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倒是還好,另外兩個人都驚呆了。
忽必烈竟如此重視程越!這可是元朝從成吉思汗以來從未有過的重賞!
程越嘻嘻笑道:「我這個人,沒什麼野心。大汗賜我一個公主,我就美得不知道怎麼辦了,哪裡做得了諸王?只怕真要做了,一定會給大汗丟臉,如果因為這樣,連附馬也做不成了,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這事情不能做啊。嘿嘿。」
伯顏臉色黯淡下來,道:「我就知道你不肯。也罷,大汗英明,對你也不薄,你要好自為之。他日等你來大都之時,我們再見吧。」說完就命范文虎解開纜繩。
程越道:「丞相,我還有一件事情,望丞相俯允。」
伯顏道:「什麼事?我欠你的情已還完了,太為難的可不行。」
程越道:「一點不為難,但很重要。四川和陝西的山裡,有一種黑白色的熊,數量非常稀少,是天下間的靈獸,殺之不祥。請丞相下令保護,並禁止破壞它們的棲息地。相關的費用,我可以出。」
&船上的三個人都愣住了,又一次被弄得哭笑不得,沒想到程越的最後一個請求居然是這個。但程越為什麼這麼在乎這種黑白熊?這不是無聊嗎?熊不就是用來殺的嗎?
程越用最誠懇的態度對伯顏道:「我這個請求,絕無半點計謀,真的是想保護大熊貓。如果現在不保護,這麼可愛的靈獸就滅絕了。」
&熊貓?」
&啊,這種黑白熊真正的名字叫做大熊貓,是上古傳下來的靈獸,主要吃竹子,偶爾也吃一點肉。生性怕人,相比其它熊而言,非常溫馴,若是滅絕了,必有災禍降臨。我不忍見四川和陝西的百姓受罪,所以才要丞相加以保護的。」
蒙古人還是很信這一套的,伯顏遲疑地道:「不知能降下什麼罪?」
程越道:「四川經常地震,多半就是因為有大熊貓被殘殺所致。如果都滅絕了,將會有大山崩和大地震,死傷不知凡幾,丞相要小心啊。」
伯顏有些將信將疑,不過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於是道:「我暫且信你,下令保護就是。不過會不會我下令保護反而物以稀為貴,更多大熊貓被殺?」
程越笑了,不過笑容裡帶著一絲冷意,道:「一隻熊貓十條人命,收購的與捕獵的同罪。不怕死的就只管獵殺吧。」宋元的時候,大熊貓為數尚多,程越不知為什麼下意識地就說出了這件事,也許是因為他太珍愛大熊貓吧。
伯顏見程越這麼認真,倒也聽進去了,道:「這是小事,就依你。我們的貨物到你這裡發賣,你也要多關照。還有你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等著看呢。多謝你的精鹽和香皂肥皂,就此告辭,大都再見。」
程越也笑著與伯顏行禮話別,解汝楫用力划槳,幾下就回到了大船上。
解汝楫隨程越一起進艙,關上門,才道:「大都督,如果真如忽必烈如言,似乎也不錯啊。」
程越怒其不爭地瞪了他一眼,道:「我們為什麼要奮戰到底?難道是為了個人的榮光嗎?我們是為了全天下的人在戰鬥。蒙古人把天下人分成四等,憑什麼?我們決不答應。你忘了你兒子的事情了嗎?你可以擺脫了這種恥辱,別人呢?我如果當上個什麼江南王,蒙古人不是又可以騎在我們漢上頭上拉屎了嗎?一個江南王就想把我收買,可見忽必烈根本不了解我,他的眼界還是太小啊。」
解汝楫面現愧色,道:「屬下實在慚愧。」
程越笑道:「算了,你是為我著想,一個唾手可得的江南王,忽必烈的開價的確不低,換誰都要動心的。不過跟整個天下比,江南算得了什麼?最後的贏家,肯定是我們。你記住,萬事以我們為主,不要讓別人牽著你的鼻子走。」
解汝楫暗罵自己小家子氣,頓時豪氣叢生。
程越道:「這次建康收回來,我要派一個人去鎮守,你是我最屬意的人選,建康的重要不言可喻,交給你了。」
解汝楫早聽到風聲,現在終於得到程越的命令,高興得立即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是!決不有負大都督。」
船行甚速,程越回到帳中,劉師勇已回帳聽令。
程越見劉師勇淚痕依然清晰可見,勉勵他道:「你放心,這些血海深仇我並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遲早有報。常州拿了回來,你可願鎮守?」
劉師勇道:「我願鎮守常州,請大都督下令。」
