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瞪大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最疼愛自己的父皇。
奈何李世民此刻微低著頭,並沒有和李泰的目光進行對視。
「怎麼父皇無緣無故,要把本王趕去封地?」
「而且還把本王的封地削減了一半?」
「更沒有跟本王提前說一聲?」
李泰的心裡瞬間湧出無數的疑問。
帶著這種疑惑,李泰又把目光移向韋挺、杜楚客、崔仁師和房遺愛等一眾幕僚。
韋挺和杜楚客幾人也是一臉發懵,他們朝李泰微微地搖了搖頭。
他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啊!
因為陛下從宣召魏王進太極殿,到下令讓魏王去封底地就藩,全程沒有和他們這幫大臣說過任何一句話。
別說魏王的一眾黨羽,就連杜構、唐儉、盧承慶和孔穎達等一眾大臣,也都是一頭霧水。
難不成陛下不寵愛魏王了?
竟然捨得讓這個含在嘴裡怕融,捧在手裡怕摔的愛子去封地就藩!
等內侍宣讀完聖旨,李泰連忙顫著聲音問道。
「父皇,為何忽然把兒臣趕去封地?」
「難道兒臣做錯了什麼事嗎?」
聽到李泰的這番話,長孫無忌、房玄齡、李靖和高士廉等知道內幕之人,全都失望地搖了搖頭。
這何止是做錯事啊!
陛下沒有以叛國罪處置魏王,已經是對他的百般恩寵。
太極殿內安靜了數十息。
在所有文武百官的矚目下,沉默許久的李世民,這才緩緩地抬起頭。
他繃著一張嚴肅臉,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氣撲面而來。
李世民眯著眼睛看向愛子,他冷聲說道:「魏王,你讓人在高句麗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清楚!」
「難不成你還想讓朕,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出來嗎?」
他沒有把李泰的這樁案件,交給大理寺和刑部來審判,已經是對李泰最大的包庇。
沒想到這個逆子,到現在還在他面前裝愣!
「難不成張君乂暴露了?」
李泰的心裡一個咯噔,整個人呆若木雞。
除了李泰外,韋挺、杜楚客和崔仁師幾人,在聽到李世民說到高句麗幾個字眼,他們的瞳孔猛地一縮。
心裡也頓感不妙!
「哼!」
李世民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如刀子般鋒利的眼,狠狠地瞪了李泰和他的幾個幕僚一眼。
這一個充滿殺氣的眼神,讓韋挺、杜楚客和崔仁師幾人嚇了一大跳,他們的後背也狂冒冷汗。
李世民朝內侍揮了揮手,接著沉聲說道。
「接著往下念!」
「諾!」
內侍恭敬地應了一聲,隨即打開第二封聖旨,尖著聲音念起來。
「大唐皇帝令,魏王府司馬韋蘇安,斥重金收買行軍總管張君乂,讓張君乂在關鍵的大戰中臨陣脫逃,不僅導致糧草輜重盡數被毀,還讓大軍遭受重創。」
「韋蘇安和張君乂兩人所犯之事,與叛國通敵罪無異,人神共憤罪不可赦!」
「經陛下和一眾宰輔商議決定,幕後主使韋蘇安按律當抓去東市殺頭,罪魁禍首張君乂連誅三族!」
什麼!
魏王麾下幕僚叛國通敵!
太極殿內朝臣全都側過頭,目光死死地盯著臉色蒼白的李泰。
這幫大臣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精,他們心裡跟明鏡一樣,知道陛下這是把韋蘇安拉出來給魏王當替罪羊!
「完了!」
「全都暴露了!」
李泰雙腿一軟,身子向後踉蹌了幾步。
怪不得父皇連招呼都不跟他打一聲,就要把他趕去封地,原來他們的謀劃,全都敗露了!
這一下還爭什麼太子之位。
李泰的臉上露出一抹絕望。
這一刻他的內心深處,一抹濃濃的悔意忽然湧上心頭。
他和一個瘸腿的太子相比,明明占著大好的優勢,為什麼偏偏要那麼著急?
沒了!
全都沒了!
韋挺、杜楚客和崔仁師幾人的臉色同樣不好,他們全都把頭埋在胸前,不敢和其他人對視。
陛下雖然已經把韋蘇安拉去當替罪羊,但是他們作為主要謀劃者,又怎麼可能倖免於難呢?
渾身疼痛的房遺愛,現在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無比忐忑。
「怪不得昨晚爹黑著一張臉回來,而且不分青紅皂白,拿著棍棒把我一頓收拾。」
「原來我們謀劃陷害太子的事,已經被陛下知道了!」
房遺愛覺得自己有些冤屈,因為策反張君乂這件事,都是韋挺、杜楚客和崔仁師三人的謀劃。
他那段時間因為和高陽公主鬧掰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去魏王府,這件大事他也是到了後面才知道。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誰讓他是魏王的支持者呢?
就在滿朝文武愣在原地之時,李世民再次示意內侍念第三封奏摺。
「大唐皇帝令,工部尚書杜楚客、太常寺卿韋挺、中書舍人崔仁師均為涉案者,陛下念其功績小懲大誡!」
「工部尚書杜楚客貶為相州刺史,半月內隨魏王前去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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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寺卿韋挺貶為雲州刺史,即日赴任!」
「中書舍人崔仁師貶為巫州司馬,即日赴任!」
內侍念叨崔仁師的處置後,便把手中的奏摺放了下來。
沒了?
不處理房遺愛這個魏王府的黨羽?
一眾文武大臣紛紛轉頭看向表情呆滯的房遺愛,他們的臉上同樣露出疑惑之色。
很快一眾朝臣回過頭,把目光看向坐在文臣一列最前面的房玄齡,心裡也恍然大悟起來。
還是房司空的面子大啊!
就在朝臣心思各異之時,內侍尖聲提醒道。
「諸位領旨吧!」
李泰、韋挺、杜楚客和崔仁師四人如夢初醒,他們連忙朝李世民的方向躬身行禮道。
「臣領旨!」
謀逆大罪被查出來,沒有被削爵已經是不幸中萬幸,李泰哪裡還敢繼續爭論。
而他的幾個黨羽更是屁都不敢放一個,生怕臉沉似水的李世民,把他們幾人拉去東市砍頭。
「好險!」
房遺愛暗中鬆了一口氣。
看來昨晚他爹收拾他一頓,便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和幾位被貶官的同僚相比,房遺愛覺得自己渾身被揍的疼痛,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正當他心裡暗自慶幸時,忽然感受到陛下看過來的凌厲目光。
房遺愛身子一僵,整個人動也不敢動。
李世民凌厲的雙眼,在他們身上來回掃視,把這幫大臣看的心裡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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