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概組最初的時候其實頗有一些小孩兒瞎胡鬧的意思,雖然鍾躍民幾個人想把申請入組程序弄的很正規,但是除了高年級的幹部子弟有一些政治意識,其他的小學生哪管你這個,有些是覺得一群人好玩兒才申請的,有些人是從眾,還有些低年級的小朋友問發不發糖……
經過毛概組多次會議不斷討論、辯論,最終確定了幾個原則:
一、只要是願意加入毛概組,願意遵守組織規定,都可以吸收為考察對象;
二、申請者不論出身,只看本人表現,合格就轉正;
三、毛概組是一個自發的學生組織,必須以學習為主。
而後,毛概組在育英學校迅速發展,幾乎大部分人都加入了這個組織。他們的活動大部分是興趣小組的形式,相互督促學習,或者培養興趣愛好。每個月會有一兩次集中的愛國主義教育,回去烈士陵園祭拜先烈、會請一些戰鬥英雄來講課,更多的時候還是學習紅寶書。
這些活動獲得了校領導的大力支持,原先學生放了學都是各种放羊,到處調皮搗蛋,現在毛概組天天組織學習小組活動,就像後世補習班一樣,還能聯繫到各個機關大院提供資源支持學校建設。
學校領導嘴巴都笑歪了,特別是楊主任收到來自各級領導的表揚,都樂得不行。唯一一點不足的就是,毛概組經常在學生中間做問卷調查,著重調查學校制度、老師上課方面的問題,動不動就給學校提意見、寫倡議書,這就是所謂他們「革命到底」的精神。
說實話,這些問題都多多少少客觀存在,也確實應該得到糾正,但是這也讓校領導和一些老師們感覺受到了冒犯,向來都是學校和老師管理學生,什麼時候輪到學生監督老師和學校了,這還不反了天了。
這些不滿一直在醞釀著,但是毛概組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學校的發展和學生的進步,也獲得了部分校領導和老師的支持,於是大家都在維持著這種微妙的平衡。
隨著毛概組的壯大,對面的育英中學也都知道了這個組織,可是大部分中學生都不屑於和小學生一起玩,也不認為這群小屁孩兒能弄出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出來。
就這樣毛概組在各個方面都不太重視的環境中慢慢發展著,組織成員們通過小組學習獲得各個方面的知識,對於現階段的世界和中國有了相對客觀的認識,對於現階段國的現狀也有了深刻的了解。
「越民,這兒呢!」這一天鐘躍民和李奎勇約了在天橋劇場見面。
天橋劇場就挨著天橋,四九年以前這一片是北平最熱鬧的地方,這裡是底層老百姓聚居的地方,也是江湖藝人撂地掙口糧的地方。解放以後,天橋逐漸衰敗,藝人們走的走、改行的改行、老的老、死的死,所剩無幾。
「嘿,怎麼這麼多人排隊?」李奎勇看著前邊排的大隊氣餒道。
鍾躍民笑道:「看紅色浪子軍人能不多嗎!能買到票就行,多等一會就等一會兒吧。」
直到中午才買到舞劇票,倆人已經餓得不行,就找了個麵館一人要了半斤麵條,盆大的海碗,稀里嘩啦連湯帶面全都吃完,這時才坐在凳子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對不住啊,又要你付錢,有機會我一定請你吃一頓。」李奎勇用袖子擦擦嘴。
「跟我瞎客氣啥!」
「越民,你今天找我過來,怕是還有其他的事情吧,你就直說,能幫得上絕沒二話。」
鍾躍民沉呤片刻,道:「不知道怎麼和你說,是這麼回事,我昨晚上做了個夢,夢到你爸出了事兒,身體不好了。」
「啊,怎麼夢到這種事兒?」李奎勇驚道。
「誰說不是呢,邪了門兒了,可是我醒過來之後,夢裡的事情還是特別清楚,應該是明年,我記得當時牆上還有一個掛曆,可是具體日子沒有看清楚。」
「夢裡都是假的,當不得真。」李奎勇心裡也有些慌,但還是安慰道。
「可是奎勇,這種事情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越想越覺得心慌才跑過來找你的,你可千萬當回事啊,讓你你爸注意身體。」鍾躍民只能這般,原著中並沒有說李奎勇的父親是什麼時候走的,但是他還是想要做一些努力。
「嗨,甭管真假,要是真生了病,咱們窮人也沒什麼辦法。休息是不存在的,一天不上工就掙不著嚼穀,一家人都得挨餓。」李奎勇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到什麼好主意,就算和他爸說這事兒,頂多換來一頓揍,窮人家只能看眼前利益,哪怕知道未來某一天真的會有災難,也只能顧著眼前吃飽肚子。
鍾躍民和李奎勇沉默了許久。
「奎勇,今天找你來還有一件事兒。我在育英組建了一個毛概組,我想讓你加入進來。」
「你們這個毛概組是做什麼的?」李奎勇疑惑道。
「主要還是想要團結同學們為了新中國建設而努力學習,針對社會上的保守勢力革命到底。」
李奎勇還是有一些猶豫:「你們學校都是一些高幹子弟,看得上我這樣的老百姓嗎?」
「你放心吧,我們不看出身,只論表現,只要認同我們的理念,遵守我們的制度,我們都願意接納。」
「成吧,我信得過你,過幾天我去你們那邊看看。」李奎勇最終鬆了口,他處於本能的對於幹部子弟的群體有著抗拒,若不是因為鍾躍民他早就離得遠遠的。
「行,下個星期我讓人帶信兒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