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衡,要走了。
高衡,要離開小鎮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時運還沒來得及把臉上的眼屎洗掉,就從大清早來這裡的袁鐵軍口中得到這個消息。
袁鐵軍也覺得挺意外的,昨天他跟時運倆不是好好的嘛,還有一種窗戶紙快要被捅破的感覺。怎麼說走就走。
袁鐵軍的聲音懶懶的,「是啊,說是今天下午的火車,我去找他鍛煉身體的時候,他說的。」
時運震驚得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
昨晚上,高衡不是說要念京華大學麼,高考只能在原籍考試呀。這麼一走,高考怎麼辦?不可能是昨天她做得太出格,把高衡嚇跑了的吧。
想想也不可能。
時運連臉都不顧洗,直接往高衡家跑去。
袁鐵軍瞧著時運著急的樣子,在時運身後高喊道:「時運,你今天活水豆花不賣啦!」
「不賣……」
遠處傳來時運的聲音,袁鐵軍嘿嘿的笑出聲來。
時鑫聽到外頭的聲響,大清早的也醒了過來,下了樓,沒看到自家姐姐,卻看到袁大叔從廚房裡端了一大盆豆漿坐在凳子上。
「還是老子聰明,來這裡之前就買好了油條。老子早就想喝時運家的豆漿了,這回鐵定喝個夠!」袁鐵軍一臉興奮。
「袁大叔,你怎麼把我家的豆漿煮出來喝啦,我家還要賣豆腐,我姐肯定要罵你!」時鑫急急的走到袁鐵軍跟前,指著豆漿,眼睛都快紅了。
「你姐沒功夫管我,你要不要吃豆漿油條!叔分你一根,叔跟你說啊,鎮口那家賣油條的,是你叔吃過的最好吃的油條。你姐做的豆腐好吃,這豆漿肯定也不差,來來來,坐!」
袁鐵軍一巴掌落在時鑫的肩頭,硬生生的把時鑫按在凳子上。
時運這頭,跑到高衡家門口的時候,微微喘著氣。
時運的眼睛有些發紅,「高衡,你丫的給我出來。」
別說高衡,就連高媽媽都被時運這樣子嚇了一跳。
時運也覺得很意外啊,除了小的時候哭過,十五歲後,都沒為啥事紅過眼。但現在,她根本就沒心思想這些。
心裡空蕩蕩的,失落。
高衡在廚房裡燒火,出來的時候,頭髮上還粘著灰。
「媽,我出去跟時運說說!」高衡也不解釋,跟高媽媽說了句,拉起時運的手就往外跑。
才出門不久,時運就掙開高衡的手,吸了吸鼻子,用手指頭擦了擦快要掉下來的眼淚,聲音有些哽塞,「說吧,為什麼,突然一下子就要走了。昨晚上為什麼不說!」
「昨晚上離開你家後才決定的!」
這一點,時運還真沒想到。
高衡的決定,太過突然。
時運扭過頭,沒有看高衡。她總覺得,自己被高衡拋棄了。
想想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是高衡主動幫她補課,幫她規劃天下第一食醫,甚至連班裡的同學要補課,高衡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話,一口答應。
但是,現在高衡說走就走,原本不會依賴人的她,竟然也開始對其他人生出了依賴。這個人恰好就是高衡。
時運還是小瞧了自己對高衡的感情。
看到時運現在這個樣子,高衡真的很意外。
哪怕時運主動的親他,哪怕時運在對上他的調戲的時候,好吧,昨晚上確實是想調戲來著。那時候的時運,都能說出她要負責的話。
所以就覺得,時運對他的感情,也不會太牢靠,興許真的是一時興起。何況時運的性格,他也一直認為……
「好吧,我錯了!」高衡很主動的承認錯誤。
時運不說話。
剛聽到袁鐵軍說高衡要離開的時候,時運確實立馬就懵了,什麼都沒想就找過來。不過現在,看到了高衡,反而冷靜下來。
原來,自己真的是會動感情的呀,當年明明有人對她,比高衡對她更好,甚至……奉上江山,她也只是如同旁觀者一樣,看著那時候眼前的男子。
她曾經不理解宮裡的娘娘們,為何會為一個男子掉眼淚。
也不理解,剛進宮裡的小宮女們,為何會對長得高高帥帥的皇子們一見動心。
這事兒,最終還是落到自己的頭上。
「時運,我只是去京華大學念書!」高衡不可否認,看到時運第一次哭,竟然心慌了。趕緊解釋道。
時運立馬把眼眶裡的淚珠子擦乾,急急的問道:「你不是還沒參加高考麼,怎麼會……」
「兩年前,我就有資格去京華大學的少年班,只是那時候,覺得什麼少年班無所謂。反正高考也是一樣的,還能在家多陪陪母親。不過現在想想,雖然現在我的年齡不適合去少年班了,不過……是直接去那位教授的團隊做研究生。」高衡平緩的把事情說清楚。
「不可能,大學都沒考,怎麼可能突然一下子都跳到研究生上,你別騙我,這些隨便在網上查都能知道。這些是常識好麼!」時運有點不相信,急急的反駁。
高衡哂笑,「所有的東西,多有例外,兩年前我就在殷老師的幫助下完成了一個關於水利方面的課題研究,雖然只是一個課題,裡邊也有不少不合理的,但那位教授引用了我的課題,並深入研究下去,發現是有很大的可行性的。所以……我早就已經在那邊掛上號了,反正我高考的目標,本身就是京華大學。」
時運瞠目結舌,「所以……你怎麼老是在我跟前說起要考京華大學。」
「為了刺激你呀,萬一你不想念書怎麼辦。當初我媽交給我的任務,就是讓你至少考上三本!」看到時運的情緒穩定下來,高衡說話也漸漸的隨意。只是,他隱去了當年發生的另外一件事情。這才是他這次離開小鎮的目的。
時運:「……」
所以,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她對高衡來說,只是一個任務?
