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六章瀑發如雪
歡柔沙陀急於打開被祭禮司儀風控的門戶。他不敢輕易逾越智光摩訶和火箴摩訶的風龍鞭。
從敏感黏風的手腳,歡柔沙陀能夠判斷出:這兩尊司位的摩訶,因為按照秀塔茲嚴謹司儀的格式進行。除了目力可視的阻障,外圍無形包繞的司儀格式其實是完整存在的。
自己一旦觸犯,連環律動疊加的武志攻擊,必將愈演愈烈。那時,自己看著逃出境界,其實真正遭遇的,必將是舉步維艱。
因為從靈性的手腳姿態,他顯然能夠感受到:那兩個方向疊加力量的厚重感。
秀塔茲族人知道:祭禮司儀很大的忌諱就是——一旦祭禮司儀出現裂變,那麼司儀失誤造成的這個罅隙,據說「是整個宇宙也填不滿的」。
雖然,那僅僅是秀塔茲族人們不能訴諸法典的修辭。而且,音聲誇張。但是,歡柔沙陀一點兒也不以為:這是一句被秀塔茲人放逐到——《大地法典寶鬘真經》之外的笑話。
這,是自己敏捷的手腳,用感覺告訴自己的。
秀塔茲人更知道:變亂祭禮司儀,與變亂秀塔茲的修辭一樣可怖。因為,那是秀塔茲祭禮司儀會變得千孔百瘡的禍根。
唯有從司儀失誤的「裂縫」,歡柔沙陀清楚:這是自己破解困局的唯一。
剛才,沒有能夠從智光摩訶的風龍狂鞭打開豁口,已經讓他的一顆心變得沮喪。這一刻,急不可耐的歡柔沙陀,已經精敏抓准了龍轉摩訶司儀牽著的過錯。
畢竟,龍轉摩訶是護法八部中的陀。歡柔沙陀不敢違法族禮,採取真正的武志攻擊。這大大限制了他拔動火龍棍肆意進攻的勢。
然而,越是這樣受到拘謹,歡柔沙陀身心纏繞自我的外力,越會瞬間變得厚重。這讓他異常恐慌和懊惱。
「噌!」歡柔沙陀猛力將吒動的火龍棍插到地上。
武志中,卸落手中的刀戈,就意味著縮短了自己拓力的手腳。但是,與其掣動難以拓路的火龍猛棍,還不比挾風攀越。因為,衰勢的龍轉摩訶,這一刻,就是自己手腳「勒風令」,從此逾越的一個豁口。
妙諾摩訶一見歡柔沙陀變轉武志手感,深知:這個心思密疊的小小沙陀一旦機變,就是給祭禮司儀製造災變的開始。他剛要與毗藍藪摩訶動諸手端。卻見智光摩訶和火箴摩訶同步吒動的皮鞭,已經結實地抽在:凌空從馬背上彈躍而起的歡柔沙陀的身上。
是的,智光摩訶和火箴摩訶早已經看出:這個卸掉器械,身形拉伸的猱臂的歡柔沙陀,已經打開狀態。「歡柔」馬背上躍然彈足的攀風之勢,仿佛阿克索儂河渲染騰飛的藍波。
頓時,智光摩訶和火箴摩訶雙雙交轍,熟稔揮鞭的風龍狂鞭,不再諾守接近枯涸的守祭司儀。這個必須瞬間被交叉皮鞭鎖困的、破族祭的惡獸。多存在一個時辰,就是愈發難以施力鎮住的魔。
顯然,智光摩訶和火箴摩訶已經看得明白:這個在激烈燃焰風鞭中,搓磨風聲的手腳不斷豁豁長旺的渦風,以及偶顯暴躁的黑暗手勾,就是要比火龍棍更加可怕的一個存在。
他們隱約感到:這個天地間似乎難以劇烈罩定的猱手「勒風令」,一旦真正成型。那麼,整個八部陀的祭禮司儀必難以遏制——這個足以徹底顛翻族祭的孽障。這顯然是整個秀塔茲族人諱莫如深的恐怖。
智光摩訶與火箴摩訶在這個司儀中第三次破祭的緣故。
此時的歡柔沙陀瘋狂擲飛蜿蜒伸長的雙臂。仿佛那就是:兩根激烈纏繞時空風輦的猛禽之翼。捎帶波弧震動瀲灩搏擊,似乎已經豁豁地震動了整個秀塔茲大地的空氣。
尤其是,歡柔沙陀從玲瓏「歡柔」馬匹步輦,精美踩風,緩緩騰奮起搖曳猱臂的一剎那。
智光摩訶和火箴摩訶同步交轍的風龍狂鞭,同頻吒到。
恰時,敏跳火蛇一樣的雙鞭,暴烈地抽擊在歡柔沙駝的身上。
狂較臂力,身形劇烈扭變得接近畸態的智光摩訶,瀲灩呼吸,仿佛隨著自己最後報復般地一擊,一霎時,從半張的口型傾吐盡身心擁有的七道脈輪。
是的,為了最後這個暴躁制服魔障的手感,他感到口齒噴發的浩氣,已經耗盡了自己身心涌囤的全部能量。
他「咳咳」地劇咳。目光驚怒中透射了——擒拿一隻魔障的欣喜光亮。
火箴摩訶雖然比智光摩訶更加謹小慎微。但是,這時候,絲毫不敢猶豫、必須以光計時的這個瞬間。他連綴智光摩訶的風龍鞭瞬間呈綻,爆現出力量拔威的頂巔。
頓時,火箴摩訶的風龍狂鞭仿佛飛繞的火蛇,連綴智光摩訶的長鞭,一同絞纏在頻臨飛騁的歡柔沙陀的身上。
妙諾摩訶雖然對三道狂鞭屢屢犯祭,甚覺不悅。但是,當他親目看見:奔騰如風暴一樣的兩道長浪之鞭,嘯叫著追攻歡柔沙陀,冰強韌搏住了這個手腳放縱的惡物。方才吐口氣,略顯鄙夷地看著瞬間凌空絞纏狀態中的歡柔沙陀,「嗯,如果真正要給秀塔茲族祭禮司儀的變遷,找到一個理由的話……」
「……我想,這不屬護法八部變改祭禮司儀的過。而是,這個身量方寸異常嫩小的手腳,根本不配秀塔茲大氣的正禮來獵獲。」毗藍藪摩訶附和道。
常言道:一個人,自己給自己的手腳尋找——遮掩過失的理由,其實,在他自己心靈感驗上的說服力,往往是非常孱弱的。
秀塔茲的《大地法典寶鬘真經》曰:「秀塔茲人,一個人可以為自己修辭尋找理由的時候,滿足這個條件的道理,幾乎就是無限的。」
儘管,妙諾摩訶心裡也知道這些精密說理的法典辭。是不合意法典措辭的靈感。但是,眼前的事實就是定論。
不過,他並沒有為毗藍藪摩訶的附和而感到舒心。妙諾摩訶垂下頭勢,遂又惶惑地搖搖腦袋。因為變化了祭禮司儀的祭,在他看來,畢竟是不可思議者。
沙域不遠處孤獨傾斜在狂風中的於頒誓德侖仿佛一塊傾斜插地的石頭。
驚乍電擊一樣,尖銳霹靂的兩個暴烈的輔音刀,隨著嘯鳴,似乎從於頒誓德侖心口穿刺而過。一直僵硬的他,忽然帶著陣痛般搖曳,身形顫慄,因疼而緊蹙……瀑落的頭髮,仿佛皓白鋪地的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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