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無法從零那裡獲得幫助的結果後,
儘管濯已經想方設法地讓自己專注於學習,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應付考試了。
但他還是失敗了,
沒辦法,他總有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好似有一根麥芒指在額頭,感覺像是有一隻飢餓的老虎在背後窺視他,始終無法靜下心。
於是濯出其不意,猛地回頭。
零還是默默站在身後充當稻草人的角色,她的表情被劉海遮住了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就是這個壞蛋在打他的主意!
然而,零很快便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恢復了平常最拿手的面無表情,令濯無法指明出這件事。
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濯的心底合情合理地蹦出這句話。
話雖如此,就算真的發現了是零的視線過於逼人,濯也沒辦法真的指責零。
一來,儘管零口口聲聲說著是為了任務才照顧他,但恩情就是恩情,濯在和零的相處中,一直是受到恩惠的一方。
二來,他之前避而不答的逃避過於明顯,深究下去可能再次扯出之前的話題。
濯也一直清楚,趁著零路過他的座位時偷瞄是一件不禮貌的事情,他向來坦然承認自己的錯誤,如果零因為這件事讓他道歉的話,他也不會嘴硬,反而會大大方方道歉。
至於以後不要那麼再做了……
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怎樣?
怪不得這套連招被21世紀種花家女性融會貫通,原來用起來竟然如此流暢。濯瞬間理解了她們。
最後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濯覺得自己打不過她。
「好煩好煩好煩,」濯主動避開與零的對視,撓著頭抱怨:「我需要場外求助。」
說著,濯絲滑地從桌兜里取出被冷落已久,已經開始生悶氣的手機。
他的手機也是摁鍵的老式手機,手機也沒有密碼。
摁下右上角的那個鍵,再銜接上#號鍵,便退出了鎖屏模式……沒有line,電話錄里只有簡簡單單幾個名字,雖然他的朋友不多,能選擇求助的,卻足足有三個!
「你要讓朋友來教你功課?」零突然出聲。
「呃……大概會這樣,因為你不會。」
濯回頭看她,不明白零的眼神是什麼意思,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單細胞的草履蟲……錯覺錯覺,這一定是錯覺。
「我還在這裡。」零冷冷地說。
「啊?是哦~」濯突然反應過來,如果把援兵叫來家裡,看到零也在這裡,事情會變得有點麻煩。
濯想了想,小心翼翼觀察著零的眼色,低聲提議道:「……要不,你先回去?」
按照以往兩人相處的方式,一起吃過飯後也不會有什麼交流,零順其自然就會走了。
所以濯也不覺得這個提議很失禮。
但是零冷冷地拒絕了。
「我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幫你,用不著別人。」
「……可你自己說你不會教別人。」
「我可以會。」零淡淡地說。
她好像說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也沒等待濯的意見,便上前一步,俯身彎折不堪一握的柳腰,從他的手裡拿過「數學課本」。
少女淡金色的長髮像是春風那樣輕柔地拂過臉頰與肩膀。
「這不是勾引你。」零手拿課本,沒看他一眼,卻猜出了濯心中的想法。
濯的yy戛然而止,像是一桶夾雜凌晶的冰水從頭澆下。
他無語地瞪著零,「你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我知道,我說過自己並不是討人喜歡的類型。」零還是翻看著課本,從翻頁的厚度來看,她正在看目錄。
常人學習會看目錄嗎?
聽到零如此坦然地否認自己,濯反而變得啞口無言。
她大概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濯之所以說零不可愛,是因為濯清晰的感知到,零是故意用厚厚的堅冰給自己豎起了圍牆,圍牆之外的人當然只能看到寒冰,只能感受冷風,和寒意。
她是故意的,
她的溫柔,並沒有留給世人一點。
濯還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了,已經衝到嗓子眼的聲音被眼前的一幕淹沒下去,發不出聲來。
零的瞳仁突然跳躍了一下,像是心臟搏動那樣跳躍,然後圓形的瞳仁變成了金色豎瞳,有點像蛇類的眼睛,可蛇類的眼睛遠比不上它的瑰麗。
濯的心臟都快停止了跳動,全然被那雙眼睛中色彩吸引,
並非魅力,
而是壓力,
山一般沉重的壓力。
整個房間都被她的眼睛映成了金色,這個女孩赤金色的雙瞳像是太陽那般燦爛。
零並沒有看向他,濯卻已經大汗淋漓,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了,仿佛一頭遠古巨獸在自己的眼前甦醒。
也就一剎那的功夫,這種沉重的壓力便消失了。
零主動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手裡仍然捧著「數學課本」:「不要看我的眼睛。」
她提醒道。
「……哦。」濯呆呆地回應。
原來這就是種族優勢嗎?
那種光是對視,甚至對方都沒有看你一眼,都覺得自己渺小如塵埃,快要被壓爆的優勢。
這種感覺,大概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濯默默低著頭,桌面海報上的貝吉塔與卡卡羅特背靠著背,共同注視著他。
背後傳來『颯颯颯颯……』的紙質彎折聲音,以每秒鐘三下的速度翻動,這說明零正在以每秒三頁的速度速讀那本書。
零的言靈是言靈·鏡曈,刻印持有者複製身邊的龍類或者混血種的言靈能力,甚至龍王的言靈,而且言靈的強度也能接近被複製體。
原理似乎是超強的解析能力,先是完美解析,再是完美複製。它同樣可以用來解析機械運轉、複雜電路、戰術法則等等,因此持有者同時具有驚人的學習能力。
零的鏡曈更是特殊,她甚至能保存曾經複製過的言靈。
濯能夠想像到,現在在零的腦海里,那些課本上描寫的初級講述知識,正在以驚人的高速湧入她的大腦,就像多年之前她帶著求生的渴望撲向那架「德什卡1938」,在摸到槍柄的瞬間,那支槍的所有零件都化為信息進入她的腦海,她在短短的幾秒鐘內「洞察」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