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自從賈政回家後,每天榮國府里的閒言碎語就沒有少過。
不過,這傢伙臉皮向來夠厚,只當沒聽到這些事情。
沒幾天,老太太那裡又傳出來,因為自己身體不適,二老爺向衙門裡請了長假,耽誤了兒子差事,老太太心裡很是不安的說法。
只這一下,風向又轉了,大老爺賈赦被這母子兩人氣的肝兒疼,但是也沒有辦法。
轉眼之間又到了年節,這一整年官場上都不大太平,一干官員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把康熙給盼回來了。
本來眾人想推出幾個老臣來哭一哭鬧一鬧的,但是這些老傢伙哪個不是人精,明哲保身之道他們比誰都懂。
現在跟四爺過不去,成不成功暫且不說,就是之後他們也承受不起那位的報復啊。
他們不吱聲,那些挑撥的人也只能暗罵一聲「老狐狸」,卻不知道他們這些同樣不出頭,卻只敢在背後使絆子的又算的上什麼。
倒是真的有氣性大,又看不清形勢的,竟然想趕在過年之前最後一天上大朝的時候,直接參奏四阿哥,皇帝本想快過年了,不想惹事,所以只是收了摺子,並不打算理他們。
誰知這些人真的是不知道吃了什麼壯心丸,皇帝不當堂批了他們的摺子,竟然就鬧著要撞柱子。
康熙坐在上面陰沉著一張臉,心裡已經被他們煩的不行。
任由那幾個人往柱子上撞去,其他人感受到颼颼的冷氣,看著那幾人撞柱後倒在那裡,額頭上鮮血直流,卻連攙扶一下都不敢。
康熙冷哼了一聲,「這些人既不懂得上下尊卑,敢在朝堂上威逼於朕,朕也沒必要留著他們。
來人啊,都給朕摘去頂戴花翎,扔出去。」
又拿眼睛盯著下面的眾位大臣緩慢說道:「諸位愛卿,如果還有人不服,儘管說出來,朕給你們一個說話的機會。」
「哎呀,你老人家這哪裡像是給我們一個說話的機會啊,這分明是在說,有什麼遺言快交代,交代完了隨便去死的節奏啊!」
一時間,眾人的內心世界都很豐富,但是卻沒一個人敢說出口的,當真是雅雀無聲。
幾位阿哥心裡也很不耐煩,這些人不知道爺回去還有事要忙嗎?這一出出的每天都折騰什麼啊?
滿朝上下職位稍微高點的,哪個不知道現在要避著四阿哥的鋒芒啊,這幾個官不高職位也很低的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啊?連點眼力見都沒有的東西!
滿朝文武這時候都裝起了啞巴,在那裡鼻觀口口觀心的靜等著康熙趕緊讓這件事情快點過去,外面卻走進了一個小太監,走到李德全那裡悄悄的說了幾句話。
李德全聽後不敢隱瞞,走到康熙面前低聲稟道:「啟稟萬歲爺,外面有一些被罷免的官員,跪在皇城外面奏請皇上給他們做主。」
這一句話就說的康熙笑了起來,「罷免的官員,老四,你來說說,那些官員為什麼會被罷免?」
「啟稟汗阿瑪,這些人尸位素餐,在各部工作至少五年以上,卻連自己應該做什麼工作都說不清楚,對怎麼做事情更是一竅不通。」
「好啊,好啊,這就是我大清的棟樑之才,通過層層科考,吏部選出來的能臣幹吏啊。」
一聽他這話,吏部的官員雖然覺得冤枉,但是還是不得不馬上出來請罪,「臣等辜負皇上聖恩,臣等有罪。」
「你們哪裡會有罪呢,是朕有罪。」
「臣等辜負皇上聖恩,臣等萬死!」這下滿朝文武都坐不住了。
「哼,你們都起來吧。你們想什麼,當朕不知道嗎?
朕本來也想著老四做事還欠些穩妥,朕在旁邊再看著幾年,給他掌掌舵,但是既然眾位愛卿對他如此滿意,那也就不用再等幾年了。
著禮部主持禪位大典,朕將於明年萬聖節直接禪位給皇四子胤禛。」
「天啊,皇上你確定不是在說反話?
