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丁香對程越越來越依戀,柔娘和亞古麗受寵後,丁香的危機感更重,一有機會就與程越親熱,竭盡全力地討好程越。
程越抱著最後寵幸的柔娘和媚兒,正要進入夢鄉,宋夫人和羅夫人一個舉蠟,一個開門,躡手躡腳地推門進來。
其他的妾都已熟睡,柔娘驚訝地抱緊程越,悄聲道:「官人,兩位夫人這時候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程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也不用避諱她們,跳下床,把宋夫人抱在懷裡,小聲道:「怎麼了?這麼晚想我了?」
宋夫人臉一紅,確認婉兒和阿嬌確已睡熟,才貼在程越耳邊輕聲道:「官人,有幾個之前大宋的人趁夜深來拜見,官人要不要見見他們?」
程越一怔,頭腦中立即激靈靈閃過幾個名字,微微一笑,點點頭,道:「走吧。」
兩位夫人急忙為程越淨身穿衣,柔娘和媚兒看得有趣,怕她們難為情,倒頭睡去。
程越穿上衣服,在柔娘和媚兒的耳邊小聲道:「不要告訴任何人,明白麼?」
兩妾乖乖地點點頭,程越與兩位夫人悄悄出了房門,向外宅的花廳走去。
羅夫人輕笑道:「官人真是厲害,我們本以為官人已經入睡,沒想到才剛剛要就寢。」
程越摟過兩位夫人,一個親了一下,嘿嘿一笑。轉過幾道彎,到達花廳。
花廳中,呂文煥、呂師夔和范文虎身穿深色衣服,早已惴惴不安地等候多時。
程越一走進花廳,三人慌忙站起身,向程越大禮參拜,道:「罪將呂文煥、呂師夔、范文虎拜見大都督,深夜來此,萬不得已,請大都督恕罪。」
程越和顏悅色地將他們一一扶起。道:「三位大人免禮,我與你們呂家也算是老相識了,有話好說。」
三人見程越臉色並無不豫,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恭敬地站起身。
程越又道:「來,坐下說話,呂師孟在我手下效力,我們也算一家人,沒有讓你們站著的道理。」
三人陪笑坐下。呂文煥是呂氏之長,對程越道:「大都督,今夜偷偷前來拜見,不是我等失禮,而是因為我等都是降將,有所苦衷,想必大都督也明白。我等早就想來拜見,好不容易輪到今晚巡夜才尋到機會,大都督莫怪。」
程越擺擺手,笑道:「你們有心已屬難得。不必客套。」
呂文煥道:「大都督,前幾日接到師孟的來信,言及他在南方披荊斬棘,與手下將士患難與共,字裡行間十分得意。大都督不念我等舊惡,對師孟仍然信任有加,我等俱銘感五內,特來拜謝。」
程越知道他是在試探自己,正色道:「大人何惡之有?蒙古圍困襄陽六年,大人身先士卒。披肝瀝膽,足足也守了六年。這期間,朝中對大人的援救少得可憐,以至襄陽城中糧盡援絕。加之阿里海牙用回回炮猛轟襄陽。大人是力竭而降,於公於私,都可稱得上問心無愧。我看過大人給朝中的那封《回本國書》,可謂字字泣血,令人動容。我一直覺得,大人不但無過。反而有功。所以進了臨安後,我獨排眾議,不許任何人傷害呂師孟,還對他委以重任,讓他到南方獨當一面。還有,你的家人之前被賣為奴婢的我也都給贖了回來,全都送進呂府,呂師孟肯定告訴你了吧?」
呂文煥忙起身施禮道:「是,下官感激不盡。如果不是大都督,誰敢不理之前朝廷下的聖旨,為我呂家撐腰。」
程越笑道:「罷了,我是為你們鳴不平,不是討你呂家什麼好。」
程越此言一出,三個虎背熊腰的漢子,立即紅了眼眶。他們身負罵名,被天下人唾棄,如果不是程越進臨安後力阻,祖墳都險些被人給刨了。說起來,程越真可算是呂家的大恩人。
三人又要拜謝,程越手向上虛扶,道:「不是說了麼,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
呂文煥嘆道:「今晚聽到大都督這幾句話,我等死而無憾!倘若世人都能如開明如大都督,我呂家何至於此!若朝中早有大都督,大宋又何至於此!」
程越喟然嘆道:「委屈你們了,現在時機不算成熟,他日我必為你呂家正名!」
呂文煥道:「大都督,我等漏夜來此,正為此事。」
程越道:「哦?怎麼說?」
呂文煥沉吟不語,呂師夔道:「大都督,請屏退左右。」
