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覺得應該去。」清芷慢慢解釋道,「如今娘娘在這宮中已經樹了艾貴妃這個勁敵,而元妃娘娘一向是和艾貴妃不和的。娘娘剛進宮不久,實在沒必要再為自己樹敵了。」
「況且有著皇后娘娘在,她們自然是要顧忌著的,不敢明目張胆的害娘娘啊。」
「如此,那便去吧。」簡凝解下腰間的圍裙,淡淡道,「去準備一套衣服吧。」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清芷躬身退下。
到御花園的時候,亭中已經有不少人了,皇后,元妃,柔妃,麗姬這些熟悉的面孔都在,至於剩下的兩位,是和她一起進宮的秀女,位份不高,想來應該是元妃宮裡的,所以也一起過來了。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簡凝上前微微行了一禮道。在這麼多人面前,這個禮自然是不能不行的,免得又被人抓住了把柄,惹出一通的麻煩。
「不必多禮了,坐吧。」樂菱淡笑著說道。
簡凝依言,在元妃的面對坐了下來,微笑著點頭示意了一下,便算是打過招呼了。她和柔妃,元妃是平級的,不必互相行禮。之後便是其餘的三人向她行了一禮。
幾人剛在亭中閒聊了幾句,突然一個帶著笑意但語氣頗有不善的聲音傳來:「皇后和眾位姐妹在這裡賞花品茶,怎的也不支會本宮一聲,好讓本宮與各位一起熱鬧熱鬧。」
艾朵兒帶著艾氏三姐妹慢慢的走來,亭中的幾人,除了皇后,元妃和簡凝外,再一次快速的站了起,垂首恭敬的站在凳子旁。
隨著艾朵兒走近。又是一番繁瑣的行禮。簡凝的目光一直放在靜嬪艾梅的身上,這個女子在沒進宮之前,簡凝便覺得不簡單。
如今進了宮。還是頭一次碰上。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太說話。也不太喜歡冒頭,儘可能的讓人忽視她的存在。但簡凝卻發現,她眼底的哀傷和怨恨比之之前更甚了。
突然想到,今早小福子跟她說的話:「昨日皇上從娘娘的宮中出去後,召了靜嬪娘娘去未央宮侍寢。」
難道她的怨恨和哀傷是因為龍澤燁嗎?還是因為別的?
剛一坐下,容嬪艾薇又急急的開始說話了:「皇后娘娘,這光是賞花喝茶似乎沒什麼意思呢?不如我們來吟詩作對如何?」
艾薇的臉上有著一抹自信的微笑,她自幼學習作詩。早就已經小有所成了,即便是一般的男子也未必比她高出幾分。
在座的大多都是出生世家的,自然難不倒她們,但簡凝在心中冷哼,這若是之前的簡凝,恐怕就該出醜了。因為那個女子自小就不愛那些舞文弄墨的東西,獨獨喜愛品嘗各色的美食,可以說是一張名嘴吃天下。
想必這艾朵兒已經派人去調查過她了,只可惜如今原本的皮囊之下已經換了一個靈魂,今日的簡凝早就已經不是那個腹中空空的簡凝了。
樂菱看簡凝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便也乾脆應下了。因為她也很想知道,如今的簡凝到底有多少本事。
「既然是要作詩。那本宮便命一個題目吧。」夏侯樂菱淡笑著說道。
四周環顧了一圈後,朝著眾人道,「今日既是賞花,就以這御花園的花草樹木為題吧!」
「既是本宮命的題,那本宮就先作詩一首。」夏侯樂菱起身,慢慢的踱著步,突然看到不遠處的一棵柳樹,笑著道,「雪月辭花共玩芳。吾其忍放彩舟行。皇天暮雨靈台夜,有夢催成滿室香。」
夏侯樂菱這一首詩既不算是上乘之作。但也不算是有失皇后的身份,可謂是拿捏的恰當好處。
樂菱作完之後。便笑著入座了,口中還謙虛道:「讓各位妹妹見笑了,許久沒有這般作詩了,生疏了。」
「娘娘驚才艷艷,是天下有名的才女,實在不必這般自謙。」這時麗姬在一旁淡笑著說道,「嬪妾自知能力有限,不能這般迅速的作出一首詩來,便認輸了吧。」
麗姬在宮中一向是不慍不火的,既談不上受寵,也不能算是失寵,艾朵兒等人便也懶得為難於她。
這時早在一旁躍躍欲試的艾薇看了看艾朵兒後,終於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
眼中帶著不屑和驕傲的看了簡凝一眼,對著眾人道:「綠色穿苔我獨行,雕梁蠹壁記尋芳。星宮八極新英主,咫尺神京高院長。」
語落,艾薇更是神氣的看了簡凝一眼,簡凝表情淡淡的,根本就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她的詩做的確實不錯,就和她的人一樣,自負驕傲。但這首詩若是在有心人聽來,弄不好就會給她帶來滅頂之災。
雖說詩中所言應是水仙,但一般的人都會將詩與人聯繫起來,以詩看人。艾薇身為一個小小的嬪妃,居然敢用「我獨行」這般狂妄之詞,簡直就是自找麻煩。
而後面的一句「星宮八極新英主」更是足夠她惹來殺身之禍了。當著皇后的面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不正是在暗喻皇后易位嗎?