皇上你確定不是在玩兒我們?」現在他們真恨不得將那些個沒事找事的都抓出來狠狠的弄死才解恨。
但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請皇上三思!」
「皇上春秋正盛,如何有此心思!」
「皇上如何能拋棄我等老臣。」
······
一句話,震的整個朝堂上下一片混亂,滿朝文武俱都哭了起來。
那情真意切的模樣,相信任何一代帝王駕崩的時候都沒有獲得如此殊榮。
康熙一開始還有些感動,但是一會兒就被哭的煩了,大手一拍龍椅扶手:「別哭了,朕還沒死呢!」
文武百官被這一句話給噎住了,不知道是該繼續哭,還是應該擦乾眼淚笑一笑,表示自己絕對沒那意思。
「席哈那、王澤宏禪位的事情由你們來辦,老三攬個總。」
席哈那和王澤宏正不知道是該先在答應呢,還是在勸諫一下。
那邊四阿哥卻不能在麼老神在在的看著了,按照古禮來說還有個三推三請呢。
這時連忙上前道:「汗阿瑪春秋正盛,如何能這時就傳位給兒子。」
康熙擺了擺手,說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不過這也是我深思熟慮過的,你也就當是可憐可憐老父罷了,該怎麼來就怎麼來。
但是,這位是必傳的。」
四阿哥想了想也就算了,他也不過是做個樣子,又不是真的想推脫。
名正言順之後他才能做更多的事情,汗阿瑪也能夠全心修煉,所以只是謝了恩,便不再說什麼。
禮部的滿漢兩位尚書,還有三阿哥也都躬身應諾。
之後這一個年過的,無論是前朝後宮,很多人都有些不是滋味,甚至可以說是食不知味了。
尤其是後宮中,其他的女人還都是因為做皇帝的嬪妃,總比做太妃太嬪太貴人什麼的來的舒服,所以才心有不甘。
可德妃這位馬上要做太后的,除了看到各宮來這裡給他請安伏低做小的人的時候,心裡會生出一種深深的滿足感之外。
心裡卻猶如被堵住了什麼東西一樣,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她也不知道,明明這個四兒子給她掙來了無上的榮耀,但對這個兒子卻是怎麼也喜歡不起來,四福晉帶著大格格來給她請安,她也是淡淡的,一句好話也說不出。
心裡總是在琢磨,這皇位怎麼就讓他做上去了呢?
如果是過幾年,過幾年小十四就長大了······
這個想法,有時她都不敢往深處去想,但是卻又如附骨之疽一樣,每日折磨著她,怎麼甩都甩不掉。
一樣都是皇子,一樣都是從自己的肚子裡面爬出去的。
小十四又孝順又聽話,哪裡趕不上老四那張冰塊臉呢?
只是小十四還小呢,還小呢,皇上為什麼現在就退位呢?如果再撐幾年,一定就能看到小十四的好了。
她這麼想著,所以後宮裡的人最近便發現了一件怪事,最近已經不怎麼往聖駕跟前湊的德妃娘娘竟然又開始給乾清宮送起東西來了。
康熙和一眾嬪妃還以為德妃娘娘是因為四阿哥的關係,才如此關心皇帝呢。
沒想到,她卻在一次見駕的時候,哭哭啼啼的說起了,四阿哥如何不孝如何不穩重,擔不起皇帝大任,還希望皇帝能夠晚幾年再傳位,也再好好考察考察其他的阿哥。
那個意思就是,既然大的幾個您都不滿意,那么小的總有順您心意的吧?
康熙看著德妃那張已經有點老態的一張臉,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妃子一樣,這張塗著厚厚的粉的臉,跟以前那個帶著些嬌俏,帶著些天真愛戀的臉還哪裡有一絲一毫相似的地方?
心裡整個冷了下去,「德妃還是回去吧,這些事情都是國事,莫非愛妃忘記了後宮不得干政?」
德妃被皇帝冰冷的語氣嚇了一跳,入宮侍奉這麼多年,她是聽過皇帝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但卻都不是對著她。
她現在只記得,每一次有人能讓皇帝用這種語氣說話,都表示那人就不可能再有好日子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心裡也猛然清明了幾分。
她好像有些太過自大了,即使老四當了皇帝,這宮裡比她尊貴的也不是沒有,好像還遠沒到她能夠為所欲為的時候。
抖抖索索的回了永和宮,整個人就攤在了軟榻上,整個人都被嚇得有些失神。
一時想著皇上不會繞過她的,一會兒又想著四阿哥是她的親兒子,看在四阿哥的面兒上,皇帝也不會對她做什麼。
······
德妃這邊走後,康熙就叫來了魏珠,「最近都有什麼人去過永和宮?」
「回萬歲爺,都是各宮娘娘去奉承或者請安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人。」
「你十四爺或者十四福晉,有沒有進過宮?」
「十四爺請安都是定了時候的,而且時間很短,只是關心了一下娘娘的飲食起居,就離開了。
十四福晉來過兩次,不過都是跟四福晉十三福晉一起進的宮,並沒有單獨跟娘娘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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