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桐,你小子這一大早急著去哪啊?」鄭桐回身一看原來是袁軍這小子。
「袁軍啊,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跟你爸回老家去了嗎!」
「嗨,別提了,我爸爸的三叔公去世了,非拉著我回去祭拜,這幾天都快成磕頭蟲了。」袁軍一臉晦氣,「對了,你還沒說呢,你急著幹嘛去啊?」
鄭桐故作平靜道:「哦,我現在是毛概組的宣傳幹事,我們今天組今天有個活動,我正要剛過去呢!」
「毛概組是個什麼級別的單位啊?你怎麼還混上個宣傳幹事的官兒呢?」袁軍看不得鄭桐強忍得意的樣子。
「你不是過完年就跟你爸走了嘛,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一言難盡。」鄭桐故意吊著袁軍的胃口。
「你丫說不說?」袁軍急了。
「越民啊這學期轉學到我們學校了,就在我們班······然後他把錢胖子給收拾了,順勢成立了毛概組······總之我們現在毛概組是育英學校最牛逼的團隊,好多人想進還沒門兒呢!」
鄭桐囉嗦了半天,袁軍終於弄明白了,他又急了:「我們都是越民好哥們兒,你混上幹事了,我怎麼安排?」
「我不知道啊,之前你不是不在嗎,沒人提你這茬兒啊。」
袁軍怒了:「你丫是不是我哥們兒,人家忘了也就算了,你怎麼也忘了,這麼好玩兒的事情怎麼不帶上我呢?」
袁軍也不是真生氣,他就怕錯過好玩的事情。他這個人從小就精力過剩,從吃奶的時候就沒日沒夜的哭鬧,他爸爸袁北光恨不得把他給扔出去。好不容易上了學,在學校裡面也是讓老師頭疼的不行,和男孩打架、揪女生小辮子、往別人身上放蟑螂······他的光輝事跡可能要說個好幾天才能完。
鄭桐猶豫了下,提議道:「要不你和我一塊兒去得了,你自己和越民說。」
就這樣,兩個人出了大門直奔學校。
等他們到的時候,鍾躍民幾個人已經等在那邊了,大家聚集之後話不多說就向圓明園遺址出發了。圓明園距離育英學校有個十來公里,幾個人騎著自行車走了一個多鐘頭才到。
這時候的圓明園還沒有建公園,還是片荒野,沒有圍牆,誰都可以進,有很多在城裡沒有房子的貧民在這裡安營紮寨。
老李家就住在這邊,用一些破磚頭和石頭壘起來的一間小屋,屋頂上是茅草蓋的,到處還漏著風。屋裡床是用兩條板凳上面架著木板做的,床上墊了一堆稻草,只有一條薄薄的破棉被,老李老婆常年生病,現在正躺在床上。其他的只有一張跛腳桌子,一個泥巴糊的爐子,爐子裡面的火特別微弱,屋子裡面一點熱乎氣兒都沒有。兩個孩子有點怕生,都依靠在床邊上,默不作聲。
崔秀梅、鄭桐還有錢胖子他們幾個看到這種場景特別震驚,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在首都竟然還有這麼貧困的地方,而且這個地方離他們家只有不到十公里的地方。這種情景完全打破了他們的認知,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大院兒的世界,但是卻真實的存在著。
老李有點侷促地站在那邊,本想要招呼這些同學坐一坐、喝口水,卻發現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家裡一般進了屋就上床,因為太冷,吃飯都是蹲在地上,一個凳子都沒有;喝水是拿吃飯的碗倒的熱水,可是家裡一共就三隻碗,還都殘破不全。
眾人看出老李一家人不大習慣有外人到家裡來,沒有停留一會兒就要告辭,走的時候大家把身上的一些錢硬塞給了老李,只是希望他們一家今天晚上能吃上一頓飽飯。
回去的路上,都家都沉默不語,只是悶頭騎車,可怎麼也忽視不了路兩邊的茅草屋和窩棚。
「越民,為什麼會這樣?」崔秀梅中越忍不住問了出來。
「是啊,為什麼我們天天吃得飽飽的,有衣服穿,有房子住,他們還在忍凍挨餓呢?」
「書上可不是這麼說的,不是說社會主義每個人都幸福的生活著嗎?」
······
大家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不等鍾躍民開口,袁軍先說話了:「過完年我和我爸爸去了鄉下老家,村子裡面比剛解放那會兒少了一大半人口,家裡的親戚說是前幾年餓死的,而且這種現象在其他村子也很普遍。城裡住還能找到一些零工,至少餓不死,已經算是不錯了。」
崔秀梅怒道:「袁軍!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
「不是袁軍冷血,他只是在闡述事實罷了。我們生活在大院兒里,那就像一個象牙塔,不識人間冷暖。」鍾躍民聲音比較低沉,但是大家都靜靜地聽著,「我們是這樣,很多的革命幹部也是這樣,他們脫離群眾太久了。我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我們要真實的認識到世界本來的面目,為了實現新中國的繁榮昌盛,為了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革命到底。」
「那我們要怎麼做呢?」崔秀梅問道。
「我們已經在做了,做的很好,成立毛概組就是第一步,我們還要發展更多的革命戰士,然後影響更多的人。」鍾躍民微微笑了笑。
眾人這時才明白,鍾躍民並不是臨時起意、也不是為了過家家才成立的毛概組,頓時心中湧起革命到底、誰我其誰的氣概。
自此,毛概組的初始團隊有了更加明確的指導方針,整個團隊快速運作起來,逐漸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