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視線集中到小外孫臉上:「是老賀那個被選到特行隊的大孫子?不是你大表哥?」
賀許諾一聽,就知道二老先前的確搞岔了,無力地垮下小臉,愁兮兮地點點頭:「是啊,我說老大,那肯定是指大堂哥,大表哥那兒我一向都是喊大哥的。」
「得!」老太太一拍大腿,哈哈笑道:「還真搞岔了,不過不礙事兒,又沒當著人小姑娘的面說這些,你大表哥也不知道這事兒……不過,圓圓,你大堂哥在家裡挑明過這事兒了?」
「沒有。就我和我爸媽知道。他說薇薇姐臉皮薄,知道的人多了,怕她縮進自己的烏龜殼,從此睬都不睬他了,所以想等上幾年,兩人的關係穩定了再向家裡匯報這個事兒。」
「嘿嘿嘿……」老太太笑得一臉賊兮兮,「依我說,他是怕老賀和那兩個虛榮心極強的嬸嬸不同意吧?還沒向家裡匯報,說明這事兒還沒成一半……」轉頭對許老爺子說:「孟陽有好一陣子沒來家裡吃飯了吧?明兒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來家裡吃飯。」
許老爺子豈會聽不懂老伴的意思,一臉無奈地咕噥:「那不好吧,畢竟是親家……」
「有啥不好的!」老太太眼一瞪,「當初他們賀家大兒子搶咱們家大兒子的意中人、小兒子又搶走咱們家的寶貝閨女,怎麼就不想想好不好?這叫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總之,你趕緊給孟陽那小子去個電話,讓他再忙也要抽空來家裡一趟,具體哪天等我通知……」要是她相中的孫媳婦兒跑了,定要他好看!
賀許諾聽到這裡,眼珠子滴溜一轉,暗道一聲「不好」!姥姥這個時候喊大表哥來家裡吃飯,沒準兒是來撬老大牆角的。嗚嗚嗚,他有預感,自己這趟任務八成要搞砸,而且是被姥姥姥爺搞砸。還是給老大傳個消息,讓他趕緊想辦法吧……
……
禾薇在許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吃過豐盛的早飯,確實好豐盛。十人座的大理石圓餐桌,擺了滿滿一桌京式早餐,蒸的、煮的、烤的、炸的,各種烹調方式的點心都有,二老自己卻只喝了一碗淡豆漿、一塊切糕,其餘的,全都是給她和小正太特地準備的。
等禾薇吃完,老太太還把一些耐放、即使冷掉也能吃的點心,裝在食盒裡,讓她提去比賽現場。說是餓了墊墊肚子。
「真不能陪去看啊?圓圓你問清楚了?」
老太太一心想跟去比賽現場看看,無奈聽小外孫說,三年一屆的刺繡PK賽,素來都是對內不對外的。除了參賽人員,就只有刺繡相關行業的從業者、還得是受邀做評委、嘉賓的人員方能進場,其他閒雜人等,一律不准入場觀看。
被小外孫三言兩語歸到「閒雜人等」行列,老太太表示好受傷:「親朋好友怎麼能算『閒雜人等』呢?老頭子你倒是說句話呀!」
許老爺子無奈地攤攤手:「不能看就不看嘛,橫豎就幾天工夫,比賽完不就回來了。」
禾薇聽得默默滴汗。三輩子都沒遇見過如此熱情好客的主人,想想挺難為情的,臨走前,把閒暇時做的驅蚊香囊拿了兩對出來送二老。
這麼一來。老太太更捨不得她了,送上陶德福開來接她的車,還在那兒戀戀不捨地叨念:「到了賽場,先找人打聽清楚,親戚朋友到底能不能去觀看,能的話。給圓圓發簡訊或是打電話都成,務必來知會我們一聲,一定要問問啊……」
「好。」禾薇不忍當面拒絕老太太,只好點點頭。
