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述全離開何珍珠視線的那一刻,她就下定決心,跟過去看個究竟。因為這段時間,她從沒有打消對陳述全的懷疑。周圍那麼多的說辭也沒能消除她心中的那些疑慮。
她知道他們喝酒的地點,也在心裡準確地計算著他們喝酒的進度。便按照得出的時間來到酒店外面,耐心地等候著。
看到一撥又一撥的人離去,她覺得陳述全也該出來了。在外面站了這麼久,兩條腿也感到有些酸脹麻木,便想著進去坐一會兒休息休息。
剛到大門外,便看到陳述全從樓上走下來。畢竟她是在外面,黑夜將她的身影隱藏了。但室內耀眼的燈光把裡面的人映照得幾乎透明。
就在她猶豫是躲開還是迎頭而上時,卻發現陳述全急切地向大廳的一角走去。順著那個方向,她看到一位漂亮的美女。這一下子將她的怒火點燃。
她不顧一切地沖了進去。
陳述全驚呆了。
「你,你怎麼來了?!」
何珍珠:「我來看看你是跟誰在一起吃飯,吃完了飯又要幹什麼。」看著陳述全驚慌失措的樣子,她斷定心中的疑問終於得到了印證。「請問這位是------」
「您好。」韓雅菊禮貌地招呼道。
陳述全:「啊。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大學同學。韓雅菊。你們見過的。上次在醫院。」
何珍珠仔細一看,的確見過。但這一看,她的心又是一陣顫抖。這女人怎麼那麼漂亮,退去了那時的病容,比在醫院裡時要靚麗百倍。哪個男人能抵擋這份誘惑。
「您好。這麼巧,您也在這裡。」何珍珠的警惕性一點也沒有放鬆。
「是的。我們同事聚會。」
「您的同事們呢?」何珍珠假裝認真地看看四周。「他們都走了嗎?怎麼把您一個人丟在了這裡。那麼,您怎麼回去?是你送她回去嗎?」說最後這句話時,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陳述全。
陳述全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他惶恐不安地站在那裡。
「何組長也來了。真是形勢一片大好啊。」郝形勢送走了客人,來到樓下。看到韓雅菊嚴肅的表情,心中便有了主意。「陳總。客人喝得有點多,我都安頓好了。韓雅菊,你是在等我嗎?那咱們走吧。」
「怎麼走?」何珍珠不甘罷休地問。
郝形勢:「陳總開車來了,沒有喝酒。他送咱們走。」
何珍珠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郝形勢當作沒看見一般地:「要不陳總送我們的美女妹妹,我送何組長。這樣二位女士都可以安全到家了。不行。我喝酒了,不能開車。」
韓雅菊看到何珍珠充滿敵意的神情,便說:「不用麻煩你們了。我自己可以走。」
郝形勢:「那怎麼能行。像您這樣漂亮的美女,晚上單獨行動多危險。一定要送。陳總,我把她就交給你了。」
陳述全咬咬牙,在心裡埋怨郝形勢看不清眼前的形勢。
韓雅菊:「不用了。我真的可以自己走的。」
何珍珠:「還是我們郝部長有眼色,安排得好。」
郝形勢看看失魂落魄的陳述全,又看看低頭不語的韓雅菊,最後把目光落在氣勢洶洶的何珍珠身上。他知道,兩肋插刀的時刻又到了。
「郝部長。我也不麻煩您送了。你們還是全力以赴送美女吧。」何珍珠嘲諷地說。
「別,等等。我頭有點暈。您容我轉一下彎。對啊。我們來跟客戶喝酒,韓雅菊您跟同事聚會。對啦!您的那些同事們呢?」郝形勢問。
韓雅菊:「他們跟我不順路。」
何珍珠故意道:「陳述全。你認識她家吧?順路吧?我看還是你送吧。我和郝形勢一起回去。」
郝形勢:「對。你送韓雅菊走,我跟何組長一起回。這樣大家都安全。」他又轉了回來。
陳述全狠狠地擰了他一把。
「哎喲!」郝形勢彎腰捂住左肋。
何珍珠:「你怎麼了?」
郝形勢:「胃疼。」
何珍珠:「你的胃長在肋骨上了。」
郝形勢:「酒喝多了。有點移位。」
陳述全哭笑不得。
這一擰,把郝形勢的醉意擰醒了。他直起身來,「開個玩笑。何組長,你們兩口子趕緊回去吧。」
「那------我們先走了。」陳述全急於脫身。
何珍珠用質疑的目光看著陳述全。「這樣不好吧?」
