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九大天宮的準備,或者說他們的打算,可不怎麼美妙。
看起來,大概率是要割地賠款、和親求和什麼的···
而一旦發生這種情況,那麼『陽界』,也就是諸天萬界,可就不好過了。
自此之後,大概率要淪為陰界的附屬。
「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這個法子,又是誰做出的這種決定?」
藍彩兒咬牙切齒,怒罵道:「可真不是個東西,不說其他,只是一點,他,或者說他們憑什麼替諸天萬界做這個決定?!」
「他們有什麼資格?」
「因為他們是強者。」季初彤嗤笑一聲:「強者做事,何曾需要感受弱者的想法?」
「在他們看來,諸天萬界的無數生靈才是沒有資格的吧?」
「或許,在他們看來,自己這麼做才是最正確的呢?能夠避免大規模戰事,能夠讓諸天萬界減少諸多傷亡。」
「最多,也就是『付出些許』東西、地皮罷了,尊嚴嘛,算什麼?何況若是真要說起來,他們大可說:我們可是付出了尊嚴才為你們換來和平啊~你們難道不應該感恩戴德?」齊紫·凡譏諷之色滿滿:「你們說是吧?」
這一刻,他想到了一些諷刺女拳和腦殘的段子。
段子前提是,一輛車上有三個人,兩男一女,其中一對男女是情侶。
結果出車禍,情侶男死了,女或者,單身男雙腿盡斷、癱瘓了。
然後···
兩人都很傷心。
結果,那女的居然來了一句:「你失去的不過是自己的雙腿,我失去的可是自己的愛情啊~~~」
現在,齊紫·凡就有這種感覺。
似乎,九大天宮中的強者站在他面前,口口聲聲說:「你們來之不易的和平,可是因為我們喪失了尊嚴才換來的啊···」
咋一聽,似乎沒毛病。
如果他們的計劃成功,的確可以帶來和平。
但問題是,他們憑什麼替諸天萬界無數生靈做這個決定?
他們又憑什麼抹去歷史,讓過去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他們一沒有權利代替諸天萬界的生靈做出決定,二更沒有權利代替諸多先輩做出這個選擇!
簡直可以說這是特娘的欺師滅祖!
順帶還要把諸天萬界的後輩往火坑裡帶。
對於季初彤和藍彩兒來說,他們未曾經歷過、也不曾知曉那種『臣服』之後會有多慘。
可是齊紫·凡知道啊!
泱泱華國,在當初的經歷,便是一部難以用語言表達的血淚史,太慘烈了!
當無數先輩以血肉堆砌、硬生生拼出一個未來後,也耗費了差不多七十年,好幾代人的努力,才勉強讓華國真正重新站起來。
難啊!
真的難!
那段歲月也是真的苦。
一旦諸天萬界割地賠款、和親納貢的求和,那麼接下來,不知道多長歲月,諸天萬界都將生存在黑暗之中···
真以為求來的和平是真正的和平?
他嗤笑一聲,道:「唯有打出來的和平,才是真正的和平!」
「現在,我似乎有些理解劍主為何那般急迫了,只是,需要確定。」
齊紫·凡轉身,朝那幾間有著微弱光芒的民房而去。
很快。
房門被推開。
七人都『醒來』了,甚至像是早已在等待他們三人。
「比我想像的慢些。」無聲童子傳音,目光直視三人:「如何?了解當年的一切了麼?」
季初彤與藍彩兒沒吭聲,只是看向齊紫·凡。
她們迫切的想要知道,齊紫·凡到底想到了什麼,又想要確認什麼。
「呼。」
齊紫·凡長出一口氣,才神色凝重道:「對於當初、對於過往,我想,此刻的我們或許比你們知道的更多。」
「但現在,我卻不想聊那個,只想知道,之前,太玄九清宮當代劍主,是否來過?」
「···」
「來過。」書生回應。
果然!
齊紫·凡面色微白,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果然如此!」
他幾乎一字一頓,咬的很重。
這一刻,齊紫·凡徹底明白了,明白為何劍主會有那般決絕的舉動,哪怕是成就大羅之後,不到片刻便身死道消,也要以此來重新激發劍修意志。
「什麼果然如此?」
這一刻,所有人都好奇,看向齊紫·凡,等待他的答案。
「既然如此,我也隱瞞了。」
齊紫·凡輕嘆,而後,目光如電,不再有半點落寞與不安,反倒是有一股驚人戰意在席捲。
「幾位前輩,你們是否知曉,九大天宮的打算?」
「打算?」
七人皺眉,而後接連開口。
「想要保存實力,愛惜自己的羽翼吧?」
「按照你所言,道德綁架我等,讓我等前來鎮守界關,保存自己的力量,的確是十分令人不齒。」
「九大天宮···沒什麼好東西。」
這時,那老嫗嗤笑道:「你們說話還真給他們留情面啊,那些狗東西,分明是退縮了。」
「在老婆子我看來,還不如那些科技側的墮落之人!」
「以往,我總覺得他們墮落,不修自身,只求外物,算的了什麼?」
「但現在想來,所謂科技,不就是他們的道麼?!他們追尋自己的道,且在這條道上越走越遠,也不曾喪失骨氣,為何就墮落了?老婆子我有何資格瞧不起他們?」
冷笑連連!