陶德福看得驚奇極了,等告辭許家人、驅車駛離朱雀大街後,忍不住好奇問:「你原先就認識他們?」
「不認識。」
「那就是天性這麼熱情了。」陶德福感慨道:「這年頭有身份有地位又如此熱情好客的人家可不多了……」
禾薇也是這麼覺得。
哪裡曉得,許家二老根本就是在拿她當準孫媳婦看待,這牆角撬的……
……
到了京華大學美術學院,陶德福停好車,帶她來到音樂廳,先在門口做登記。
禾薇沒忘記老太太的叮嚀,問登記處的志願者:「家裡的老人想來看看比賽,能進來嗎?」
「恐怕不行呢。」志願者是美術學院學生會的幹事,聞言,撓撓頭說:「主辦方有規定,除了參賽方和嘉賓、評委,其他人員都不能隨意進出賽場哦。」
禾薇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拿出手機正要給小正太發簡訊,忽聽一道清脆的女聲說:「毓繡閣的繡工家屬?控制在三個以下,想來就來吧。」
「她就是本屆比賽的主辦方代表,華大美院刺繡研究室主任,姓周,周悅樂。」陶德福在她耳邊輕聲介紹了來人身份,然後迎上前握手寒暄去了。
禾薇見對方邊和陶德福說話,邊含笑打量著自己,忙回以微笑。
陶德福回來後,領著她往裡走,同時感慨道:「周小姐和大老闆一樣,都是紅三代出身,兩人年歲相仿,還一起出過國,毓繡閣上下,一度以為兩人會結成燕好,可一晃這麼多年過去,都不曾見大老闆有什麼動作,誰也不敢再瞎猜了,生怕鬧出什麼誤會……」
所以,他才在古玩字畫展那次,看到大老闆拿手機偷拍禾薇、末了還在那兒偷著樂,以為他是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可直到近期,都沒見他有什麼動作,相反,昨天在機場,突然蹦出個和大老闆年紀相仿、背景實力也相當的小青年,對小姑娘的態度,儼然她的護花使者,陶德福驚愕過後,也不敢多言了,這紅色世家出來的公子哥兒談個情、說個愛,哪是區區分店掌柜的他插得上手、說得上話的?借他膽子他也不敢啊。
可不敢當著大老闆的面說,對禾薇,對自己底下的員工,總能嘮幾句吧?畢竟。他是真心為她好。
於是,百般糾結的陶德福,忍不住對禾薇說:「小禾啊,你年紀還小。有些事吧……咳,還是得等年紀大了、閱歷豐富了才能看得清楚,當然,有些人哪怕是上了三十歲,也未必能看靈清。說來說去,這世道啊,看著挺真善美的,其實很多地方黑暗著呢,在沒有萬全準備之前,千萬別踏足涉獵啊……」
禾薇被他說得眼冒蚊香圈:「陶叔,您能說的直白點嗎?」
陶德福清了清嗓子,湊到禾薇耳邊,低聲道:「你這會兒的年紀,談戀愛是不是早了點?」
「噗……咳咳咳……」
禾薇果斷被嗆到了。
「那啥。我就那麼隨便一說,你心裡有數就好,有數就好……哦呵呵呵……」
陶德福已經瞄到自家大老闆頎長的身影了,忙岔開話題說:「大老闆來了,我們過去吧。」
禾薇覺得有必要找某個傢伙好好談一談了。不止學校老師說她早戀,毓繡閣的掌柜都這麼說,再下去,是不是她家裡人也都該知道了?
那怎麼可以!她還想按部就班地上高中、考大學、讀研究生、攻博士生呢,被這麼早貼下早戀標籤,讓她還怎麼「學海無涯」嘛。
【談情說愛和學海無涯不衝突啊。】系統君無聊地打著哈欠冒泡。
是不衝突。但問題是,她同意了嗎?那傢伙揮揮手,就給她製造了這麼大一個困擾,合著面對老師、家人質疑的不是他哦!
【照我說。你倆前世是夫妻,今生也做夫妻不就好了,幹啥還追來追去、躲來躲去的,你倆不累,我看著都累……】
你累……毛線啊!
