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漢與嬌花 3 003

    「想要壓壓味啊。」江新月裝作不大能理解,抿了抿唇嘗了嘗唇上的酒水,身體軟了下來,「這個酒真的好辣。」

    唇被水潤過,在盈盈燭火下泛著一層亮晶晶的光,偏生她沒有察覺只無辜地看向裴三。

    原本抓著她下頜的手逐漸上移,拇指的指腹摸了摸她的唇瓣。

    他做的就不是精細活,指腹上帶著一層薄繭,在柔嫩唇瓣上剮蹭時那種粗糲的感覺就更加明顯。指腹就像是被絲絨的花瓣完全包裹住,再往前探一點,甚至能碰到潔白的貝齒和濕潤的酒漬。

    「你幹什麼,手髒!」江新月蹙了蹙眉,嬌氣地要拍開他的手。

    但是沒拍動,反而說話時唇瓣就擦著指腹的邊緣摩擦,反倒是像是主動去纏繞。

    方塊狀的喉結往上滑動,再往下。

    裴延年俯身時,跳躍的燭光就落在半邊肩膀上,挺闊沉穩,眸色也跟著深沉下去,找了個自己都不大相信的藉口,「替你擦酒。」

    「擦酒也不是這麼擦的。」

    「那怎麼擦?」說完之後,他在小妻子還有些驚愕的眼神中,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親了下去。

    唔,同他想像中的差不多,香香軟軟的,不同的是多了一層酒味。辛辣的感覺上頭,讓人更加沉淪,甚至失控。

    逐漸他又覺得這樣不大夠,乾脆自己坐下讓小妻子坐在自己的身上,沿著酒水流過的方向一點點親過去。

    江新月能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變得滾燙,透著幾分急切。他身上渾厚的類似於青草的香氣鋪天蓋地侵入進來,將她包裹得密不透風。

    她本能地想要推開,鉗制住自己的雙臂就像是鐵桶一般,根本推拒不得。

    自己的那點小力氣在男人看來說不定還是種情事中的趣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要走了,她對這些事更加不耐煩。可熱度將她的臉逐漸熏紅,她的眸子裡也帶了潮濕的氣息,帶這種明晃晃的風情。

    可十分違和的是,她的理智十分清醒。

    開始算著迷藥要什麼時候才能發揮藥效?會不會這麼一兩口的量不太夠?總不至於真的擦槍走火了再暈過去吧。

    她既然想要離開這裡,必然是不想再和裴三扯上任何的關係。可要是這時候再特意讓裴三喝酒的話,就顯得刻意了吧?

    正在想著這些事,她的唇上忽然傳來一陣疼痛,疼得她臉都皺一起。

    見她真的疼了,男人又湊上去細細親口勿她的唇,目光定定地看著她,「怎麼走神了?」

    江新月還想要指責他胡亂咬人,立即就因為他的下一句話清醒過來。

    「怎麼感覺你今日心思很重,總是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

    那瞬間,她感覺到自己寒毛豎起,血液都快要被凍住,呼吸放緩。可一顆心卻跳得飛快,快到在安靜的室內都能聽清的程度。

    裴延年不動聲色地低下頭,貼近她胸口的位置聽她心跳的聲音,仰頭看向她,「心也跳得這麼快?做了壞事?」

    他剛長出來的青色胡茬在細嫩的肌膚上細細摩擦,動作過分有哪方面的暗示意味,可兩個人都不覺得有什麼日愛日未的氛圍。

    裴延年是純粹不明白小妻子有什麼心事,這一天的舉動都有那麼一點不正常,奇奇怪怪的。尤其是她對情事上比較矜持,絕對做不出故意引誘的動作來。

    可今日就做了,還乖乖順順地任由他抱在懷中親。

    要知道平日裡,就是早晨醒來他去親她,她都會蹙著眉有幾分嫌棄。

    裴延年承認自己有幾分惡趣味,喜歡在這時候親她,看著她瓷白的臉頰鼓動想要反駁又不敢反駁然後偷偷地掐他的胳膊。

    這時候的蕎蕎是鮮活而又生動的。

    「你說說看,趁著我心情還不錯。」裴延年捏了捏她兩邊的臉頰。

    他五官生的好,眉目更是清正又銳利,配著一身矯健的軀體,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度。

    江新月也時常會懷疑,這樣的人物怎麼是山匪。

    她又著急又心虛,聲音笑了下去,眼神飄忽,「我能做什麼壞事。」

    裴延年眯眼就看她,捏了捏她的腰,嗤笑一聲,「你能做的壞事就多了,一點不記得了?」

    江新月倒是想起來了。

    她跟著裴延年回來時,知曉他是黑吃黑的山匪,生怕他什麼時候就送自己下去。為了活命她得顯示自己是有用的人,也開始跟著後面學做飯、洗衣之類的雜活。但是她實在沒做過這些事,做飯差點將廚房點了,洗衣將衣服洗破藏起來又被找到,正兒八經就沒幹過幾件事。

