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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景辰瞬間皺起了眉,他才見到她,就又要分開了嗎?
他實在捨不得離開她,但現實卻容不得他猶豫。
「你快回去吧,我這邊再過一兩日就要到淮揚了,到了我給你寫信。」
小果兒卻嘻嘻一笑,拒絕道,「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你一起去淮揚。」
仿佛一道炸雷般,唐景辰瞬間被她的話驚地錯愕不已、呆愣原地,緩了一會兒才斥責道,「胡鬧!淮揚有多危險!那裡到處都是瘟疫,一個不小心便有性命之憂!你不許跟著去,趕緊回去!」
唐景辰突然意識到她好像不僅僅是因為想念和擔心,才千里迢迢地追趕而來。
可是,他不能讓她陪著他涉險。
小果兒把小嘴撅得老高,「你管不住我,你要是不讓我跟著,那我就自己去,到時候咱們淮揚見。」說罷,她還將頭高高揚起,擺出一副倔強的模樣來。
「你……」唐景辰生氣、著急,卻也知道他是真的管不住這丫頭,她向來是個有主意、有主見的人。
他當下換了一副溫柔的神情,這丫頭吃軟不吃硬。
「你聽我說,別的事情都可以依著你,但是淮揚太危險了,我不想讓你身陷險地,你就當是為了讓我安心,趕緊回去好不好?」唐景辰的語氣輕柔的近乎懇求。
哪知這次小果兒的立場卻是十足的堅定不動搖,堅決抵制住了「敵人」柔情蜜意的攻勢,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好!」
在「敵人」再次開口前,她趕忙說道,「淮揚危險,你能去得,我也一樣去得!再說,有我在,說不定還能幫上一點兒忙,一定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總之,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回去。我不想日日處在無能無力的擔憂害怕和恐懼中,那樣我會瘋掉的。」
說到這裡,她眼神中流露出有一瞬間的悽惶,仿佛已經預見了那種可怕的場景。
片刻之後,小果兒聲音低沉下來,透著難過的歉疚,「說起來,當初要不是我擅作主張,你也不會與八王爺相交,更不會被他強拉著去淮揚,陷入危險之中。所以,這其中有我不可推卸的責任。現在再後悔也已經於事無補。可是未來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面對啊。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吧,就當是為了讓我安心好嗎?」
兩人互相說著「就當是為了讓我安心」,可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讓彼此真正安心呢?
唐景辰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
半晌,他幽幽嘆了一句氣,「淮揚處也有唐家的產業,所以我此行並不只是為了八王爺,也是為了唐家,你不必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此行一去,危險很大,你要時時待在我身邊,不能隨意亂跑。」
小果兒高興地蹦了一下,「我巴不得時時待在你身邊呢!」沒經過大腦思考的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想撤回已是來不及,只能害羞地別過了臉,耳尖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卻已然被人收入眼底。
隊伍已經整裝待發,唐景辰帶著她往前走去。
小果兒給了黃貴一些銀子,將其打發走,淮揚並不是什麼好地方,沒必要多一個人冒險。
唐景辰讓她上了自己的馬車,兩人坐在裡面,順兒和車夫坐在外面。
隨著護衛隊長的一聲號令,整個隊伍開始有序地向前行進。
馬車裡,小果兒像一隻乖巧的貓咪般,靜靜地依偎在唐景辰的懷中。沒過多久,她便感到一陣強烈的睏倦襲來,眼皮越來越沉重,仿佛隨時都會合上。
也許是一直緊張擔憂的心情驟然放鬆,也許是連日來的奔波身體疲累到了極限,又也許是在愛人的懷裡,感覺到了安心和舒適,小果兒放心地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唐景辰看著懷裡沒一會兒就熟睡的臉龐,心中湧出一股滿足的感覺。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仔細端詳著她的面容,這才發現她眼底還有著淡淡青黑,下巴都尖了些,滿面的疲憊之色。
他的心霎時軟成一片,像是涓涓細流在身體裡流淌,滋潤著四肢百骸的每一寸肌理,熨貼又甜蜜。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地呼出,仿佛將近日來積壓在心頭的陰霾一併吹散。
雖然不知前路如何,但是他的心卻莫名的安定。因為他懷中有一個小太陽一般的姑娘,可以驅散他心中的沉重和不快,帶給他明媚的陽光。
小果兒醒來時,車內空無一人,她躺在軟墊上睜著眼睛愣愣地盯著車頂,剛睡醒還在迷糊中的思維遲鈍非常,緩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哪兒。
可是景辰呢?
小果兒慌忙掀開帘子往外張望,除了順兒守在車外,就只剩下幾個人在馬棚中餵馬匹吃草料。
小果兒下了車,順兒迎上來,按照少爺臨走前的吩咐說道,「少爺即刻就回來,讓您在這裡等他,不要亂跑。」
小果兒放了心點點表示知道了,景辰沒有丟下她就好。
她好奇地環顧四周,只見眼前是一座極為寬敞的院落,馬棚異常巨大,即使容納幾十匹馬亦毫無壓力。整個庭院乾淨整潔,透露出一股莊重肅穆的氣息,顯然並非普通的客棧所能比擬。想必此處應是當地的官方驛站,專為往來官員提供休憩與住宿之所。
「這是到哪兒了?」
順兒聞言回答,「鎮江。」
小果兒本來對這個時代的地理位置並不熟悉,但是她是知道鎮江的,因為鎮江距離淮揚只剩不足百里之遙。
也就是說快則一天,慢則兩天,他們就要抵達淮揚了。
居然這麼快,就要面對可怕的瘟疫了。
其實也不算快,她在路上已經跑了9天了,只是她才剛剛追上景辰不足幾個時辰,還沒來得及享受重逢帶來的喜悅,便要直面眼前的危機,所以才會感覺快。
人總是會在快樂的時光里感嘆時光飛快,而在痛苦的日子裡感覺時間過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