊?」吳名皺眉道。
&年冬天不是會有嚴寒和雪災嗎?」姚重一臉無奈,「主君就想著一舉多得,羊毛和羊皮可以取暖,羊肉和羊雜碎能填飽肚皮,總歸是不會浪費。」
&也真是捨得。」吳名頗有一些驚訝。
羊毛和羊可不會是一個價錢,這麼一大批活羊買進來,那花出去多少錢啊?!
嚴衡還真捨得自掏腰包來救濟百姓?
吳名正感慨,姚重已繼續道:「這還要歸功於您給主君出的法子。一打蜂窩煤就能換一整隻羊,一個輕飄飄的鐵爐子能換幾十隻羊,甚至連上好的駿馬都有人拿出來交換。以前和那些牧人打交道的時候,我們可沒遇到過這種待遇!」
「……」吳名頓時無語。
他就奇怪嚴衡怎麼這麼大方,原來是做了無本買賣!
不,也不能算是完全無本,畢竟無論打鐵還是挖煤都需要用人,只不過這年月的人力不值錢,主要消耗反而在供這些人吃喝上,至於工錢什麼的……是否存在都是兩說。
果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取之於民,方能用之於民。
吳名撇了撇嘴,暗暗自嘲起來。
不知不覺,他竟也成為了剝削階級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