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人,美洲大陸的原住民。
可在這個時代,卻只能在殖民統治下苟且偷生。
落後的武器,再加上日漸稀少的族群,即使是想要殊死一搏,也是有心無力。
卡爾警長說的印第安聚居地,是位於阿帕魯薩鎮以北五十多公里的地方。
除了騎馬,再無其他方法過去。
「卡爾,你確定是這個族群嗎?」
葉奇與卡爾警長並排騎著馬,旁敲側擊地問道。
「不是也得是。」
卡爾臉色不是很好,言語也有些含糊。
卡爾的話,讓葉奇陷入了沉思。
不是也得是。
是上面逼得緊了?必須找個替死鬼出來。
還是說,這只是又一個推動印第安部落滅亡的藉口?
要知道,自我標榜自由平等的美國,在幾百年前,只是一群殖民者,而美洲土地的真正主人,則是此時已人數稀少的印第安土著。
「野牛政策」、「頭皮政策」等,一條條毒辣的計劃,都是出自美國政府之手。
除了這些間接的政策,美隊在西進過程中,屠殺了不計其數的印第安人。
整個屠殺過程,整整持續了近一個世紀。
但,問題就在於,此時,距離拉勒米堡條約的簽訂,已經過去了近半個世紀。
如此明目張胆地將印第安人推進火坑,是不是太囂張了?
那麼,剩下的也就一個可能了。
上面,有人催著要案件的結果。
而聽卡爾的意思,結果的真實性並不重要。
換而言之,上面的人,並不能直接了解到調查結果的可靠性。
州警局乃至州政府,都是能第一時間了解到案情的,幕後之人,不太可能在這裡。
那麼,再往上的話,就是聯邦政府了。
能坐到總統這個位子的人,沒有一個不是人精,即使自己有疏漏之處,身後也有無數智囊為他查漏補缺。
為了一個昔日的同事,而直接下令讓州警局徹查整個案件。
無論於情於理,都是不可能的。
…………
「應該就是這裡了。」
緊趕慢趕騎了幾個小時後,一座座帳篷出現在眾人面前。
帳篷是純牛皮的,來源即使所謂的美洲野牛,也就是「野牛政策」的主角。
美洲野牛,作為印第安土著的主要生活資源,無論是皮毛、肉、還是油脂、骨骼,對於印第安人來說,都十分有價值。
「野牛政策」,主要的工作就是減少美洲野牛的數量,這麼一來,印第安人沒有吃的,唯二的兩條路,要麼死,要麼投降。
葉奇注意到,眼前的帳篷,大部分都是黯然無光,喪失了皮子應有的光澤。
看來這個部落,生活的狀況不是很好啊。
「你們酋長呢?」
卡爾下馬後,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就蹦了出來。
很快,一群老老少少的印第安人走了出來。
面黃肌瘦、骨瘦如柴。
這是葉奇對他們的第一印象。
「你們有什麼事嗎?」
一道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從人群後傳出。
人群自動分開,為來人讓出了一條路。
「有一樁謀殺案,我懷疑是你們部落做的。你和我們走一趟吧。」
卡爾開門見山,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那你是找錯人了。」
老酋長同樣是滿嘴的美式英語:「我的族人最近從來沒有離開過營地。」
「那我不管。只要是嫌疑人,都得去接受調查。」
卡爾寸步不讓。
「如果我們不去呢?」
老酋長深邃的目光閃動,語氣也變得不友善起來。
面子是互相給的,既然你不給面子,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老酋長的思路很簡單,自己有百十號人,而葉奇一方,只有區區六人,打起來,結果很明顯。
「沒得談了咯?」
卡爾最後問了一句。
老酋長沒有回答。
但他堅毅的目光和身後默不作聲的人群,就說明了一切。
「好好好。」
卡爾勒轉馬頭,往來時的路走去。
……
「就這麼算了?」
葉奇催馬上前,他現在說不緊張那是假的,栽贓陷害的心理壓力可是很大的。
現代很多堪稱完美的犯罪,最後都是毀在自己心理素質不過關。
在警方一天天的調查後,犯罪分子的心裡就會逐漸產生這樣的想法:是不是經常已經懷疑我了?是不是自己主動坦白,可以減刑?……
等等之類的想法,促使這些犯罪分子主動走向了公安局。
基於這樣的犯罪心理,面對一些棘手的難案,警察通常會採用心理戰術。
比如通過媒體,發布一些模稜兩可的調查結果。
比如「已經初步鎖定嫌疑人,待進一步證據到位,就可以實施抓捕」。
葉奇此時就處於這樣的自我懷疑狀態。
是不是卡爾已經懷疑自己了?
是不是當時有證據沒有銷毀乾淨?
是不是……?
人的大腦是個很神奇的東西。
很多沒有發生的東西,在大腦的補充下,就會逐漸演變成一幅幅像事實一樣的畫面,這也就是所謂的腦補。
想要停止腦補,也很簡單,只要給自己灌輸一個信念——自己做的很完美,天衣無縫。
這,可以說是最簡單的自我催眠。
在自我催眠後,葉奇又恢復了自信。
「就他們了。」
卡爾揮動馬鞭,「回去後,我就會叫軍隊過來,剿了他們。」
聽了卡爾的話,葉奇的心又提了起來。
軍隊……
萬一要是有認識自己的人,那不就都完了嗎?
在沒有裝備的情況下,單憑過人的體質,葉奇可沒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到時候你們也一起來吧。」
卡爾轉頭說道:「這裡也算是你們的管轄範圍,沒有你們在,也不太合規矩。」
「好的好的。」
葉奇笑著答應了。
其實在心裡,他卻在暗暗叫苦。
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
還和軍隊一起來?扯淡呢!
話說坑了把印第安人,葉奇心裡還有點過意不去。
人家和自己無冤無仇,自己卻把別人逼上死路。
那可是一百多口人啊。
偷眼看了看卡爾警長,和他身後那個林克,葉奇心裡冒出個想法。
要不要,把他們,都給留下來?
……
是夜,月朗星稀。
卡爾警長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做了這麼多年警察了,他也早過了熱血的年紀,知道什麼事情該管,什麼事情不該管。
就像這起謀殺案,上頭要求限期破案,並且強調不論死活。
那麼……
想到這兒,卡爾輕嘆口氣。
突然,他聽見門口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
「誰?」
卡爾拿出枕頭下的槍,對準了門口。
風,輕輕地拂在卡爾的臉上。
緊接著,他的臉色一變。
「我記得關窗了……」
這是倒在血泊中的卡爾,最後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