她蒼老的臉龐上滿是不屑:「反倒是那高高在上的九大天宮,呵呵···」
此言一出,其他六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老嫗卻絲毫不留情面:「你們大概早就猜到了吧?我也提過不止一次,只是你們都不相信?」
「是不相信,還是不願意相信?」
她將話題挑明,看向其餘六人,眸子裡滿是嘲諷。
其餘六者盡皆沉默,神色有些暗淡。
「果然啊。」
齊紫·凡接過話題,他以及兩女都抓住了老嫗口中那個關鍵詞---退縮!
隨即,他輕聲開口:「你們已經大致猜到了,只是不想承認,也不願意承認。」
「或者說,不想、更不願看到那一幕發生麼?」
「你···」
七人霍然轉頭:「猜到?」
什麼意思?!
我們只是猜到??
是,我們的確是猜到,可難道你們就能確定不成?
「沒錯,你們是猜到,而我們,已經確定。」
嗡。
齊紫·凡不曾有什麼動作,周身卻綻放出大片時光法則,極為璀璨。
藍彩兒見狀,也不遲疑,空間法則逸散。
而後,季初彤左手時間,右手空間,將三人『連』在一起,跨越時間長河,行走於過去的維度。
只有片刻,但卻足以讓這些大羅金仙明白。
「你們···看到了被毀去的浮雕?」
他們驚懼,哪怕是見了不知道多少大風大浪,甚至斬殺過陰界的大羅金仙,但此刻卻也跟見了鬼似的。
這三個,到底是什麼人啊!?
修為境界明明不高,卻盡皆掌控這般驚人的法則。
這是要幹嘛?
逆天麼?!
「是!」
「認出了被何人所毀?」
「認不得。」
齊紫·凡神色平靜,未曾說謊:「但我通過浮雕中的內容,確定了很多事。」
「有人要淡化仇恨,其目的,不外乎是求和。」
「手段,也大概率不外乎是割地賠款、和親納貢這些了。」
「再結合你們在此鎮守,卻無九大天宮哪怕一位援軍···」
「呵呵。」
「一切都明細了,九大天宮是幕後主使,你們不僅僅是被道德綁架而來,更是因他們的陰謀而來。」
「唯有你們這些主戰派盡皆死絕了,他們的計劃才能成功,才能圓滿進行。」
齊紫·凡看著他們,神色平淡,像是在述所一件微不足道的消失,但其中的內容,卻是足以掀起驚濤駭浪。
他面不改色,但這卻是最嚇人的。
顯然,他無比確定,對這一件事十分篤定。
「你···」
老叟張了張嘴,艱難道:「只是猜測。」
「對,只是猜測,但,你們信麼?」
老叟沉默,其他人亦是不語,良久,老叟才道:「九大天宮不是沒有人參戰,歷代劍主,有不少都···」
「我們看到了,英靈碑上,有數位劍主的記載。」
「都是聲名顯赫,戰至最終的存在。」
齊紫·凡打斷了他的話語:「但,劍主乃是劍修,劍修者,最重風骨、寧折不彎。」
「縱是所有人都投降了,劍修也未會必投降,這一點,想來你們與我一般清楚。」
「所以,這些話,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現在,又如何呢?」
老叟也不開口了。
這時,老嫗才冷笑道:「好啊,說的好。」
「自欺欺人。」
「只是···」她話鋒一轉,深情無比落寞:「縱然知曉、縱是確定了又能如何?」
「我們終究無法離開,也不能離開。」
「一旦離去,界關無人,必將徹底失守,到那時,才是真如了九大天宮之願了。」
「那倒未必!」
齊紫·凡面色微沉,幽幽開口。
所有人都豁然開來,面帶不解。
「或許,界關失守,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書生怒喝:「一旦界關失守,我們諸天萬界必將生靈塗炭···」
「到那時,陰界強者殺到,就是我們再奮起反抗,也···」
「那又如何呢?」
齊紫·凡冷靜反問,毫不驚慌:「別忘了,若是退走,你們還在,九大天宮也還在。」
「就是陰界要出手,首當其衝的,也並非諸天萬界,而是九大天宮。」
「他們如何選擇?」
「在這之前,他們的計謀是,讓你們這些主戰派盡皆戰死,或是剩下一兩個,已經沒有扭轉局面之力時,再去求和。」
「可若是你們都活著,都有一戰之力呢?」
「下棋對弈,敵人的重點,便是己方之重點。」
齊紫·凡目光幽幽,掃過他們七人盡皆略微變化的臉龐,反問道:「到那時,他們又將如何?」
「直接求和麼?」
「你們的戰力仍在,隨時可以站起來說不。」
「戰?」
「那他們九大天宮便是第一防線,雖然此舉是將陽界大門口暴露在陰界面前,可卻也是一件好事···」
「逼迫九大天宮做出選擇!」
「若是他們真不要臉了,也不顧一切直接選擇求和,在後方的你們,大可再度出手!」
「再則,就是九大天宮假裝大戰,實則不出力,讓諸天萬界被攻破···」
「那又如何?」
