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馬沉思良久,長嘆一聲,道:「朝中波譎雲詭,十幾年來,我還是第一次……毫無把握。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我……竟落得這般田地麼?」
忽遜苦笑道:「歸根結底,全因為王爺得了一場病,如此而已。」
阿合馬聞言也搖頭苦笑,道:「王爺的病,實在是禍根,王爺大概也頭疼得很。「
忽遜見阿合馬滿面愁容,連忙把話頭別開,道:「父親,這次去鎮南王府,我親眼看到了顧夫人,那般天仙的容貌,真正是……嘖嘖。」
阿合馬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道:「哦?果真美艷麼?」
忽遜笑道:「這樣說吧,父樣,如果王爺讓我拿所有的妻妾交換顧夫人,我馬上就點頭,根本不需要猶豫。」
阿合馬吃驚之餘,不禁心嚮往之,嘆道:「王爺真是好艷福,虧得他沒掉進溫柔鄉里出不來。」
忽遜嘻嘻笑道:「我也佩服得緊呢,由此可見,王爺確是個做大事的人。相比之下,我若是得到顧夫人和柔娘這對天仙化人的母女,怕是要也在所不惜了。」
阿合馬剛要發笑,忽然又收了回去,想了想,鄭重地道:「忽遜,我們一家的性命,有可能就著落在王爺身上,這些說顧夫人的話,你到外面不可亂傳,以免犯了王爺的忌諱,那可就糟了。」
忽遜一驚,馬上肅容道:「父親說的是,顧夫人是柔娘小夫人的母親,這其中的利害,兒子省得。」
阿合馬點點頭,道:「那就好。王爺請你進書房,沒有令顧夫人迴避,是把你當自己人看待,其中的分寸,你一定要明白。」
忽遜唯唯諾諾,心裡對父親的謹慎十分服氣。
兩父子在阿合馬的書房裡秘謀甚久,直到很晚的時候才出來。
與此同時,程越在忽遜走後,也靜靜地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思索了許久。五位夫人不敢打擾他,靜靜地坐在一旁相陪,分外溫馨。
完澤見程越遲遲沒有吩咐晚上由誰侍寢,只好親自到書房問。進門之前,本以為程越必定是與五位夫人親熱忘了時間,沒想到一進門,便看到書房裡一片靜謐,五位夫人規規矩矩地陪在程越身邊,沒有半點旖旎。
完澤不禁有些吃驚,心知程越必定在思考大事,大氣也不敢喘地悄悄來到程越身邊坐下,忐忑不安地想問又不敢問。
程越見完澤進來,並不理睬,繼續沉浸在思索中,明顯是要有所決斷。
過了一會兒,柔娘、張淑芳、葉依依、亞古麗、管道杲等妾室覺得不對,一一進來查探,結果全都如完澤一樣,躡手躡腳地坐到一邊,努力保持書房的安靜。
程越一直想到深夜,才隱隱下了決心,輕輕晃了晃頭,緩緩站起來,舒適地伸了個懶腰,面上露出微笑。
完澤等妻妾見程越動了,全都鬆了口氣,馬上便跟著動起來。她們為了不出聲音,動也不敢動,想咳嗽都要努力地忍著,連從幾個時辰,坐得腰酸背痛,這時才能放鬆一下,屋裡頓時充滿了「唉喲唉喲」的嬌嗔聲。
程越環顧妻妾,心中疼惜,上前一把抱起柔弱的葉依依,笑道:「走,我的小依依,咱們睡覺去。」其實葉依依比程越大好幾歲,但因為她嬌柔俏麗,說她比程越小都有人信,程越也極為寵愛她,從來不覺得她比自己大。
葉依依撒嬌地在程越臉上一吻,柔聲道:「王爺,妾身等得都睏倦了,王爺可要摟著妾身睡。」
程越笑嘻嘻地點頭答應,剛要抱著葉依依走,完澤急忙湊上前來,問道:「王爺,方才想了這麼久,可是想明白了一件大事?」
程越輕鬆地道:「差不多,此事比我想得要快一些,不過沒關係,我應付得了。」
完澤遲疑地道:「王爺,能告訴我大概是什麼事情麼?」
程越長吸一口氣,微笑道:「事情還沒有最終定下來,只是有了腹案,你等著看吧,到時自知。」
完澤不禁愕然,小聲道:「究竟是什麼大事,王爺想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有確定?」
程越的眼睛陡然明亮起來,微微一笑,道:「天機不可泄露,總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完澤知他甚深,看到程越眼中放射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神采,不由得憂心不已天下間值得程越如此認真對待的事情,只怕已經不多了!
僅僅用了三天,大都的街道便已全部畫好了白線,工匠們緊跟著便用中書省送來的白石沿白線砌好,積水潭等熱鬧的地方已經有了專門的交通警察管制,全是鎮南王的護軍暫時充任。其餘的地方,護軍也在四處巡弋,遇到有拒不遵守交通規則的,便嚴格按照法規處置,膽敢反抗的,即刻拿下,送到中書省嚴懲。
蒙古人一向在大都橫行霸道慣了,色目人和漢人之中也有很多人習慣極差,即使知道交通警察是鎮南王的護軍,仍然有許多人不服管教,惹出不少亂子。
警察上街的第一天,大都城內到處一片喊殺之聲,程越派出去的兩千護軍和與護軍配合的忽遜手下官兵一天之內與不聽話的蒙古人、色目人和漢人打了五千多架!
上至朝中的一品大員,下至普通的販夫走卒,無論男女老少,不管身份貴賤,全都被打得鼻青臉腫!
鎮南王護軍強悍的戰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常常能看到兩、三個護軍提著哨棍追著十幾人打,單個護軍赤手空拳地也能對付幾個蒙古大漢,打得這些人鬼哭狼嚎後再把人送到中書省或者大都的牢裡關起來,大都各處的監獄為之爆滿!
被打的官吏不服氣,訴苦的奏摺雪片一般送進宮中,可此時的忽必烈卻在香山的別墅中安心享受,哪還管得了那些?
中書省也亂成一團,鎖人的,叫屈的,贖人的,求情的,吵架的,辦車牌的,將中書省圍得水泄不通,人潮如涌,喧囂聲大老遠地就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