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伯的要求下,夏彥推著輪椅帶他走到了旁邊。
來到時空之塔背面的花園。
在帝牙盧卡和帕路奇亞合力下,白楊鎮幾乎完全恢復了。
就連因為夏彥三人和星野龍一戰鬥時破壞的時空之塔控制室,也順帶著恢復了。
可見帝牙盧卡和帕路奇亞還是比較自覺的。
來到花園,在暖陽的拂照下,整個花園春意盎然。
聖湖在花園中的精靈,也從最開始的驚慌中恢復了過來。
在枝丫上嘰嘰喳喳姆克兒,從水池裡探出腦袋的大牙狸,睜著呆萌的眼睛,似乎並未意識到剛才它經歷了什麼,歪著腦袋思考晚上應該吃什麼。
草叢中的圓法師們,在音箱蟀有節奏的指揮下,拍著手裡的銅鑼,吭哧吭哧的聲音給花園又平添了幾分生氣。
時不時飛過的幾隻三蜜蜂辛勤勞作,於花叢中飛舞,時不時停留在其中一朵上,品嘗花蜜是否能夠滿足它們女王的要求,同時將不同的花粉播撒在不同的花朵之中。
來到樹蔭下。
陽光穿過繁茂的林葉。
於地上留下斑駁的光點。
柳伯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景象。
進入花園後就顯得十分平靜,就連刻板的表情都緩和了不少。
深邃的眼眸中,倒映著這幅景象。
平靜的眼底深潭,蕩漾起漣漪。
夏彥也露出了暖洋洋的笑容。
這樣安靜祥和且美好的精靈世界,才有它真正有被守護的價值和意義。
一老一少都沒有說話。
仿佛一同沉浸在了這美好的一幕之中,想要融入到這宛如畫卷的和諧世界之中。
暖風徐徐。
吹亂了發梢。
夏彥取下帽子,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突然就有點想要睡覺。
「把小六尾召喚出來吧。」柳伯忽然道。
他的開口,也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好。」
夏彥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小六尾和柳伯之間究竟發生了點什麼。
但能讓柳伯放棄復活他的兩隻拉普拉斯,小六尾絕對是立頭功的。
「嗷嗚~~」
紅光中。
伴隨著星星點點的雪白晶瑩,小六尾伏著身子,支棱著前肢,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哈欠中,些許白霧被哈出。
好一會才突然反應過來,現在的白楊鎮貌似不太平。
滴溜溜的雪白眸子轉了兩圈。
「嗷嗚!」
一聲痛嗚,捂著胸口,「啪嘰」一聲倒在了地上,假裝自己受了重傷。
看它那可愛的樣子,夏彥和柳伯都下意識地露出了笑容。
聽見他們的笑聲,小六尾的眼睛悄咪咪地隙開了到縫隙。
發現周圍的環境好像沒有遭到破壞。
緩緩扭過頭。
看見了身後笑眯眯望著它的夏彥和柳伯。
潔白的臉頰上泛起些許紅暈。
但還是咧著嘴巴,朝著夏彥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一頭栽進了他的懷裡。
「嗷嗚~~」
還不忘給柳伯招招手,甩甩尾巴算是打招呼。
轉頭又親昵地在夏彥的懷裡來回摩擦了幾下,留下了薄薄的冰晶,慢慢滲透成水漬。
看到小傢伙,柳伯的表情緩和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加自然了。
「小傢伙很有天賦。」柳伯感慨道。
夏彥點點頭。
小六尾在其母親冰九尾的細心呵護下長大,沒有遭遇過什麼磨難,也沒受過什麼傷,再加上又有卡璞·哞哞的祝福,天賦一點也不比夏彥的其餘精靈差。
就見柳伯從懷裡拿出了個小包裹。
絲絲縷縷的雪白霧氣,順著包裹的縫隙溢散。
看到這包裹,小傢伙的眼睛瞬間就直了。
「這是我早年遊歷時獲得的一些東西,培育小山豬它們的時候消耗了不少,還剩下一點,對我也沒用了,就留給這個小傢伙吧。」柳伯語氣平淡道。
聽他說的語氣很輕鬆,夏彥也不會傻乎乎地認為這東西很簡單。
他甚至覺得。
柳伯留下的這一袋,原本是想給他復活的兩隻拉普拉斯準備的。
現在便宜了小六尾。
「老師」
夏彥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被柳伯伸手打斷。
「你給它吃的能量方塊很不錯,但除了能量方塊,這些小玩意兒可以提升它對冰系能量的運用。」
然後又補充了句,「希羅娜那小丫頭的那份我已經給她了,你也不要推辭。」
夏彥抿著嘴唇。
「還有這個。」
說著,柳伯又從懷裡摸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淺藍色水晶。
於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七彩的霞光。
看到這塊晶體,夏彥瞳孔一縮。
趕忙道:「老師,這個太貴重了!」
那是什麼?