程越道:「好,就由你率水軍一個師留在常州。大炮造出來之後,你還要與其他水軍一起操練新的戰法,出征海外,不要讓我失望。」
&
程越命張貴召來眾將,微笑著對大家道:「現在兩淮和江西等地,都空出來了不少地方,我們都要占穩了。好好經營,努力練兵,最重要的是徹底掌握住當地,有了自己的地盤,才是我們立身的最大資本。兩淮我派脫溫不花鎮守,江西則是昂吉爾。他們兩個都是名將,人也都正直坦誠,你們各歸旗下,準備幾年後的大戰。解汝楫防守建康、鎮江,劉師勇駐常州,劉順所部分出一萬人去華亭駐守,各路水軍由劉順節制。張榮實控制蘇州至江陰,姜才代張貴為副軍長,鎮守揚州,其餘各將,各回本部。李庭、劉國傑控制臨安周圍的水面,儘量不要引發衝突。張孝忠、脫脫、張貴與四位大人跟我進臨安。米立任第一獨立師師長,駐紮嘉興,不要管別人的反對,一定要把嘉興掌握在手中。密佑任第二獨立師師長,控制浦澉、華亭。夏老將軍隨我進臨安,我另有安排。除了與我去臨安的,全部明天出發,諸君還需努力。」
眾將頓時雄心萬丈,一齊敬禮道:>
程越每人都囑咐了幾句,就讓他們分頭準備。
程越則帶著張孝忠、張貴和脫脫又來看望李大時等人。
李大時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正在帳中摸娑著新發下來的軍裝,心癢難忍地想馬上穿上。見程越進來,忙站起身來敬禮。
程越回了一禮,笑道:「傷勢如何了?」
李大時感激地道:「有勞大都督掛心,已經好多了。再有兩三天,就可以騎馬了。大都督如果現在有差遣,我們馬上就可以出戰。」
程越笑道:「過幾天才要啟程,你們要徹底養好才行。這次進臨安不會平靜,要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李大時抑制住心中的澎湃,非常冷靜地敬禮道:>
程越從李大時的帳中出來,轉身去了孟之經的住處。
孟之經家人見程越親至,高興得殷勤備至,孟之經家資也不菲,召待程越自然不遺餘力,但程越心思並不在他身上,只是為了去看趙妙惠的掩護罷了。
程越故意在孟之經住處待了很長時間,問過了他的傷勢,還饒有興趣地聽他講了很多家中的歷史,又與他聊了一會兒。孟澄對程越幾乎有一種天然的害怕,總覺得程越似乎看穿了他,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規規矩矩地不敢惹事,倒是讓孟之經在程越面前誇了他幾句,程越也沒說話。
快到吃飯時程越婉言謝絕孟之經的挽留,告辭而去,倒是讓孟之經好一通的感慨,直覺得程越為人正派,又沒有架子,是個值得效忠的人。
程越帶著三名心腹來到了真正的目的地——孟之縉的住處。
剛推開帳門,門口迎接的麗人就讓程越眼前一亮。
趙妙惠穿著一件很素雅的夾襖,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耳邊垂下幾縷髮絲,略施粉黛,又是端莊,又是俏麗。程越不敢多看,連忙跟孟之縉打招呼呼。
孟之縉被打得不輕,趴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看到程越來看他,又是感動,又是慚愧。程越只有二十歲,他做夢也沒想到程越是為了他老婆才來看他的。
趙妙惠見程越親自來了,哪裡敢怠慢,連忙端茶送水,忙得不亦樂乎,兒子孟淳也在一旁幫忙。
程越故意不去理趙妙惠,只拉著孟之縉說話,偶爾逗逗孟淳,還拿出了一個銅錢,給孟淳變了個魔術。逗得孟淳興奮得拿著程越送給他的銅錢,寶貝似地翻來覆去地看個不停。
趙妙惠也在看著程越變魔術,她沒想到程越這樣尊貴的身份,居然這麼平易近人,而且還非常有趣,與孩子相處得更是融洽,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暖意,昨天丈夫被打的怨氣也煙消雲散了。
孟之縉當然聽說過程越的赫赫威名,卻從來沒見過他有趣的一面,只道他想拉攏自己,心中十分受用。見程越很喜歡孟淳,靈機一動,道:「大都督,淳兒從小忠厚善良,屬下總是怕他長大後吃虧上當,偏偏屬下身體不是太好,很怕日後沒人能關照他,一直想為他找一個義父。」
程越心中簡直是樂開了花,想要睡覺你就把枕頭給我送來了,你到底是有多懂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