「損失一些生靈,以一場血戰,喚醒諸天萬界、無數生靈之魂,激發他們的戰意,方才是最為正確的做法。」
「此乃兩界之戰,更是量劫!」
「關乎無盡生靈,絕非只是幾個大羅金仙打生打死,就可決定勝局的。」
「唯有戰,不停的戰,整個陽界,無數生靈崛起,盡皆去戰,打出一片真我、打出一片未來,才有可能終結這一戰,將這一紀元的量劫度過。」
「量劫···」
無聲童子神識傳音嘶啞:「在這片城中,一些古老遺蹟中有隻言片語的記載,那到底是什麼?」
「你可以理解為,一場席捲無盡生靈的劫難,任何人都身處劫中,唯有奮力爭渡,才有一線生機。」
齊紫·凡沒有解釋太多:「所以,在我看來,現在絕非是讓自己背負一切的時候,只有激發所有人的抗爭之心,讓他們都出手去戰、想要去戰,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我知道你們想為了諸天萬界、為陽界奉獻一切,出盡最後一分力,但若是這份力出了之後,毫無作用,卻也未免太過迂腐與悲哀了。」
再一次被齊紫·凡指責迂腐。
但七人卻沒有露出憤怒之色,只是,遲疑與震驚。
齊紫·凡的話語,給他們打開了一道全新的大門。
倒不是他們笨,想不到這些,只是他們所了解的,真的不多,同時也不願意去相信自己的猜測。
他們不知道量劫,不知道這種劫難有多麼恐怖,所以才『妄圖』以自己的力量去結束這一切。
他們不願意相信九大天宮會如此退縮,所以心裡還保留著一分慶幸。
如此一來,自然不會去想後手,去想如何才能更好的解決眼前的困境。
而齊紫·凡不同。
他了解量劫,思想靈活,且對諸天萬界的歸屬之感,遠不如眼前這七人強。
所以,他『捨得』!
他能夠理性去分析,而非將自己困在一個枷鎖中,走不出來。
見他們還在遲疑,齊紫·凡扭過頭去,看向季初彤與藍彩兒,輕聲道:「知道劍主為何會那般決絕麼?」
「還有,方才我所說的確定一件事,到底是什麼?」
兩人自然點頭,臉上還帶著深深的震驚與恍然。
齊紫·凡這番話,將她們也鎮住了。
但,她們卻覺著,齊紫·凡所言有理!
「想!」
異口同聲,兩女皆開口。
「已經確定了,劍主來過此地。」齊紫·凡輕嘆:「且大概率也猜到了這些,或是在那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九大天宮的選擇,所以才孤身一人前來界關,確認自己所了解的,是真,還是假。」
「顯然,他確認了,心中有了答案。」
「但身為劍修,寧折不彎,歷代劍主是如此,他同樣如此!」
「所以,引而不發,一直都在思考破局之法。」
「他早已有了證道大羅的實力與境界,卻一直壓著自己,就是在為此事考慮,想要留一手底牌。」
「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大概率了解的越來越多,也知道,此事絕非一己之力所能抗衡的,所以,他做出了一個最極端的決定。」
「你的意思是···」
季初彤面色大變,她與劍主碰過面,也說過話,相對於藍彩兒而言更加了解,所以,明悟的更快。
「劍主早就做好了這個決定,犧牲自己,喚醒劍修之風骨,因···不願陽界求和?!」
「是!」
齊紫·凡點頭,正色道:「就是如此!」
「了解的越多,才知道這其中有多麼強大的一股『偉力』,絕非劍主一人所能抗衡的。」
「甚至,這其中還有一些事值得思量。」
「須知,在那之前,太玄九清宮歷代宮主都是劍主擔任,為何到了這一代,換成了符修一脈之主?」
「這背後,大概率有其餘八大天宮在出力!」
「甚至,就連本應寧折不彎、豪氣沖雲霄的劍修,都有不少被『腐蝕』了,缺了劍修風骨,少了不管對手如何,我自一襲白衣、迎風舉劍的豪氣。」
「劍主也正是了解到這一切,才深感無力,他知道僅憑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扭轉局面,唯有讓更多人···醒來!」
「犧牲自己,點燃劍修之火,只為讓更多人醒來,讓劍修一脈覺醒!」
「唯有如此,劍修一脈,才會源源不斷誕生真正的劍修,為未來對抗陰界,積累一份力量。」
「只是,劍主他老人家大概也一直都在思考、在遲疑。」
「如今的劍修一脈,沒有大羅金仙問世,他若是以身化日月、照亮前行之路,劍修一脈,又該有何人來統領?」
「至少要有一位大羅的,否則,九大天宮便可輕鬆鎮壓劍修一脈···」
齊紫·凡輕嘆,倍感悲傷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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