果然真相什麼的,會讓心碎成渣渣。
「時運,我喜歡你,怎麼辦!」
就在時運不知道怎麼處理自己已經碎成渣渣的心的時候,耳邊突兀的出現這句話。
她猛的抬頭,目光正好對上高衡的眼神。
高衡心頭莫名的一慌,單手摟著時運的腰往自己懷裡一帶,雙唇生澀的貼在時運的唇上,生澀的撬開時運的貝齒……溫潤的感覺,比上次更清晰。
兩個新手,第一次接吻,還是濕吻!
過程不太美妙,不過……時間好像還是蠻長的。
時運沒有動,開始是被高衡嚇得呆住了。然後自個兒也開始嘗試。心裡竟然有種偷吃的小小興奮。
高衡放開時運的雙唇,微微喘氣,「先把昨天的利息收了!」
他目光灼灼,「時運,你要想好了,往後我的路不好走,你要是喜歡我的話,會倒霉的。」
時運臉色通紅,輕輕咬了咬有點紅腫的雙唇,「高衡,你聽好了,我喜歡你。我喜歡高衡,我好喜歡高衡,怎麼可能後悔!」
「那你就努力考上京華大學,我會在京華大學等你!」高衡握著時運細腰的手勁,重了幾分。
時運興致勃勃,激動萬分,「好,等我頭髮長了,穿著你送我的裙子,到京華大學見你!」
高衡本想開口答應說好,不過,怎麼覺得,時運這話這麼熟悉。
然後轉念一想,怎麼就想到了《大話西遊》
原本那麼激動曖昧的氛圍,立馬就變了味兒。
「不該是我踏著七彩雲霞來娶你麼!」高衡扯了扯眼角,果然跟一個假小子談情說愛的時候,真心破壞氛圍。
不過,高衡覺得心裡暖暖的,這真的是他喜歡的時運。
「你說這個啊,當初我看這電影的時候,覺得這句話很好啊,就變了個樣兒,難道你不覺得挺好的麼!」
高衡的臉瞬間就黑了!
「不好!」
「那我換一句,待我長髮及腰,娶我可好!」時運抬起頭,殷切的看著高衡。
高衡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好幾拍,不自覺的就應了下來,「待卿青絲綰正,必十里紅妝!」
聽到這幾個字,時運就笑了。「那就這麼說定了,一定要十里紅妝。」
哪個女兒不想十里紅妝的,這世上,根本沒有。
哪個女兒又不希望自己心儀的男兒說出十里紅妝的。只是沒想到,她也就應景的說了這麼一句,高衡也順其自然的接了下來。
這種詞句,偏古風。現代人有幾個能一點間隙都沒有的直接應下來。果然找一個學霸男友就是這點好!
高衡瞧著時運的興奮勁,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不過,談情說愛是一回事,其他的事情,也得說的。
原本,高衡是打算吃過早飯去找時運,跟時運道個別,誰會想到時運就這麼風風火火的跑過來。
「時運,你的天下第一食醫的發展,昨晚上我寫了一份計劃。是未來將近十年的計劃,你拿到後就看看,可行的,就按照上面寫的做。有什麼跟上面衝突的地方,全都按最合適的方式做!」
「我知道!」
時運大膽的在高衡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拉開高衡還在她腰上的手。
「高衡,你走吧。記得十里紅妝哦。我就不送你離開了。一年後,我的頭髮就長了,再過兩年,我的頭髮一定會及腰。我會去考上京華大學的!」
時運小跑了幾步,等跑到橋上,才停下來,轉過身,對著高衡揮動著手臂告別。
早晨金色的陽光仿佛從時運的身上穿過。
高衡淡淡的笑著,時運,九個月後,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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