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霞山。?
聽名字很美,其實在初霞山除了能看到朝霞,別的東西基本上看不到,屬於窮山惡水。最近兩年還算好的,大家勉強吃飽飯。
很多小鬼長成了半大小子,在山頂上開鑿蓄水池,在山腰開墾田地,在山腳下豎起簡陋寨牆。
儘管偏遠,貧瘠,辛苦,好歹能活下去,既不用應付官府的苛捐雜稅,也不用擔心土匪強盜打劫,樂得逍遙自在。
不過外面風頭越來越緊,朱天賜已經弄不到食物,即便手頭有金錢符,卻花不出去,眼看著就要斷糧,把他急得團團轉。
「二叔,快去看看茗茗,她從昨天開始高燒不退,腦門燙手。」狗子過來喊朱天賜,茗茗是山上年紀最小女孩,阿娘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阿爹救過李輝一條命,卻未能走到最後。
朱天賜走入草屋,就見茗茗抱著娃娃,迷迷糊糊叫道:「小叔,茗茗好熱,你在哪裡?答應在夏天給茗茗做刨冰,還沒有吃到呢!」
小人兒十分憔悴,身上燙得嚇人。
「貓兒草呢?」
「吃過了,不管用。」狗子滿臉焦急,貓兒草是山上最好的草藥,能夠清熱解毒,可是對茗茗不起作用,反而搞得上吐下瀉,眼見小臉變得更小,他這心裡急得啊,恨不能代茗茗得病。
「二叔,不好了……」有半大小子跑到草屋外大叫:「牛五帶著人在鏟山芋。」
「敗家玩意!就知道給我添亂,山芋還沒有長成,這個時候剷出來能吃幾頓?」朱天賜氣得直捶拳,食物實在太少了,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牛五身材魁梧,餓得眼睛綠,成宿隔夜惦記地里那點山芋,這是實在忍不下去了。
此刻,山腰狂風大作,吹起漫天塵土,十八隻巨大丹頂鶴拍打翅膀徐徐降落。牛五瞪大眼睛抬頭看去,手中山芋「啪嗒」一聲掉落地面。
只聽有人大笑:「哈哈,小五?我的天!都快認不出來了,你咋長得這麼壯?我離開初霞山那會,你還是小豆芽。」
從丹頂鶴背上跳下來一名華服少年。
牛五反應過來,看向巨鶴直流口水:「好大,可以吃好多天。」
「喂,個子見長,心眼不見長,還是那麼笨。」華服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近前,照著憨小子腦袋來了一下,牛五這才從天降好大一隻烤雞的夢想中回神,回頭一看小弟們正在逃跑。
「啊!修士爺爺饒命!」牛五抱頭趴到地面,把屁股撅得老高。
看到他這副慫樣,少年大笑:「哈哈哈,我當年告訴你見到修士就把屁股撅得高高的,好方便人家踢,這樣就能撿回一條小命,你小子還真信啊?」
牛五抬頭,有些奇怪地看向少年,越看眼睛睜得越大,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嘩嘩往外流。
「小叔?」
「唉!對嘍!傻不拉幾還記得我。」李輝輕輕揮手,牛五飄了起來。
「哇啊啊,小叔你可算回來了,牛五天天餓肚子。」狗熊一樣的傢伙抱住少年,像孩子一樣哭得稀里嘩啦。
「過不讓你餓肚皮,咱爺們說話算話,連廚子都帶回來了。」李輝拍著牛五的肩膀說。
趙廚子麵皮一陣懵,敢情把他帶回來就是為了餵飽眼前這隻熊瞎子,不,應該稱呼初霞山好漢,只是山上山下荒涼得連棵歪脖樹都少見,居然能養出這種誇張體型來,當真不可思議!
牛五身高九尺,比普通人高出一頭還多,關鍵他才十六歲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日後還能生長,加上身板厚實,真的很像狗熊。
「小叔回來了,大家出來啊!小叔回來啦……」牛五興沖沖向山上跑,扯著大嗓門一陣嚎叫。
李輝在山上就是這輩分,很多成年人都要抱拳叫小叔,更何況牛五這種半大小子?華服少年沿著山路信步而行,忽然目光閃爍,身影消失不見。
等到李輝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朱天賜身邊。
「二哥,我回來了!」簡簡單單一句話,驚得朱天賜以為墮入夢中,是那樣遙遠不切實際。
「咦?」李輝顧不得敘舊,趕緊走到床前看向丫頭,探手抓住她的手腕細細感受,良久大為驚異說道:「冰髓體質?要打通竅穴修煉水系或冰系功法才能保命。還好這次趕上了,沒有錯過,如果再過幾天,茗茗恐怕性命不保。」
這時候,朱天賜才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看向李輝說:「老三,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返老還童嗎?記得你離開玉泉山時高大英俊,怎麼不到兩年,反而回到了離開初霞山的年紀?」
「呵呵,哪有返老還童這種好事?本來應該老死才對,只因吃了一株晨光暮靄草,僥倖變得年少一些,我實際上快二十歲了。」李輝苦笑,取出指甲蓋大小參片餵給茗茗。
茗茗吞下參片不久,面色變得紅潤起來,頭頂升起裊裊霧氣,看得朱天賜和狗子瞪大眼睛。
李輝沒有說,這是萬年參王身上取下的參須,起碼有五千年藥力,恐怖得一塌糊塗,小丫頭自然承受不起。好在她有過人體質,可以送入玄水寶珠借兩隻冰蝶壓製藥力,將藥力一點點化開融合。
「典籍記載,冰髓體質有機會成為後天道體,應該可以送入玄水寶珠修養。」揮手之間茗茗消失不見,順利送入冰蝶入駐的玄水寶珠。
「人呢?」狗子急了。
朱天賜揪住狗子說:「傻小子,他是你小叔,茗茗有救了。哈哈哈,看樣子老三你修成了。」
「我這點修為差得遠呢!大嫂呢?」李輝奇怪,大嫂最疼茗茗,小丫頭病成這樣,怎麼不見她的身影。
「唉!」朱天賜嘆了口氣說:「你大嫂命好,回來途中被高人看中,帶去宗門修行了,只不過要飛好久,至今沒有回來過。她走得極為乾脆,連句話都沒留下。」
「什麼?」李輝覺得不對:「大嫂走得乾脆,連句話都未留下?不可能,她不會如此,二哥仔細回想一下當時情景,與我說個明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