程越看了兩位夫人一眼,笑道:「這兩位夫人是我的心腹,比我的妾室還親近,你們有話儘管說。」
兩位夫人俏臉一紅,這還是程越第一次當眾承認與她們的關係,夜深之時,分外甜蜜。
三人見程越將這樣隱私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又是感動又是慚愧,呂師夔大著膽子道:「大都督,那就容末將直言。」
程越點點頭,呂師夔道:「舍弟在給我等的信中,每一封都對大都督讚譽有加,說大都督胸懷大志,高瞻遠矚,文可匡濟天下,武可鎮撫四方。我等看到信後,想大都督年僅弱冠,都有些將信將疑。不過大都督上次在江西時可騙得末將好苦,大都督的智略每每令末將望塵莫及啊。」
程越微笑道:「你還記得你送給伯顏的那兩名宗女麼?現在她們已是我的妾室了,這次還跟我一起來到大都。這兩位夫人就是她們的母親,你們也算有些緣分。」
呂師夔大窘,急忙起身下拜,對兩位夫人道:「下官多有冒犯,不敢為己開脫,當任憑兩位夫人責罰,絕無怨言!」
羅夫人道:「過去的事提它作甚?如果不是呂大人,阿嬌和婉兒也沒辦法嫁給大都督,我們兩家人能有今天,說起來都多虧了呂大人。」
呂師夔汗下如雨,重重磕了幾個頭,道:「謝夫人寬恕,當初下官急於討伯顏歡心,以至行事荒唐,如今已痛改前非,請兩位小夫人也原諒下官。」說完又重重幾個頭叩下去。
程越笑道:「好了,她們因禍得福,早已忘了此事,你也不必再介懷。婉兒和阿嬌我甚是寵愛,那一千多名宗女也各得其所,你也算無心中做了幾件好事。」
呂師夔擦了擦滿頭的冷汗,恭聲道:「不敢,下官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日後還請大都督懲治。」
程越道:「先不提這些,你接著說吧。」
呂師夔端起茶,一飲而盡,定了定心神,接著道:「大都督進大都後,我等觀大都督所為,方知舍弟所言分毫不差,想起以前種種,不免羞愧難當。今夜冒昧前來,是想賭上呂家全族的性命,從今往後,為大都督效死!」
話音剛落,三人一齊起身,躬身抱拳而立,等候程越的決定。
叛而復叛,對任何人來說都極難,誰願意相信這樣的人呢?但程越手下偏偏有一個這樣的,還身居高位,深得程越信重,就是劉順。
程越凝視著他們三人,對呂師夔道:「這件事由你對我說,是不是你的主意?」
呂師夔道:「是,但下官說完之後,叔父和文虎都同意,連贊大都督知人善任,倘若呂家能效力麾下,必能一雪前恥,光耀門楣!」
程越又道:「忽必烈對你們不好麼?為什麼要轉投到我這裡?」
呂文煥苦笑道:「不瞞大都督,大汗對我等尚可,但朝中上下的蒙古人和色目人,有幾個看得起我們漢人?下官手下的幾個党項人都敢騎到下官頭上,對下官任意敲詐索取錢財,下官只能忍氣吞聲。大都督第一天上朝時,就在朝中大罵群臣,那些鼻孔朝天的蒙古人和色目人一個個都低眉順眼,不敢還口,何等痛快!下官活得憋屈,寧可被大都督打兩下,也比被那些雜種罵強!」
范文虎也連連點頭,贊道:「大都督北上後,接連殺傷圖特穆爾和鄂羅齊,比武又三戰全勝,再以中書左丞之職,在朝中縱橫捭闔。朝野上下,誰不為之傾倒?自大都督進大都以來,像我等這樣的漢人官員日子好過了許多。大概是怕惹大都督不高興,縱然是蒙古和色目的顯貴也對漢人明顯比從前和氣。下官就想,人活一世,豈能為看不起我等的人效命?何苦來哉!大都督也許不知,我等皆是中書省門下官員。大汗要遠征日本,下官因為懂些水戰,總算還有些事情做。而叔父和師夔,響噹噹的猛將,卻全被投閒置散,何其悲涼!」
程越長嘆一聲,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們。既然你們願意效忠於我,那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聽我吩咐行事,就算我不在大都,也會有人與你們聯絡。如果發現有危險,就馬上逃離,我都會安排好。」
三人大喜,齊聲道:「是,屬下遵令!」
程越微笑道:「你們不宜久留,快些離開,過些天北征的時候我會帶上你們,你們聽命行事即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