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陣之中,帶著斗笠的人也看向了呂布,伸手一揮,身側的一個部將回身下令。一面令旗揮動,旗下的弓弩手快速的變換陣型,向後退去,拉遠了於呂布的距離。
只是糾纏了片刻,呂布的陣列就已經錯失了良機,各路諸侯軍的軍陣圍了過來,重新將缺口圍合攔住了呂布軍的去路。
袁紹站在軍中看到呂布衝進了前陣之後,眉頭一緊,回過頭來向著身邊的部將喝道。
「你領一軍,儘快去攔住了呂布,不可讓其再進。」
要是呂布衝進了中軍廝殺,大軍沒有令旗調遣,亂作一團,恐怕這一戰就要敗了。
索性暫時呂布是被一軍糾纏著,沒法入陣。
也不知道是何軍,如此驍勇,居然攔得住呂布?
這麼想著,袁紹側目看去,那糾纏著呂布所部的軍旗居然是一個曹字。
驚異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鬍鬚,諸侯之中用曹字旗的應該也就只有他的舊友孟德一人,可他的手下都是些什麼兵卒他怎麼會不知道。
一隻從陳留拉起的五千新軍,訓練不過六七個月就來了此處。還有一隻是那顧先生替他借的萬餘雜軍,華雄之戰後該還只剩下萬餘不到。這兩隻軍,應當沒有任何一部有攔下呂布的能力。
是何人在領軍?
袁紹皺著眉頭看向軍旗下,遠遠看見一個戴著斗笠的人,正有條不紊得指派這軍卒。
一隊弓弩手一隊盾斧手,一左一右,進退之下居然叫得呂布身後的軍陣不得寸進。
顧楠······
諸侯軍中帶著斗笠的只有這一個人,袁紹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不光是袁紹,此時中軍之中大多的諸侯都看著那人指派著軍陣和呂布交陣,也都認出這個從他們手中借走了萬餘軍的白衣先生。
其部下的士卒依舊不是精銳,呂布只需要專心對付一支也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破去。
但其揮軍從左右進攻,一路糾纏一路騷擾。追則退,不追則進。
呂布又急於擺脫,不想交戰浪費時間以至諸侯調軍趕到,反而左右為難,陷入困境之中。
不算高明的用兵之法,但是將呂布此時的心態和所想全部都預料在了其中,利用他急於破陣的想法將其纏住。
回想起來當日借軍,這先生也是利用了諸侯不想與華雄正面交鋒徒增消耗的心思,平白借走了萬餘人為之所用。
一眼就能看破人之所想並加以利用,此人,莫是有預料人心之能不成?
各路諸侯的眼中都多有忌憚,沒人希望自己的所想在旁人眼中一覽無餘。
而袁紹則是微微露出了笑意,他果真沒有看錯人,此人當為佐軍之才,該為我所用。
不過,那呂布奮勇,若是被逼急了,這顧先生的應該軍陣擋不住他。也罷,做個水順人情便是。
袁紹看向自己的身後,又叫來了一個部將,指著軍中:「你帶五百步卒護於那陣之側,切莫要讓那先生受傷。」
「是!」部將抱拳退下,領軍而去。
下次,要不要請他喝酒呢?
算了此時不想這些。
袁紹騎在馬上,手中的長刀一舉,他也該入陣了。
「餘下所部,隨我來,破那西涼軍!」
······
「將軍!」樂進和李典從前陣殺了進來,衝到了曹操的身側,低頭躲開了一片箭雨。
曹操揮劍劈倒了一個士卒,看向兩人領軍而來,大聲的問道:「呂布本軍在何處?」
「將軍!呂布衝進了中軍側陣!」樂進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大槍刺入了一個衝來的西涼步卒的胸膛里。
「中軍側陣?」曹操一愣,隨後臉色一變:「中軍不可亂,領軍回援!」
「是!」
一隊人馬從前陣中向著後方廝殺而去。
各路諸侯的軍陣都漸漸合圍了過來,呂布身後的軍陣難再進半分。
「呼!」
方天戟划過一片生風,所過之處無人敢與之交鋒,呂布勒住了身下的赤馬,扭頭看向那遠處的斗笠人。
冷哼了一聲,雙手一緊,長戟在手中爆發出一股巨力揮落:「與我讓開!」
身下的赤馬長嘶而起,撞開了前面的士卒,幾乎轉眼之間,呂布就已經衝出了圍陣。
糾纏他的士卒便是那人調度,要衝入中軍,當先殺了這人。
那一人一馬赤紅,身後的紅翎拖曳,方天戟上的紅纓叫大風吹亂。
這幾日的風是很大。
「先生,退後!」曹仁見到呂布衝來橫刀站在了顧楠的身前。
「無······」顧楠本想說什麼。
夏侯淵擺了擺手,走到了曹仁的身邊,回頭一笑:「先生,這般的要見血的事交於我們。」
說完,兩人看向前處,不過是兩句話的功夫,呂布就已經衝過了大半個軍陣。
一同催馬,兩人沖了上去。
夏侯淵咧嘴一笑:「子孝,你覺得我們兩人對那呂布,幾成勝算?」
「一成!」曹仁沉著聲說道。
「那沒辦法了。」一甩長矛,夏侯淵笑著說道:「零成也要打了!我可是答應過綺小姑娘要把她家師傅好好帶回去的!」
話音落下,呂布和兩人已經不過十步之遠。
「呂布小兒!」何為天下驍勇,便讓我等領教一番!
夏侯淵和曹仁手中的兵刃舉起皆泛起一陣寒光,三人沒有半點勒馬的意向,反而是越催越快。
十步的距離不過就算是一個瞬息。
三人交手在了一起,呂布的巨力直接夏侯淵手中的長矛彎折,一隻手接住了曹洪的大刀。
夏侯淵曹仁想要纏住呂布,可呂布卻沒有要被他們纏住的意思。
手中一甩,曹洪的長刀一偏,而夏侯淵更是被方天戟差些打下了馬去。
一催身下的赤馬,赤馬四蹄一揚,兩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呂布就已經從他們兩人的身側沖了過去。
「不好!」曹仁和夏侯淵的臉色一白。
呂布與兩人交戰,他們能夠攔下一會兒,但是呂布直接舍了他們沖向顧楠,他們二人的馬又怎麼追得上他身下的赤馬。
既然是破陣自然是先斬領兵主將,斬了主將無人下令兵陣就會亂,倒時都不難衝破。
呂布常年沖陣又怎麼不會不知道這一點,當然不可能和夏侯淵曹仁多做糾纏。
「呼!」
呂布衝到了顧楠的近前,方天戟高高舉起,寒芒掠過,似乎將四周的風聲都扯緊。
「先生!」領軍衝來的曹操看到這般模樣,驚呼了一聲。
「死來!」呂布發出一聲大喝。
畫戟捲起一陣氣浪,直直劈下,那斗笠人也舉起了手中的白纓長槍。
「當!」
一聲巨響傳過戰陣。
金鐵的嗡鳴聲幾乎蓋過了戰陣之中所有紛亂的聲音,震得人耳朵一疼,如同戰陣一息間安靜下來了一般。
戰陣中無數人都側目看向了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大風一起,一個斗笠被捲起。
所有人的眼睛都愣在了那裡。
這幾日的風真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