「哎呀,就讓我跟小菊妹妹單獨待一會兒吧。我讓她在這裡等我到現在,明白了嗎?」郝形勢把手搭在韓雅菊的肩膀上,一副親昵的樣子。
「那好,我們走了。再見。」陳述全看了韓雅菊一眼,便把目光迅速移開。他感覺那隻放在韓雅菊肩上的手,就像揪住了他的心。
何珍珠無語地看了郝形勢一眼,正要離開。韓雅菊頸上的圍巾被郝形勢一扯,滑落下來,毛衣領外面露出了一串她熟悉而刺眼的項鍊。
何珍珠重新回到韓雅菊面前,那笑容難看之極。「韓同學,這項鍊不錯。挻貴的吧?是朋友送的,還是------」她把目光射向陳述全。
「我去車裡等你。」陳述全不敢與何珍珠的目光對視,更不敢去看那條項鍊。此刻,他覺得後背已經被何珍珠的怒火點燃,且火勢兇猛空前。
郝形勢也被那條項鍊所吸引,但只是一瞬間,便計上心來。「項鍊?您也看著不錯。是我買的。我們的定情物。」
「你?!可真有眼光呢。」何珍珠硬硬地笑了笑,「這得多少錢啊?郝形勢,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揮霍了?」
郝形勢裝作膽怯的樣子,道:「這條項鍊上萬塊呢。這事可千萬不能跟吳桂花說啊。」
何珍珠把他拉到一邊,咬著牙低聲道:「你能捨得花這麼多錢?騙鬼的吧。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跟陳述全的這套把戲。走著瞧!」
她重重地坐到副駕座上。想到吳佳玉那條與這幾乎一模一樣的項鍊,心中的疑問更大了。說是郝形勢跟韓雅菊,何珍珠根本不相信。他們倆人,就好比鮮花與牛糞,根本插不到一起。上次在醫院,他就出頭當這個炮灰。鄭強差點被他噎住。大家都知道他是在為肖敏銳擋箭。這次的行動很明顯,與陳述全有關。也怪自己不冷靜,如果繼續觀察下去,一定能抓到有力的證據。陳述全,你竟然也學會欺騙與背叛了。想到這兒,她更加怒氣橫生。
等到車開出很遠,何珍珠終於忍不住道:「現在很流行定情物啊。」
「什麼?」陳述全裝作不明白。
「你買的那種項鍊,你身邊的,有著神秘色彩的女人都在戴。」
「怎麼?」
「我在問你呢。這是怎麼回事?!」看到陳述全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何珍珠快要瘋了。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喜歡也可以去買一條戴。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陳述全。你別跟我繞彎子。我腦子不傻,眼睛不拙。郝形勢這頭豬,救了你這一次,救不了你下次。有本事你就繼續演!」
「神經病。」陳述全心虛地咕嘟一句。想到剛才的情景,他的確驚了一身冷汗。幸好郝形勢出來擋這個箭。如果何珍珠跟蹤到韓雅菊家裡,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下次?這樣的事當然不能再有下次。他這樣告誡自己。
看著陳述全兩口子離開,郝形勢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韓雅菊「郝形勢,謝謝你!」她真誠地說。
「謝我幹嘛?咱們是什麼關係,還用這樣客氣。陳述全的老婆你不了解,尖酸刻薄,盛氣凌人,又愛吃醋。」郝形勢說完,又覺得不對。「不是。韓雅菊,你的意思是------難道你跟陳述全真的------」
「我也是怕引起這樣的誤會。」韓雅菊小心地回答。
郝形勢:「好了。現在沒事了。我送你回家。」
「真的不用。我只是正巧遇見你們。好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也免得給你惹麻煩。」她最後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原本單身就容易被人誤解,更何況的確與陳述全有關係呢?
「真的不用送嗎?這個陳述全真不夠哥們兒。事先也沒有跟我打聲招呼。」郝形勢覺得陳述全對他缺少足夠的信任。如果你們真有隱情,也不應該瞞著我呀。像韓雅菊這樣優秀的女人,陳述全喜歡也是理所應當。一個男人,身邊長年跟著那樣一位鐵娘子,能不被這樣的溫柔打動嗎?
