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真之馬 第八三〇章 「厚背之斧」

    第八三〇章「厚背之斧」

    奔競狀態的達瑪麗春，幻化一道光滑閃亮的水流。明艷耀目的錦繡色澤，仿佛雲騁御風的一道妙泰風光。

    在達昂瑟儂族人的目光中，那種高頎精緻、脊骨肌健上佳的新月郡高腳馬，就是一觸風沙暴、易於脆碎的光潔琉璃。

    這樣站在完美境界的、不太沾風惹塵說的話兒，信使忽朗沁早就聽到過了。那些意外浮光掠影的話兒，簡直就像嫩膚里的膏澤，顯見得那會是玉肉滋養的青春瓊漿。

    在新月郡，華貴的新月郡語法看似放任恣肆著火焰字體燎燃的篆態花邊。繁盛密集的標識語調的符號，才是這種語系深邃無極的海洋。

    悅然生機的飆焰風篆體，包含了古老大地上兩種經典的聖賢語錄。

    古俗塵封的土，仿佛帶有燃火木植的焦黃薰邊。許多被新月郡人稱之為錦繡辭的良俗，就刻鏤在這些古老木質的板面上。「好話，就是放在木匣子裡的典藏。」這是新月郡人們最擅於說的話。他們心裡有了金志秘疊的話了，就喜歡變成有形質物感的精緻讀物，摸觸真諦木製的形狀想想事情。那種感覺就屬於新月郡人的慣性。

    新月郡信使忽朗沁駕馭的這匹達瑪麗春，在新月郡的解辭里，那並不是水色滋泰的高貴福地者。而是薰嗆重濁風沙中，苦行風沙作鐵砧，精韌錘打成的鐵騎品質。

    這些苦肉靈魂者，在風沙境界中，每一個烈性戈藏在肌肉和意念里。

    這一刻，浩風光流一樣的踏沙長驅，放射如箭的狹長馬步，颯颯攢風的尖銳嘯鳴，已經顯示出搏沙風騁的精緻烈火。這種被狂躁風刃沙刀雕琢得姿態萬千的蕭瑟奔競者，姿體在動態中反而更加趨於形綻的力量與料峭之美。

    遙視中，被達昂瑟儂族人看見的達瑪麗春，在浩沙中，煥然一派江山圖志。

    曠漠裡，一道濁黃的風沙，形化一條隆隆奔騰的河流。那樣筆直的延伸，仿佛穿梭大漠的、一把浩浩然劃颯沙地的怒戈。

    沙河一樣滾塵的前方，就是一匹蒼青色的鐵騎。

    馬步奔騁烈性而狂飆，激昂踏沙。馬蹄仿佛交錯掄動的拓長之重錘。

    寬厚馬軀隨著激烈奔騰，鐵錐形狀的楔子一樣，鉚入沙地。這就是被大漠人稱之為沙域裡的「厚背之斧」。

    這種並非出自大漠品屬的戰馬，就是達昂瑟儂傳說中的一種馬系怒獸。顯然，這並非冰塬大地和大牧地馬匹。

    而且，這種馬匹體格強健，力弓暴躁。儘管不是生存沙域的精悍馬匹。但爆發力銳直剛猛。被秀塔茲《大地法典寶鬘真經》稱為:海域外方物志所述的——搏擊馬戰中的猛獸。

    秀塔茲方物志的描述中，這種身量並非高大的馬匹，底盤穩健，重心下潛，身形猶如磐石。而且下頜寬厚，頭骨凝實。因此也喚作彪馬。

    在庫倫麗頒火獅法言刀楔令的古來傳說中，也有關於這種馬匹的描述。顯然，庫倫麗頒人對這種馬系品質是忌諱的。因為，在域外，越是那些精嘉馬系，常常就是被馭馬者化用成猛戈的凶獸。

    也許是作為警戒的符號來留用。那樣古老流傳的軼跡，才沒有真正被消弭掉。

    在達旺兒瑪城，只在傳說中才有的那些古紀，對於達昂瑟儂人而言，就相當於沒有。

    在大驛土集貿物流場，即便是那些大漠裡熟稔的高腳馬，品相也是千姿百態。而作為視域龐博的商務經紀人，那種嫻熟於慣性手感的經驗談，從來就是鄙視那些體態隸屬於中量的各種駁雜品系。

    也只有在實戰奔騰的沙境，族宗達昂努才真正記起:傳奇中的「厚背之斧」，並非荒誕之辭。

    此時，追風的新月郡信使忽朗沁，也才是展示怒刀翻沙的猛戈。唯有他真正知曉:自己左手法相抽動風鞭，擊滅光刀的那一刻，就已經掂量出這個暗潛武志秘刀的駭心異力。

    在追逐的狂沙中，達瑪麗春就是料峭風中，噴薄燃燒起來的火焰。達昂瑟儂的刀楔令有曰:酷烈風的銷蝕，可以變改那些意念脆弱的骨頭。衰化剛烈孤傲的氣質。釋散浩志蓄滿的能量。

    但是，從生命極端苦行境界，一旦磨礪出玲瓏筋骨與肌腱的火候，就能夠粹出凝志鋒刃不滅的精鐵。成就為馭沙成性的真實猛獸。這被大漠人稱為「沙域苦行兌換成的精柔之刀。」看見的光華，那根本不是膏潤。而是極限心志酷戰中銳化的靈魂精鐵。

    大漠人都知道的一句話:苦行的一邊，是絕對無極限的災難淵。苦行的另一邊，是絕對無極限的卓美光。

    這句話被新月郡駝鈴商邦帶到本土。生成的新月郡修辭，唯有在信使忽朗沁駕馭的這匹達瑪麗春身上，才讓達昂瑟儂人看見:新月郡大地真正綻現出——睿哲語錄生成的實力和標誌。

    是的，在此時族宗達昂努心裡。真實一顆心無形被撞擊的就是信使忽朗沁。而一顆心無形被征服的，就是這匹新月郡星辰一樣耀目的達瑪麗春。

    一直在大漠曠境，逡巡關卡的達昂瑟儂的鐵騎早就看見了:沖崩開城門衛士阻撓的怒馬狂濤。

    鐵騎首領昂格於薩不再使用身佩的狹長腰刀。而是在久久凝視後，豁然拔動扎地的索瑟長矛。高朗劃臂，索瑟長矛嘯鳴著，傾落一道白色風幕。

    「射殺沒有嵌進達昂瑟儂人的沙域狼煙，純粹精煉的手腳，就是達旺兒瑪城守護神賜予的——只配精鐵去認識、只存在一個判斷方向上殺戮的俘虜。所以，我聽見神聖的達旺兒瑪城守護神說:鐵戈除了快刀，就是飛矛。」昂格於薩道。

    「是的，鐵騎令者昂格於薩，久滯於風沙中的達昂瑟儂的鐵騎，是需要可以磨礪兵器的粗糲石棱。」身旁的一個鐵騎武士道。

    「這些從我們耳目風中，走進達昂瑟儂的達旺兒瑪城者，永遠都是不配精密去記憶的風煙過客。」

    「是的。唯有當他們變成瘋狂撩沙的大漠火狼，才配得上達昂瑟儂鐵騎們手執的鐵戈去看見。也許神靈會說:太酥脆的域外骨頭，還沒有完整地走過一個來回，風沙暴就替我們豁然出了刀。」

    「嗯，倒是這些撞過城門者，達昂瑟儂的刀最嗜好瞧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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