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弟弟在爹娘的期待聲中降落了,可他帶走了娘,一命換一命,多麼公平啊!我清清楚楚的聽到接生婆婆問爹的那句話,她隔著門問爹:兩人只能活一個,保大還是保小。」
爹毫不猶豫的喊道,「保小,一定要把孩子保住。」
阿婆也許經歷這樣的事太多了,也沒再多問一句就趕忙回了床邊,嘆了口氣道,「秀兒,你也聽到了,別怪阿婆狠心,唉,你還有什麼想說的現在趕緊說吧!沒多少時間了。」
阿娘的眼神忽明忽暗,看向站在角落的我招了招手。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愣愣的看著娘,阿婆把我拉過去,「快去,你娘要和你說話。」
看著面前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的娘,我終於大哭起來,「娘,娘,你流了好多好多血,你怎麼了。」
娘伸手摸向我的臉,那長滿繭子裂口的手擱著我的臉有些生疼,「春啊!以後家裡就你一個女生了,你要照顧好阿爹和阿弟…」
我的眼睛陡然瞪大,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道,拼命搖著頭,「什麼叫就我一個女生,娘你怎麼了」。
我還沒有等到娘的回答,娘的肚子被生生的剖開,抱出了血淋淋的弟弟。
臉上的疼感消失了,只剩娘垂落下去的手和他自己噙滿淚的眼睛,伴隨著阿弟響亮的哭聲。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傻愣愣的看著眼前一切。「紅,紅彤彤的一片。」
娘說,女人生來就是要照顧好家裡,照顧好男人的,我儘量當好女人這個角色。
可是娘死了,阿爹也不再只是我的阿爹了,我聽到劉寡婦家的兒子叫他阿爹,阿爹也高高興興的應著。
他忘了阿娘,才過了一年,他就忘了那個不論是活著還是死了都在為他著想的阿娘啊!
我鼓起勇氣質問阿爹,「阿爹,你忘了娘嗎?」
迎接我的是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他說,「臭丫頭,你爹難道要為了她一個婆娘終身不娶。」
娘,我不懂,你可以為了他為了弟弟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可他竟然連不再娶都做不到,我想不通。
我更想不通的是,男人比女人強壯,有力氣,卻需要女人的照顧。
娘曾經跟我說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按照阿爹的吩咐做就成。娘,我都聽您的。
我帶弟弟,做飯,漿洗……盡我所能做好娘賦予給我的一個女人的角色。
我十五歲了,身體抽條的厲害,胸部經常隱隱作疼,下面出了血,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很害怕,想起娘在生弟弟的那天也是這樣,下面不斷的出血,好多好多血,然後就死了,難道…難道我也要死了嗎?
那一刻我有傷心,難過,害怕,「死了是不是就不用照顧他們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做自己了。」想到這裡我心裡泛起一絲絲的慶幸,開心。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靜靜的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來臨,我想這是我這麼久以來感到最輕鬆的時刻了。只是這種感受還沒有感受多久,門,砰的一聲被踹開了,劉寡婦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死丫頭,大白天的躺在床上不用幹活…」
她的聲音很尖,吵的我耳朵生疼,我看了她一眼,閉上眼睛,輕道,「劉嬸,我要死了。」
劉嬸愣了一瞬,走過來看了我一眼,那張嘴巴又響起震耳欲聾的聲音,「別裝死,起來,幹活。」
說著便來捏我的耳朵,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我捂住自己的小腹,那裡一陣陣的抽痛,忍著疼痛艱難的說道,「劉嬸,我真的要死了。」
劉嬸眼睛看了床上一眼隨即放開我,顧自跑了出去,我想她肯定看到了那一攤血,知道我要死了,跑出去告訴阿爹了吧!
可阿爹會為我傷心嗎?我隨即搖搖頭把這個念頭掃除,阿娘出了這麼多血阿爹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我重新走回床上,躺上去等待死亡降臨,可惜我沒死,劉寡婦帶著阿爹一起進來,她指著我說,「春來了月事。」
爹咂吧了一下嘴不耐煩道,「知道了。」甩了甩手就出去了,而我聽到了晦氣二字。
劉寡婦沒有出去,平時一臉兇巴巴的她此刻竟然笑了,她說,我死不了,只是來了月事,過個三五天就不流血了。
「我死不了?怎麼會死不了?」我質問她。
劉寡婦不耐煩道,「你個臭丫頭怎麼,你還盼著自己死?」
「趕緊起來去洗洗,髒死了。」說完她扔給我一個長長的上面有些斑駁印漬的布條。
死不了,我的日子回歸平常,又有些不平常,劉寡婦的兒子時常看著我傻笑叫我媳婦。我瞪了他一眼叫他,別亂叫。
劉寡婦掐了我一下,罵我小賤貨,過兩個月就要和他成婚了,叫一下怎麼了。
「什麼?成婚,我什麼時候要跟他兒子成親。」我茫然的看著阿爹,希望他能出面否認這件事。
可爹沒有,只不耐煩的說了句,「吃飯。」
那頓飯是我這麼多年以後能上桌吃飯的第一頓,在聽到那句話後吃不出半點滋味。
劉寡婦伸手摸向我的頭,我以為她要打我條件反射的縮了一下,可她還是摸了上來,「春來了月事了,已經是真真正正的女人了,以後嫁給壯兒再生個一兒半女的,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生活,不是很好嗎?」
我沒有回話,劉寡婦又轉頭看向阿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你說呢?春兒他爹。」
我也抬頭看向阿爹,爹也看向我,那雙混濁的眼睛蘊含的有些複雜,最終還是低下頭說了聲好字。我的心在這一刻也跌落谷底。
劉寡婦開心的拍了拍自己兒子,「壯兒,聽到沒有,你阿爹同意讓春兒給你做媳婦了,還不謝謝你爹。」
劉大壯似聽懂了似的,笑出了一個鼻涕泡泡,「謝謝爹!」
一旁七歲的弟弟也跟著拍手,「成親是不是有糖果吃。」
劉寡婦難得好脾氣的笑道,「吃,少不了你的糖果。」
日子過的很快,馬上就到了我和劉大壯成婚的日子,鄉下沒這麼多講究,擺了兩桌,扯塊紅布做兩身衣裳,就是一場熱熱鬧鬧的親事。
喜歡穿越後,當縣令她照樣帶村民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