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馬眼睛一亮,拍手笑道:「王爺真不愧為當世文豪,一猜即中!不錯,這幅字正是王羲之的夫人郗璿的傳世之作!郗璿完成後,王羲之在上面題了一小詩,以為唱和。所以,這幅字正是王羲之夫婦的合作,世間僅此一幀,足以流傳千古!」
程越頓時激動得不能自已,險些幸福得暈過去!
王羲之書聖之名當之無愧,然而普通人未必了解的是,他的妻子郗璿同樣是擅長書法的一代女子書法大家!
郗璿,字子房,是郗鑒的女兒,王羲之的妻子。郗家與王家一樣,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書法世家,歷代皆人才輩出。
郗璿的父親郗鑒尤擅草書,書法卓絕古勁。郗鑒的長子郗愔、次子郗曇,俱不遜乃父,郗家可與王家並稱,可見其書法之能。但無論是郗鑒,還是郗愔、郗曇,都要稱呼郗璿一聲為「女中筆仙」,意即郗璿的書法如神仙一般,他們都自愧弗如!
以郗璿的才學,自然很難找到佳偶,好在世上還有一個王羲之,中國歷史上才有了一對神仙美眷,堪稱書法的傳奇。
一幅字上面,竟能集中他們夫妻二人的書法,程越也不由興奮得微微抖!
阿合馬笑道:「王爺是知道的,臣是畏兀兒人,即便懂漢文,也寫得一手漢字,但與王爺相比,何堪造就?這幅字落到臣的手中,無異於明珠暗投,殊為可惜。」話中之意,當然是要將此帖雙手奉上!
程越深吸幾口氣,稍稍平復了心情。
阿合馬笑道:「臣這就請王爺品鑑。」說著伸手就要把字帖從檀香木盒中取出來。
程越見狀急忙按住阿合馬的手,制止道:「平章萬萬不可。」
阿合馬一怔,道:「這是為何?」
程越道:「平章方才吃酒宴的時候,手上沾滿了油脂,離開的時候雖然仔細地擦了手,但其實並沒有完全擦乾淨……」
程越說到這裡,阿合馬立刻恍然大悟,收回雙手,道:「虧得王爺提醒,不然豈不玷污了寶物?」
程越嘆道:「此帖若是真跡,價值無與倫比,以國寶稱之,尤嫌不足。」
阿合馬呵呵笑道:「臣也只是聽了幾個人說,並不如何有把握。王爺以書法名動天下,自然是箇中翹楚,臣有一個提議,不如請王爺將此帖拿回去慢慢鑑定,是真是假,都留給王爺賞玩,臣反正是看不懂的。」
程越大喜!
就等著阿合馬這句話!
程越向阿合馬深深一揖,道:「多謝平章,我實在感激不盡。」
阿合馬心中更加篤定,回禮道:「不敢,所謂寶劍贈英雄,臣何德何能,敢據此異寶?」話音未落,又將碧玉蟾蜍雙手捧到程越手裡,道:「此碧玉蟾蜍,正適宜為墨寶鎮紙之用,臣一併請王爺笑納。」
程越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也將碧玉蟾蜍一起收下,笑道:「兩者實乃絕配,平章所贈,容後必有厚報。」
阿合馬見機不可失,連忙謙恭地道:「臣萬萬不敢,王爺獲封諸王之,可喜可賀,今後尚書省之事,王爺還請多多指教。」
阿合馬昨日多次派人打探程越到真金的太子府赴宴之事,聽說真金對程越極力拉攏,不禁誠惶誠恐,生怕程越拋下他不理,於是狠心下了血本,將自己最珍視的兩樣異寶獻給程越,以求得程越未來的關照。
程越慨然笑道:「尚書中書本為一家,平章何需客套?今後倘有勞煩之處,還請平章多多包涵。」
阿合馬大喜!程越此言,分明是接納了他的投靠。其實這也並不意外,程越要掌控朝政,沒有他尚書省的配合,如何能夠成功?雙方各取所需,交易自然很容易達成。只要鎮南王不把他的心腹派進尚書省,尚書省就還是阿合馬的天下,與從前不會有大的變化。
程越順與阿合馬確定了向宮中提親的事情,這是他們早就說好的,阿合馬更加喜悅,連連稱是。
阿合馬見程越興致極佳,便提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條件,故作無意地道:「王爺,太子面前,日後還請王爺替我多多美言。」
程越笑道:「此事平章毋須擔心,我自有打算。」
阿合馬喜不自禁,連忙深施一禮,笑道:「王爺一諾千金,下官自然信得過。」得到程越的許諾,他還怕太子做什麼?
兩人各取所需,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在阿合馬的書房待了快半個時辰。程越可不想做得太明顯,將手中的茶飲盡後,起身道:「平章,我們還是儘快回去吧,宴席沒人主持可不行。」
阿合馬醒悟過來,大笑道:「王爺所言甚是,臣只顧著聆聽王爺教誨,倒把別人都給忘了。」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內堂,尚書省群臣看到阿合馬臉上樂呵呵的表情,便知大事抵定,不由都高興起來,紛紛再次上前向程越敬酒。
阿合馬的尚書省裡面,頗有些人才程越一直很想收為己用,當下來者不拒,與他們有意交結,尚書省的大臣更加愉快,話里話外向程越暗示投效的就有好幾個,程越暗喜。
程越在平章府與阿合馬等重臣觥籌交錯,但在菜市口,脫歡察兒與曹震圭已經被押到了路口中間,十匹馬各拖著一條繩子在等著他們。
脫歡察兒面色蒼白,神色凝重。曹震圭則是面如土色,大小便失禁,一身的臭騷味,好在也沒人會怪罪他。
路口中間被圍了起來,不許外人進入。兩人的家人在外面聲嘶力竭地哭喊,卻被周遭人憤怒的咒罵聲壓了下去。
程越派了石松在刑台上監刑,而等脫歡察兒和曹震圭走到刑台前時,差不多隻剩下半條命了。兩人一路被圍觀的百姓打得頭破血流,甚至有人拿釘子板去擲他們!
脫歡察兒是主謀,受到的憤恨最多,一隻眼睛血流如注,看樣子已經被打瞎,但脫歡察兒硬是一聲不吭,絕不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