禾薇一頭黑線。還有,前世誰說是他妻了。充其量就是個小!妾!
【不是差不多嘛……】
禾薇不睬它,和個非生物討論倫理綱常,真當累心。
……
顧緒見禾薇手裡不僅提了個小巧的旅行袋,還有一個看上去挺高檔的保溫食盒,挑眉問:「老陶沒和你說嗎?從今天起,直到比賽結束,你們的一日三餐外加宵夜,都是由主辦方免費提供的。」
禾薇點點頭,表示知道這事。
顧緒見她壓根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直截了當地一指保溫食盒:「那你還提個食盒過來幹嘛?怕主辦方餓了你?」說著,還挑眉看了周悅樂一眼。
「哦……」禾薇耳根一紅,「這個是許奶奶讓我帶的。」
許奶奶?許孟陽的奶奶?
顧緒細長的眉梢揚了揚,隨即想到什麼,嘴角彎起一抹弧度,那個精明到家的老太太,該不會是想「橫插一腳」,替自個兒大孫子物色個順眼的孫媳婦兒吧?這下好玩了……
於是,遠在千里之外的賀擎東,這天接連收到兩條來自京都的情報信息。
一條來自小堂弟:老大,我和你坦白個事啊,你知道千萬別罵我啊,姥姥很喜歡薇薇姐,想把她介紹給我大表哥……(淚奔)
另一條來自顧緒:該防火防盜了,別說我事先沒提醒你。(幸災樂禍)
無奈賀擎東此刻人在任務中,私人手機雖然沒關機,但並沒帶在身上,等看到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
小妮子雖然開著機,但一直無人接聽,八成是在比賽中,賀擎東一張俊臉黑的沒法形容。
千防萬防,偏生忘了防範許家人,這要是被許家那個精明獨到的老太太相中眼,撬起牆角來,豈不是比趙赫那傢伙還要來的便利?
談個戀愛,還前有狼後有虎的,簡直不能更操心!
好在小妮子比賽期間不住許家,等比完賽,他怎麼的都要找機會讓她搬出許家,老太太都有那個心思了,他要還讓小妮子住人家裡,豈不是送羊入狼窩!!!
想到一幕「軟萌可愛的小綿羊被只垂涎三尺的大尾巴狼盯上」的場景,賀擎東心裡說不出的鬱悶。
拿起手機又放下,想著這會兒她應該在開幕現場,打過去不方便,還是發簡訊吧,可編輯來編輯去,編輯了老半天,都被他否定刪除,最後只打了寥寥幾個字「有空給我電話」,總算發送成功。
再看禾薇這邊。既然主辦方都同意不超過三個外人、允許來現場觀看比賽,她就給小正太發了條簡訊,並從陶德福那兒問來了華大美院音樂廳的具體方位,一併發給了小正太。
收起手機。跟著陶德福併入毓繡閣的大隊伍,找到了會場安排的選手區域。
顧緒作為毓繡閣大老闆,又是本屆刺繡PK賽的特邀嘉賓,當然不會和員工們坐在一起了,而是和幾個刺繡界的老泰斗們一起。坐在前面幾排。
禾薇跟著陶德福坐下後,發現前排坐著的恰是陶德福口中的「死對頭」——錦繡莊的員工,跳槽出去的於雅君也赫然在座。
看到禾薇,於雅君抬著下巴「哼」了一聲,高傲地轉過頭去。
禾薇無語。
「甭理她,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陶德福看到這一幕,沒好氣地道。
「錦繡莊這次是舍了血本了,聽說不止咱們毓繡閣,其他幾個上點檔次的刺繡鋪子也都被他們挖了牆角。」
陶德福的另一邊,坐著毓繡閣總店的大掌柜。見狀,苦笑著搖搖頭。
陶德福撇撇嘴,鄙夷地道:「廣告費花了上千萬,卻還是這么半死不活的,狗急跳牆了唄。」
「跳就跳吧,能被三言兩語挖了去的,留住了也未必忠心。」
「就是!東挖一個、西挖一個,臨時湊攏了這麼些個人,比賽場上,能不能合拍都很難說……」