冰之石!
並且還是頂級品質的冰之石!
屬於那種就算夏彥有再多錢,也買不到的進化石。
這種頂級品質的進化石,很多人就算到手了,自己不能用也不會賣,哪怕是留著做傳家寶,必要的時候也可以以此為條件換取一個頂尖訓練家的幫助。
至少。
如有有人拿一枚頂級冰之石求夏彥做事情,不太困難的情況下,夏彥不會拒絕。
柳伯卻不以為意。
「剛才那一袋是給小傢伙的,這是給你的。你怎麼也喊我一聲『老師』,就當做是老師給你的見面禮。」
又是見面禮。
又是頂級進化石。
柳伯不愧是和菊子同輩的人。
出手就是闊綽。
夏彥面露難色。
「菊子說你小子就是個混不吝,怎麼突然扭捏了?」柳伯卻調侃道。
「呃」夏彥搓了搓鼻子,「菊子老陰、老師這麼說我?」
柳伯搖搖頭,把進化石塞進夏彥手裡。
「菊子對你的期望很高,否則以她的性格,是絕對不會主動找雪成的,不要讓她失望。」
夏彥默然。
菊子雖然性子怪,但對他夏彥是真的沒的說。
夏彥能夠平穩成長到現在,菊子絕對占了很大的功勞。
否則星野龍一一個紮根數十年的老牌天王,明里暗裡對付他,還是很簡單的。
特別是在夏彥見識過了星野龍一的真正實力後。
這世界上,就沒有一個老牌天王能夠小覷。
見夏彥沉默,柳伯繼續道:
「你對小傢伙的培養方向沒有錯,培養得也很好,很有自己的目標性,我的一些經驗就不適合用在伱身上了。」
「畢竟,別人的路再怎麼厲害,也終究沒有自己的路更加契合自己。」
「當然,一些小技巧我也交給小傢伙了,如果你有不懂的,可以問問希羅娜那小丫頭,她全程聽完了。」
「至於一些小毛病,這是再成長過程中無法避免的事情,有時候過於糾正,反而影響了它的想像力。」
平時話很少的柳伯,這時候卻一連串地說了很多。
都是一些事情在交代。
夏彥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卻聽柳伯神色稍稍嚴肅,「接下來我說的你要記好。」
夏彥精神一振。
「我的小山豬會一招『冰封世界』,那其實就和菊子的『幽靈兵團』一樣,算是我們兩個老東西幾十年沉澱下來的成果。只不過我跟追求單兵,她更執著凝聚。」
「而所謂的『冰封世界』,其實就是『冰凍光束』加『暴風雪』再加『絕對零度』的組合招式」
柳伯的語速變得很慢,嗓音似乎帶著某種特殊的吸引力。
夏彥呼吸微滯。
三個招式的組合招式?
他已經嘗試過兩個招式組合變成一個招式,威力會獲得較大的提升。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
「老師,小山豬無法學會『絕對零度』吧?」
「是。」
被夏彥打斷柳伯也不生氣。
但他很快又說道:「不能學會,不代表不能使用。」
「嗯?」
夏彥一愣。
「簡單一點來說,『絕對零度』是精靈使用冰系能量,將凝聚的冰晶溫度降到最低,遠遠超出其餘精靈的承受上限,從而導致被命中的精靈無法承受這種寒冷而瞬間失去戰鬥能力。
小山豬無法學會『絕對零度』。但如果它把它的冰系能量凝練到一定的程度,使得它所能施展冰系招式帶來的冰晶,超過了精靈的承受上限呢?」
夏彥低著頭,思量著柳伯的話。
其實很好理解。
就是柳伯的小山豬,使用的冰系招式溫度已經非常低,所以作用近乎等於「絕對零度」,那時候它會不會「絕對零度」就沒有影響了。
夏彥的眼睛一亮。
「小六尾會『絕對零度』,所以哪怕它暫時還無法做到小山豬那種程度,但只要將『絕對零度』和別的招式組合,威力就會變得非常恐怖。」
柳伯滿意地微微點頭。
「『絕對零度』與『冰凍光束』的契合度是最高的。」
招式組合也是要講契合度的,不能胡亂組合。
否則可能不僅威力不會增加,反而會令威力下降。
吃力不討好。
而柳伯所傳授的經驗,就讓夏彥省去了這個摸索過程,直接把最佳答案告訴了他。
這就是一位優秀且經驗豐富的老師的好處。
「這並不是取巧,因為在我最開始的計劃里,這才是最循序漸進的過程,我也是從拉普拉.」
說著說著柳伯沉默了。
夏彥也慢慢反應過來。
好巧不巧的,拉普拉斯也能夠學會這三個招式。
所以柳伯原本是為他的拉普拉斯設計的成長方向,只不過後來他的拉普拉斯去世了,小山豬才承載了他這部分的念想。
可以想像。
一隻小山豬要將冰系招式的溫度降到和「絕對零度」時的溫度一樣,它究竟花了多少時間,耗費了多少資源和代價。
那麼多資源,隨便換一隻精靈培養,估計都若不了。