一直不曾說話的靜嬪也在當即聽出了詩中的不妥,忙開口轉移眾人的視線道:「樂極娟娟出又藏,春光掛影轉斜光。河橋浦暖僧敷坐,玉色魚多情易傷。」
艾梅話落,眾人的目光立刻就聚集到了她的地方。且不說她的這一首詩作的如何,但是詩中之意就讓人深思了。
昨日皇上剛剛召幸於她,她應當是春風得意之時,怎會有「玉色魚多情易傷」這樣的悲情感概呢?而且簡凝感覺的出來,這是發自她內心的,可以說就是她的內心寫照。
艾朵兒立刻眼神銳利的看向了艾梅。而艾薇則是恨恨的看著艾梅。
在她看來,艾梅這一舉動完全就是在搶她的風頭,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她吸引過去了。
「靜嬪妹妹的詩確實做得不錯,但不免有些感傷了。」樂菱淡笑著看著她道。
還沒等艾梅開口,一旁的柔妃起身開口道:「臣妾不才,也想獻醜一番。」
言罷,便微笑的看了艾梅一眼,面對著剛才艾梅看著的蘭花道:「杳杳知音曉奏清,春波暗繞接都城。才芳頌菊花堪惜,暗草晴沙擁戰聲。」
簡凝不免多看了一眼這個樊以柔,不愧是將門之後,連詩中都有著烈烈戰風之音。
但是簡凝更加留意的是這位柔妃和艾梅之間的關係。旁人剛才可能沒有注意看,但是她卻看得明白。柔妃和靜嬪之間,必定交情不淺,而且柔妃明顯的比艾朵兒更加愛護艾梅。
簡凝看了看眾人的表情,果真臉上都是意想不到的讚許之色。可能她們原先以為這將門女子只會舞刀弄棍吧,現在作出這般精彩的詩來確實會感到十分的驚訝!
「懿妃妹妹,不如你也來一首?」突然元妃臉上帶著迷人的笑說道,「這柔妃妹妹,容嬪和靜嬪可都讓本宮另眼相看呢,看來皇上這一次的選秀定是都選的才華高絕的女子呢。」
簡凝的注意力還在猜想柔妃和靜嬪的關係上,不想卻突然聽到了元妃的話,顯得有些詫異。
她一直提防著艾朵兒幾人,一直以為想讓自己出醜的定會是她們。可卻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將矛頭指向自己的人居然會是元妃。
「有皇后娘娘和各位妹妹的佳作在前,我便不再賣弄文采了。」簡凝不想用古人的智慧來賣弄,所以能避免還是避免吧。
清芷在一旁看了,也淡淡的向簡凝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簡凝此般做法。簡凝雖然得到皇上的另眼相待,但是她畢竟沒有強大的後盾,若真是鬥起來,定是爭不過有著強大母族支撐的元妃和艾貴妃的。
「妹妹何必謙虛。宮中人人都知皇上對妹妹另眼相看,寵愛有加,想必妹妹定是有我們所不及的地方的。」元妃的話語之中不免有些酸酸的味道。
這一下簡凝總算是找到癥結所在了。看來即便是像元妃那樣驕傲的人也逃不過一個「情」字。
「元妃既然這般說了,那本宮便獻醜了。」儘管看到一旁的清芷極力的在用著眼神阻止她,但簡凝還是鬼使神差的對上了元妃的眼睛道。
她並不想成為後宮爭鬥的一員,但是也不想唯唯諾諾,畏首畏尾的過日子。她有著她的底線和驕傲,絕不容許別人肆意欺侮。既然元妃已經將她當做敵人,她又何須客氣!
簡凝看了看不遠處的海棠花,腦中立刻閃出了一首正適合此時此刻的詩,看了眾人一眼開口道:「枝間新綠一重重,小蕾深藏數點紅。愛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鬧春風。」
話落,元妃不敢相信的死死盯著簡凝,臉上更是有著一絲不自然的難堪。相比於元妃,艾朵兒和艾薇兩人顯得更是驚訝,能借著作詩來回擊元妃的,哪裡是腹中空空的人能夠辦得到的。
簡凝這首詩的原作者並非是大家都熟知的人,但是這首詩卻是現在最適合的一首。尤其是後面的兩句,更是狠狠的打了元妃一巴掌。(未完待續)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