獨自坐在車上,韓雅菊的心情很不平靜。陳述全當著妻子的面,那般萎縮膽怯的樣子,那般急於逃脫的行為,再一次令她失望和痛心。那個在她面前一直敢於擔當的大男人形象,又一次土崩瓦解。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在他心中是那樣地微不足道。那些甜言蜜語和錚錚誓言,終究無法戰勝殘酷的現實。情人就是男人的備胎,而備胎永遠只能在孤寂中療傷,在委曲中求全。你的愛還必須要理解他的處境,原諒他的不爭。這就是情人得到的廉價的愛情。
韓雅菊那一夜想了很多,最後又想到了分手。再也不過這樣的日子。她需要的生活,是痛苦時有傾心的安慰,危難時有鼎力的救助,孤獨時有溫馨的陪伴,歡樂時有熱情的分享。那麼,處於情人中的她,這一切都得不到。她只是一劑調味品,供男人品嘗,以滿足他們的欲望。這些年來,因為內心的空虛,而忘卻了做人的尊嚴,迷失了生活的方向。一時的衝動把情感當做了兒戲。現在是應該醒悟的時候了。雖然她從未想到過要破壞陳述全的家庭,但她確實想要有一個自己的家,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男人,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愛情。當然,她不知道以後的生活會是怎樣。但那一刻,她決定結束這段感情。
於楠下班回到住處,便忙著收拾行李,又跑去醫院照顧劉蘭溪。
自從得知於楠為公司大賽立了大功,劉蘭溪也引以為豪。
於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劉蘭溪:「這兩天不太痛了。」
於楠:「你一直是請護工護理嗎?現在我回來了,就由我來照顧你吧。」
劉蘭溪擺擺手。「於楠。我知道你父親去世,你心裡也很難過。但是公司那邊也急用人。你還是好好在公司上班吧。原本這裡可以讓我媽來照顧的。可上月我弟媳生產,她回去照顧她去了。」
「那我晚上有空就過來陪你。這些衣服我拿回去洗。再給你拿些需要換的衣服來。」
劉蘭溪:「好的。過兩天我就可以出院了。我男朋友要休假來照顧我了。」
於楠:「那太好了。」
聽說於楠來公司上班了,鄭強欣喜地跑到肖敏銳那裡,想更多地了解一下她的情況。
看到他這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肖敏銳解釋道:「她去服裝部了。因為服裝員的位置還空缺,所以讓她臨時頂替一下。這也是給她一個了解公司、熟悉環境的機會。從基層做起,這是為了讓她更好地發揮她的能力。我就是這樣跟她談的。當然,是以你助手的名義,請她來公司的。這個沒有人跟你搶,你就放心好了。」
「你是要等原來的服裝員回來嗎?那還要兩三個月呢。」鄭強吃了定心丸,這樣說道。
肖敏銳:「這樣一段時間不是正好嗎?如果你實在需要,我們再做調整。」
「好吧。那我去看看。」有了肖敏銳這句話,他覺得總能找出需要的理由。
鄭強來到服裝部,透過玻璃窗,看到於楠正在整理堆積如山的衣服。他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進去。
「您好!」
「您好!鄭總。」
鄭強:「聽說您來了,我特意來看看。再次向您表示感謝。」
「不不。」於楠原本滿是汗珠的臉上,浮上一層紅暈。
「您這是在幹什麼?」鄭強不想再客套下去,便轉換了話題。
於楠:「何組長說這些都是該淘汰的服裝。我想整理一下,也想------」
看到她欲言又止,鄭強來了興趣。「怎麼,您想再創造?」
「嗯。」
「好啊!這個想法好。不過,這些衣服款式和顏色------」鄭強搖搖頭,一副不可救藥的樣子。「可以嘗試性地做個試驗。」
於楠:「我就是想試試。」
鄭強:「可以。你不用申請,我批准了。放手干吧。還需要什麼儘管提,我全力支持。噢,順便說一下,公司決定等服裝員回來上班,您就是我們設計部的人,也就是我的助手。這個您知道的。所以,您的事,我現在就可以說了算。」
於楠:「謝謝鄭總。我剛才也試過了這些機器,縫紉,熨燙都能用。暫時不需要其他的。」
「那好。您就放手干吧。於助理,我預祝您順利成功。」鄭強說完,便離開了服裝部。
他覺得把於楠挖來真是一個正確的抉擇。這樣有想法的女子,真是令人賞心悅目。
上了十樓訓練廳,看到模特兒們正在裡面上課。他的目光與楊容美有一個瞬間地接觸。不,應該說是一個摩擦。因為他的目光迅速移開了。他沒有停下腳步,但能感覺到來自楊容美追隨的目光。他喜歡美女,喜歡有頭腦的美女。擁有這樣一位女人,是他夢寐以求的願望。而於楠就是這樣一個人。她就這樣來到身邊。如果楊容美是以她的優雅吸引了他,那麼,於楠便是以她出類拔萃的聰穎麗質,將眼前所有的女子擊敗。
他在那裡站了一會兒,感覺沒有什麼值得品味的,便往回走。
還沒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妻子秦麗的電話。
秦麗這陣子通過對美容市場的考查,決定像大多數美容院一樣,在現有的基礎上,增加整容項目。但這個增加需要大量的資金。於是,便回到家裡拿錢。這才發現那張存單不見了。
聽到妻子要錢的話,鄭強一陣緊張。他推說錢借給朋友了。
「借給朋友了?借給誰了?」原先,鄭強也有過借錢給朋友的事,但事先都會跟她商量。而這次這般悄聲地將錢拿出去,她覺得有背常規。況且,如果今天不過問,他好像要一直隱瞞下去。這讓她對鄭強起了疑心。
「為什麼事先沒有跟我說一聲?」
「他是急用。也只是借很短的時間,過幾天就還。所以,也就沒跟你說。」鄭強也真的在愁那套房子到現在還沒能脫手。
秦麗很不高興。「是誰呀?」
鄭強:「你不認識,一位老同學。」
「老同學也有名字吧?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看到鄭強這樣迴避她的問話,秦麗更加懷疑了。
鄭強:「我抓緊要回來不就行了嗎。誰還沒有困難的時候。」
秦麗看他不敢說出人名,更加惱火。「你現在必須說出名字給我聽,還要拿出欠條給我看!」
鄭強:「都是好朋友,沒有欠條。」
秦麗:「你以為這樣的話我能相信嗎?!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好朋友就不用欠條了?你不說出來,是吧?好。我現在就到你們時代公司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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