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賈璐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莊子上自己的臥室里了,頭有點暈乎,微微移動脖頸,那酸痛,這哥們勁可真大,跟烏龜似的仰叉著脖子半餉才好些。
「來人,有人嗎?」賈璐不敢歪頭,直瞪瞪得盯著頭上的帳子瞧著,話音未落,就聽著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不一會,進來一個剛留頭的丫頭,定睛一瞅,原來是桃子,賈璐素不喜人進她的屋子,往日裡也就幾位嬤嬤並焦茜墨染兩個丫鬟近身伺候,桃子等人雖然被韓氏提拔為一等丫鬟,但等級的提高並不能意味著地位的提高,她們真正的主子賈璐反而因為她們的提拔象徵著即將離去的焦茜,從而更為排斥她們,嬤嬤們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們的日子也更為難過了。這不,瞧著賈璐醒來盯著自己,桃子越發躊躇不前。
賈璐伸手讓她扶自己起來,原本桃子等人就是預備一等,焦茜比自己大七八歲,墨染也大了四五歲,本來就不可能一直陪著自己,就算不扎韓氏的眼,不過四五年,也是要出門子的,自己這麼排斥桃子、橙子等也是任性了。
桃子自然也看出了自家姑娘的軟化,上前托著姑娘的脖子輕輕扶起,隨後從案上穩穩噹噹取過茶碗,餵著姑娘喝了兩口,又喚人遞上溫熱水,拿毛巾蘸濕了,敷在她的脖子上,不待她詢問,就輕聲細語得將事情一一回復了上來,莊子裡的人等了半餉都不見自己和焦茜回來,都十分焦急,四處尋找,沒想到姑娘自己回來了,不過頭歪著,枕著一半的枕頭,焦茜躺在一邊,兩人都睡著了,眾人小心翼翼將焦茜抱到了另一個房間去,瞧著姑娘歪著枕玉枕,脖子都青了一片,便自作主張換了枕頭,還問姑娘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哦,我們玩累了,便自己回來了,我還想再歇會,你先下去吧,對了,等焦茜醒了,讓她過來。」
桃子聞此,心中雖有憾,只能退下。
賈璐搖了搖,一陣酸痛,和落枕的感覺差不多,那雪白的貓兒、如玉的公子難道只是夢?那公子確實不似凡間人物。
正想著呢,不知從房間哪裡傳來一聲貓響,「喵!」一隻雪白的貓兒從柜子中鑽了出來,那貓兒渾身雪白沒一絲雜毛,皮毛油亮光滑,可見她的主人把它打理得極好,賈璐識不得她的品種,瞧著與波斯貓頗像,但體型偏小,毛髮也沒那麼長,一路走來,有著波斯貓沒有的裊裊娉婷。
到了床前,在腳踏上綿軟的毛毯上細細擦了擦腳,才一下子縱到了床上,「喵...喵...喵...」一邊摩挲著賈璐的胳膊,一邊撒嬌似的叫喚,把賈璐愛的不行,一把抱到懷裡,又是親又是揉的,只把脖子動得一陣陣酸痛。賈璐前世今生最愛貓咪了,前世自小養了一隻貓,貓又生貓,到賈璐穿越前,已經是第四代了,要說賈璐穿越最捨不得的,除了父母家人,就是這一大家子的貓了,到了這一世,韓氏也一直並不允許她養貓,賈璐本身年幼的時候似乎有些咽喉氣管方面的問題,貓狗等動物容易脫毛的動物,遵從醫囑是要遠離的,如今雖然基本上已經大好了,但一來品相良好的貓很難找,二來隨意抱來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瘼咬病(俗稱狂犬病),漸漸也就拖了下來。
好一陣,賈璐的愛貓之心才漸漸緩過來,白貓被蹂躪得跟炸了毛似的,想要離開偏偏又被抓著,憤恨得撓了撓被子,才團團圍著坐了下來。
手裡撫摸著白貓的尾巴,既然這貓是真的,那人應該也是真的,但他是誰呢?衣著不差,身邊又有護衛傍身,能隨意進出賈家的莊子,況且長得那樣,在京城不應該沒有名聲的,康朝對女子沒有那麼封閉,賈璐也是見過幾個公子哥的,尚且都不及她的幾個兄弟,要知道康朝開國不過四五代,嫡出子女多是相互內部聯姻過後的產物,沒什麼基因改造的機會,長得也就那樣,四大家族原本也算是金陵土財主,顏值這才高了些,難道他是庶出的?賈璐撫摸的手一頓,庶出的長得好的確實有,畢竟娶妻當娶賢,納妾當納美,娘漂亮了,兒子自然也漂亮了,這貓咪雖然長得好,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不是純種,嫡枝最重血統,倒也像是庶出養的。再者雖然男人並不多在意外貌,但好成那樣不可能沒一絲名聲,畢竟哪朝哪代都少不了顏控,可惜,當今世上,不管內里是如何,在外多是重嫡輕庶的,這麼漂亮都沒聽說過,想來被嫡枝打壓得不輕,帶著護衛在自家莊子裡,身邊偏偏又跟著一隻貓,賈璐突然想到賈家那些個逗貓遛狗的紈絝子弟,難不成這貓是他的偽裝工具?
待包好傷口,蔣子寧揮退了隨侍,自己取過一匣子,裡頭是一拇指大小的翡翠瓶子,正小心翼翼倒出一滴,偏偏這時「啊切」一聲噴嚏,漏了,也不知道是誰在喚自己,如果他知道是那個奪了他貓的傢伙在暗自誹謗他是個可憐兮兮的被嫡枝打壓的只能以逗貓遛狗作為保護色的漂亮庶子的時候,套用他某個迂腐師傅的話來講,非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不過他並不知道,現在只在可惜漏了藥,這瓶子裡的藥就算以他如今的身家來講磨製起來也是十分費勁的,好在一滴可以頂上好幾天。又倒出一滴,混著水,輕輕拍打在臉上,瞬間,臉上就像珍珠蒙上了灰一樣,雖然珍珠還是珍珠的模樣,但就像街上五毛錢一堆的塑料主子一樣,全然就是兩樣了。蔣子寧靜靜呼吸片刻,睜開眼,明明還是原來的模樣,愣是變得跟尋常勛貴差不多。又取過水,清洗一遍,照照鏡子,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再也不復之前的光潔。蔣子寧滿意點了點頭,這必須配合相應的藥水才能清洗掉,完全不用被人擔心被人發現。
還好隨身帶著藥水,臉上是解決了,不過,蔣子寧撫了撫腰身,從蝴蝶骨一直到後腰,刀口頗深,差點丟了半條命。不知想到了什麼,灰濛濛的臉上陰影一閃而過,這群人,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