所以對柳伯的小山豬來說,進化不進化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它的冰系招式溫度,絕大多數的冰系精靈都模仿不來。
維持小巧的模樣,反而更容易和柳伯相處。
過了好一會,柳伯才再次開口。
「小山豬能夠達到那種程度,運氣、毅力和資源缺一不可,其中運氣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不建議你和小六尾模仿。」
夏彥抵著下巴,表示理解。
沒有奇遇,確實達不到那種程度。
否則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只有一個柳伯。
「先讓『絕對零度』與『冰凍光束』組合,然後再嘗試加入『暴風雪』。我可以給你幾個建議,應該對你培養組合招式有幫助」
夏彥和柳伯。
就像是一對真正的師徒。
一個剖析著自己絕招的每一個細節和步驟,一個認真地聆聽,撫摸著懷裡眯著眼睛快要睡著的小傢伙。
柳伯所傳授的內容和當初坂木傳授夏彥時的情況不一樣。
坂木傳授得的範圍更廣,知識點更多,幾乎所有的東西多多少少都涉及一點,卻每一點都很有用。
但柳伯就只講一點。
他把這一點講得非常深,把所有關於這一點的內容都分解開來,但歸根結底就只圍繞著這一點。
而他今天所講述東西,是夏彥這個穿越者從來不曾了解過和涉及過的。
夏彥知道很多戰術,很多精靈招式、特性的靈活運用,這是占了前世遊戲達人的功勞。
可柳伯講的,真的涉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有點像是古代那種修煉拔刀術的刀客,他們只有一招,也只練一招,但卻把這一招練得非常深,非常精通,一輩子都在磨鍊一個招式,而當他們出刀的時候,幾乎無法阻擋。
柳伯的內容很深,極大的彌補了夏彥底蘊不足、積累不足、經驗不足的缺點。
「那老師,換位思考一下,是不是火系招式其實也可以運用類似的方式?比如說.」
柳伯的眼中閃過些許詫異。
他很欣慰。
夏彥舉一反三的能力,說明他有真正地思考其中的原理,而不是完全照搬自己的思路和方法。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他只擅長冰系,所以只能傳授冰系。
其餘的就要夏彥自己摸索。
說著說著,夏彥突然沉默了。
柳伯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停了?
卻見夏彥抬起頭,眸子凝重地盯著他,表情說不出額地深沉,忽明忽暗。
「怎麼?」
夏彥抿了抿嘴唇。
「老師,我怎麼覺得你在交代後事?」
聞言,柳伯一怔。
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你小子,想多了?老頭子我還想多活幾年,至少要看到菊子和雪成和好才會走。」
「柳伯天王,沒想到你也在這裡,那白楊鎮的事情就解釋得通了。」
忽然的。
菊野找到了「藏」在花園裡的柳伯和夏彥,笑著走了過來。
「菊野啊。」
看到來人,柳伯的笑容也收斂了。
菊野瞥了眼站在柳伯旁邊的夏彥,然後對柳伯笑著道:「我推你去休息吧,我們神奧一定會和關都好好表示感謝的。」
「嗯。」
柳伯淡淡地應了聲。
「夏彥,現在有點忙,等會我派人來找你,有些事情要問你。」菊野又對夏彥說了句。
夏彥卻只是默默點點頭。
看著漸漸遠去的兩人。
戴上帽子。
往下壓了壓。
漆黑的帽檐,遮擋了他的視線。
臉上卻泛起苦澀。
自言自語道:「老師,別人有說過你,真的不會撒謊嗎?」
其實,通過猜測,他多多少少也明白一點緣由了。
無外乎,柳伯和赤日的聯繫,讓他的處境很不妙。
而柳伯最後時刻「反水」,赤日很有可能把他們之間聯繫的內容公布出去。
柳伯已經卸任四天王了,但從菊子的口中,夏彥還是得知了柳伯卸任的原因。
與其說是他老了,實力不夠了,倒不如說是他那剛硬的性子,在鬥爭中失敗了。
而這次的事情,肯定會讓他再次被卷進不必要的風波之中。
並且。
還是不小的風波。
默默嘆了口氣,「一個個的,都死要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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