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太后,江山非只是滿洲之江山,社稷也非獨滿洲之社稷!滿漢蒙回藏,盡皆是大清之民,從古至今,江山有代謝,人物有更替,然則不變的只有這萬里江山,相對******的萬里江山社稷而言,裁撤旗餉根本算不得什麼!一年兩千萬兩白銀的旗餉不能讓八旗子弟一輩子衣食無憂,但是,一年兩千萬兩白銀的旗餉,卻會要了這萬里河山的命,我們哪裡還有錢買槍買炮?哪裡有錢修建炮台?哪裡有錢籌建軍港要塞?即便是國內無戰事,哪一天英吉利法蘭西再打上來,難道他們這些人還想讓新皇北狩熱河嗎?」
郭燁一句一頓,言辭就想長槍大炮一般向著對面的大臣們轟了過去,義正辭嚴!
慈禧與慈安倒是聽得心頭火熱,不說別的,單單是最後兩句,那就是為了皇上著想啊,試想哪個皇上願意被侵略者趕出京城,倉惶離廟?
不過,即便是兩宮太后買賬,下面的滿洲大臣們也不買賬啊,笑話,就憑你幾句話,就想將旗餉撤了,做夢!沒了旗餉,你讓我們的旗民怎麼活?難道讓他們都跑老子家裡吃大戶嗎?
一個個滿洲大臣跳了出來,嚴詞抨擊,紛紛要求嚴懲郭燁,非但如此,連同一些漢臣們,也跳了出來,對於郭燁提出的建言表示不滿,這個不是鬧著玩的,一旦出現點差錯,搞不好連別人都得搭進去,幹嘛沒事閒得慌,非要趟這個渾水?
現在兩宮不表態,議政王作壁上觀,郭燁一個人力戰群臣,即便是渾身是口,也說不過人家好幾個人啊,著實有些應接不暇了,文官之中首位的議政王,奕忻終於是發話了。
「吵吵什麼,吵吵什麼?身為朝廷重臣,在朝會之上如此肆無忌憚的吵鬧、攻訐,你們眼中還有朝廷的威儀嗎?你們還能顧及一點皇上的威嚴嗎?都給我住口!」
奕忻臉色鐵青,怒吼一聲,朝堂之上方才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老六,這件事情絕對是不能通過的,事關大清根本,不能兒戲!雖然郭燁有功於朝,也不能任由他這樣折騰,不然的話,國家法度何在?」
眾人都平靜了下來,惇親王仗著自己的身份,向前走了兩步,向著奕忻說道。
奕忻苦笑道:「好了,五哥,郭燁只不過是上書言事而已,所謂言者無罪,如果朝廷就是因為臣子們提出建言,就將人治罪,未來朝堂之上哪個人還敢仗義執言?」
一旁的郭燁答道:「太后,皇上,王爺,諸位同僚在大殿之上,還沒有看臣的摺子,還不知道如何進行裁撤旗餉,就對臣進行肆意攻擊,擾亂朝堂,實在是有失體統,還請太后與皇上微臣作主!」
同治帝少年心性,自然是不知道八旗對於清朝江山來說有什麼意義,他只知道,太平軍是郭燁剿滅,捻軍是郭燁剿滅的,連同洋人都是郭燁趕走的,一個八旗,一個個騎不得馬,射不得箭,有什麼用?
同治帝對於郭燁的奏本倒是感興趣的很,只是他現在還沒有親政,自然是不能對朝政發表意見,同治帝說道:「好了,你們不要爭執了,既然靖國公上本了,諸位臣工倒是傳閱一番,也好有針對性的提出自己的意見,連摺子你們都沒看,就開始大肆攻擊,哪裡有仁臣的樣子?同僚之誼都不顧了嗎?」
同治帝的幾句話倒是中聽得很,不管對錯,起碼四平八穩,讓人信服,慈禧與慈安對望了一眼,慈禧叫道:「小安子,將摺子交給軍機處與內閣學士傳閱……」
安德海接過摺子,交給了奕忻,奕忻看完之後,遞給了文祥,以此類推,時間不長,軍機處、內閣以及六部尚書將摺子傳閱了一遍。
「好了,你們都看完了,說說吧。」
「太后,臣以為靖國公的摺子,言辭中肯,分析鞭辟入裡,其中解決旗餉問題的法子也是穩妥的很,可以不妨在八旗中先選出一旗,嘗試推行,如果法子不行,那就撤回,如果法子可行,那就向著八旗一同施行,更為穩妥一些。」
曹毓英作為軍機大臣,兵部尚書,站出來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很明顯,曹毓英是被郭燁的摺子打動了,旗餉對於朝廷之侵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作為軍機大臣,曹毓英自然是聊熟於心,如果真的能夠成功裁撤旗餉,那對於朝廷的助益實在是他打了,甚至可以比擬聖祖平三藩之功!
「曹毓英,你是在放屁!」
瑞常叫道:「你懂個什麼?你個漢臣哪裡知道八旗的重要?八旗作為滿洲的武力依仗,是國朝的根本所在,一旦改變旗餉制度,那將給滿洲帶來滔天大禍!你還想在一旗推行?哪一旗?哪一旗會接受這樣的結果?你是在做夢!老子殺了你!」
瑞昌說這話,就向前沖,曹毓英臉色一變,沒有想到這群人還是這麼大的火氣!
不單單是瑞常,還有醇親王奕譞,本來奕譞不太像發話,他能看得出來,六哥被加在中間了,上次地方上的曾國藩、李鴻章等人就一同上書要求裁撤旗餉,漢臣們大多持贊成的態度,在地方實力派漢臣跟滿臣之間,六哥左右為難!
但是,如今不一樣了,郭燁站出來了,曹毓英同時也站出來了,兩個人同在軍機處,一文一武,可以說是漢臣之中的佼佼者,登高一呼,下面的疆臣景從,那就會惹出大麻煩的!
一定要將事態給遏制住!
「怎麼遏制?自然是將水攪渾了,這個郭燁是不好惹,但是曹毓英可是惹得起!」
「曹毓英,你妖言惑眾,老子跟你沒完!」
奕譞怒喝道,有了瑞常與奕譞挑頭,其餘幾個脾氣暴躁的滿臣已經沖了上來,將曹毓英圍在中間,脾氣火爆的奕誴更是一把揪住了曹毓英的衣領,曹毓英嚇得臉色劇變,這特麼的要是被這群人給揍了,可是沒處說理去,都是有爵位在身的人,最次的都是一個輔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