「可不是!團體賽團體賽。比的不就是團隊合作嘛,臨時湊到一起,又都是從其他店挖去的高級繡工,看人都是抬著下巴、垂著眼皮的。能合作的好才怪!」
其他分店掌柜也紛紛吐槽。
錦繡莊的幾個掌柜,也坐在前排,聽到這裡坐不住了。
其中一個扭頭說:「說給誰聽呢!能不能合作,和你們毓繡閣無關吧?哦,差點忘了,於雅君不就是從你們店裡出來的嘛!連個高級繡工都留不住。可見,你們店的福利待遇也就那樣……怎麼?別不是被我說中了吧?臉色一個個的都這麼難看……話說回來,你們那麼多分店加起來統共也就三十來個高級繡工,被我們店隨便一喊,就出走了大半,餘下的這些都是打哪兒淘來湊數的貨啊,該不會是考出繡工證沒多久的吧?這也敢讓她們上場?不怕給毓繡閣百年老店的招牌抹黑嗎?」
毓繡閣的大掌柜按住想罵回去的陶德福等人,搖頭說:「算了,和他們紅什麼臉!賽台上見真章才是真的。」
「倒也是。」陶德福不知想到什麼,得瑟地笑了一聲,衝著錦繡莊剛剛說話的那個掌柜抬抬下巴:「我說,你們錦繡莊花高價挖來這麼多牆角,要是築的地基不穩,輸給了我們幾個被挖牆角的,你們大老闆打算怎麼收場啊?」
對方臉色一沉,說了句:「其他的不敢保證,但要打敗你們毓繡閣,還是輕而易舉的。」說完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陶德福等人了。
「嘿!這什麼態度啊,莫非錦繡莊的人,從上到下,全都是拿鼻孔說話的嗎?」陶德福被氣樂了,抬手拍拍禾薇的小肩膀,半真半假地勸道:「小禾啊,看到沒?這些人全都等著看我們毓繡閣的笑話呢,你可要爭氣些,一定要把這場硬仗打贏咯!」
「好!」禾薇握爪點頭,逗樂了其他幾個掌柜。
前排的於雅君,聽到這裡,心裡酸的好比吞了一顆檸檬。
曾幾何時,她在毓繡閣也是備受陶德福器重的,可隨著禾薇的到來,這些都不再是她的了,或者說,不再是她一個人獨享的了。
本來在這兒看到陶德福和禾薇,她心裡挺出氣的。為啥?因為錦繡莊來毓繡閣挖的對象只有她,而且給出的報酬,比毓繡閣還高兩成。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她自認沒有跳錯槽,毓繡閣留不住她,是他們的損失。
不過只看到禾薇、沒看到趙芙蓉她有些意外。轉念一想,又想通了,怕是故意想引起毓繡閣的重視吧。什麼兒子病重,肯定是假的,心情不爽才是真的。沒準兒天天在家盼著陶德福親自登門去勸解呢,然後好趁機提點要求、增加點福利待遇啥的。
要是沒有禾薇,趙芙蓉那點心思,興許還能成事兒,可來了個禾薇,趙芙蓉這麼做,無疑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背,這會兒指不定多後悔呢。
想到這裡,於雅君握了握拳,無論如何,她目前的勁敵就是禾薇,錦繡莊還不知道禾薇懂古繡的事,她要趕在這個消息傳開來之前,將禾薇遠遠甩下去。要讓毓繡閣和錦繡莊都知道,她,於雅君,才是真真正正的天才繡娘,禾薇算什麼?!不過是多了種旁人不會的繡技而已。
禾薇哪曉得於雅君心裡這些彎彎繞繞啊,她坐在陶德福身邊,隨著陶德福的指點,認識了毓繡閣的大掌柜、其他分店掌柜、以及另二十九名繡工。
大家熟絡後,就坐在一起觀看起開幕儀式了。(未完待續。)
PS: 5k大章,看得還爽吧?能算雙更吧?能吧能吧能吧?!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