    裴延年倒是沒打過她也沒罵過,可是他光是沉著臉不說話就已經很嚇人了。

    想到這些事,她從男人身上站了起來,心虛到胡亂說話,「我一直想給你準備驚喜,誰知道一開始就搞砸了。見你教訓柳二牛,我就怕你會向對他一樣對我。」


    「我沒欺負過你。」裴延年看向空空蕩蕩的懷中,略有些失落。

    江新月沒怎麼過腦子,轉過身去反駁,「你欺負少了嗎?」

    兩個人都愣住了。

    裴延年順著她的話去思考自己不妥的地方,想了一圈沒想到,沉吟著開口問:「什麼方面?」

    他身邊很少有女眷,倒是聽身邊有些成了家的副將說過一句,對待妻子好就是時常宿在妻子房中少去妾室屋裡,給足妻子臉面。

    他沒有妾室,日日同蕎蕎宿在一起,難道還不好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此刻他覺得頭腦有些發暈,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抱歉,若是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同我說。」

    江新月咬了要唇,忍不住問:「那假如說我就是和你過不下去,想要同你和離呢?」

    室內因為她這句話陷入到安靜中,氣氛一時間變得沉悶。

    「我們家倒是沒有和離的。」裴延年見她認真,頗感頭痛,又基於事實補充道:「都是喪偶。」

    江新月瞳孔緊縮,不可置信地看過去。

    裴延年沒察覺自己的話聽起來有多麼驚世駭俗,沉聲反問道:「難道我們不是兩情相悅嗎?既然是兩情相悅又怎麼會過不下去?」

    「呵呵呵呵。」江新月笑不出來。

    見鬼的兩情相悅!

    頭腦的眩暈如同海浪般涌過來,他手臂撐著桌面時,心中生出煩躁來。「蕎蕎,若是有問題可以說出來,一起解決,和離這種話不能輕易說出口。你是不喜歡清水鎮嗎,若是不喜歡,我在這裡的事辦完了,帶你回我府上,見見我的家人。」

    他懷疑自己要被小妻子給氣生病了,撐著桌面站起來,要去牽她的手。

    可不知怎麼了,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看見小妻子一臉驚恐地看向他。

    江新月是真的被嚇到了,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桌上的酒壺,又看向地上的人。

    這個迷藥就這麼管用?

    該不會是裴三詐她的?

    她捂著自己胸口,小心地往前走了兩步,湊了上去輕輕推了推男人的肩膀,「三郎,三郎」

    一連喊了好幾聲,直到人沒有一點動靜,她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腦子裡第一反應是

    ——跑。

    這要趕緊跑。

    喪偶誰能架得住?誰架得住誰架,她反正是不幹了。

    江新月不敢再耽擱下去,連忙出去一路小跑到臥室。找出自己藏的輿圖,這是這段時間她從各方打聽畫出來的。找到之後,她將輿圖攥緊在手中,朝著外面走去。

    只是在出屋子時,她不知怎麼回頭就看了一眼生活了幾個月的小屋。

    小屋的廳堂布局很是簡單,正廳中央掛了一幅鏤空木雕,往前是一張長案桌,中間放著一張方形木桌並四張長椅子。原本廳堂四邊的牆壁上都掛著刀弓箭戟之類的武器,武器顯然是經常用的,上面道道摩擦而出的劃痕和浸潤的血跡都證明著它的威力,也證明著裴三並不是一個所謂的「好人。」

    可這些武器全都被收到對面的雜物房,不過是因為有一次她起夜,見到一張幽幽對著她泛著冷光的長劍時,尖叫一聲差點就被嚇得昏厥過去。

    裴三聽到動靜之後立即趕了過來,抱著她哄了好久,隔日便將東西都收了起來。

    廳堂里被收了東西也有額外添置的,比方說長案桌上被她養得蔫了吧唧的綠色盆栽、桌面上的青瓷茶壺以及同整體畫風都不同的素麵軟墊等等,處處整潔又彰顯著生活的痕跡。

    姜若駐足在小門的位置,微弱的月光照在她瓷白的臉上。饒是在鄉間生活了這麼久,她那張精緻到艷絕的臉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白皙水潤,那怕在夜裡也有幾分通透的質感,恍惚不似真人。

    任誰都能看出她同身後背景的格格不入來,就好似那一顆明珠跌落進灰燼堆里。

    她側過身,看了眼亮著的小廚房,鬼使神差地返回去了廚房。

    男人還在地上安靜地躺著,長手長腳在廚房裡占據了很大一塊地方,哪怕是暈過去也能從身體流暢的線條看出他的力量來。

    倘若他對她有一點戒心的話,今日的事說不準還成不了。

    她難得產生一絲愧疚,將隨手拿出來的衣服往男人的身上一丟,就當是做了最後一件好事。

    「裴三,不見了哈。」

    之後,她摸著黑去了馬廄。騎上馬之後,再也沒回頭看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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