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燈籠光照著那人的臉,美如謫仙,讓管綠卉看得挪不開眼了。讀書都 m.dushudu.com
看到胡安和他的部下,管綠卉以為,彥無辭也是一個個子魁梧,四肢發達,長著肥肚子,一臉絡腮鬍子的黑臉或是紅臉大漢。
必竟,彥無辭已經有二十多歲了,不是小少年。
但她沒想到,眼前所見的彥無辭,和她想像出來的彥無辭,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形象。
彥無辭,個子頎長翩然,面色白淨,一雙鳳眼看人時,眼波微轉,風|流無雙。
不比趙國的熠王宇文熠遜色多少。
熠王年輕充滿活力似園中開得燦爛的牡丹花,彥無辭沉靜內斂,似冬日靜靜綻放的雪梅。
美得各有特色。
「走,我帶你去見見他。」管平武朝管綠卉點了下頭,「我以為要等好幾天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管綠卉暗自竊喜,「好。」走了兩步,還向丫頭要了鏡子照頭髮。
直到丫頭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才放心地跟著管平武走下樓梯。
……
……
彥無辭跟著胡安,來到客棧東邊間的客房。
「主子,管平武兄妹住西邊間,要不要通知他們?」胡安問道。
「我們進了客棧,來的人又多,這麼大的動靜,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等著吧,他馬上就會來。」彥無辭淡淡開口。
「是。」胡安回道。
彥無辭在桌旁坐下,茶水才喝了一口,外頭傳話,管平武到了。
「來得倒是快。」胡安戲笑,「叫他進來,主子正候著他。」
一個護衛走出去,開了門,引著管平武兄妹進了客房。
胡安揮揮手,讓其他不相干的護衛全都退下了。
屋子裡,只有胡安,彥無辭,和管氏兄妹。
管綠卉走進屋子,近距離地看到彥無辭後,目光就停在他的臉上挪不開了,她盈盈拜下,聲音柔柔,「管綠卉,見過狼主殿下。」
「管平武,參見狼主殿下。」管平武也拱手行禮。
「你們來到我北蒙,便是自已人了,不必客氣,坐下說話。」彥無辭沒看管綠卉,只朝管平武淡淡看一眼,抬了下手,平靜說道。
「謝狼主。」兩人道了謝,在下首方向各自尋了椅子坐下了。
「管將軍此行,辛苦了。」彥無辭淺淺一笑,開始說客套話。
管平武忙說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狼主是蓋世英雄,平武自認跟對了明主,短暫的辛苦,值不得什麼。」
「那些藥材,費了不少心血吧?」彥無辭端起桌上的茶杯,接著喝茶。
茶杯是墨綠色的,襯著他白淨修長的手指,賞心悅目,管綠卉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個騎馬提矛的大將軍,手指居然這麼漂亮!另一個有著同樣漂亮手指的是宇文熠,可惜宇文熠的手指總愛藏於袖中,她看到的機會不多。
管平武擺手說道,「為狼主辦事,費再多心血都是值得的。」
「孤很是感動呢。」彥無辭淡笑。
管平武看著他淡淡淺笑的臉,心中七上八下的,什麼意思啊?怎麼今天的彥無辭,說話陰陽怪氣的?
「宇文熠沒有起什麼疑心吧?」彥無辭話題一轉,忽然問道。
「哦,沒有,哥哥行事一向小心謹慎。」管綠卉搶話說道,說著話時,有意將聲音放得溫柔。
誰知,彥無辭的臉色,攸地冷了下來。
管平武馬上橫了個眼神過去,管綠卉眨眨眼,她也沒有說錯呀?
「彈琵琶的人,找到沒有?」彥無辭的臉上,再不見笑容,目光凌厲看著管平武。
管平武心頭咯噔了下。
管綠卉嚇得慌忙低下頭去,彈琵琶的人……,天曉得是誰?
「回狼主,一時之間找尋不到。」管平武低著頭回道。
彥無辭冷笑,「他就藏於你們管府的附近,怎會找不到?」
管平武硬著頭皮回道,「我兄妹二人查了許久,將管府所在的那條街全都查遍了,沒有人知道有人會彈琵琶。在下想著,大約是個過路人彈著琵琶離開了。」
彥無辭冷呵一聲,「那琵琶音在地道里出現過,哪個過路人知道你宅子裡的地道?」
「什麼?」管平武吃了一驚,「在地道出現過?」
「不然呢?」彥無辭冷笑,「若不是在地道另一端出現的話,孤怎會發現琵琶音?」
管平武的心情,不平靜起來,在地道另一端出現過?有人進了他的書房?會是誰?
「這個人,你務必要查出來,他知道了地道,一定會壞事!」彥無辭冷冷說道。
管平武為難了,「狼主,可是在下已經來了北蒙,回不去了。」
「不,你能夠回去。」彥無辭看著他,目光冷然,「你可以這麼說,是打入我邦內部的臥底。」
管平武眨了下眼,「可我這麼輕鬆地回去,宇文熠和雲州知府起了疑心怎麼辦?」
彥無辭淡淡開口,「也有說法,你便說,我以為你是真心投靠我北蒙的,回去做臥底的,所以,我這裡沒有為難你。」
管平武皺起了眉,兩邊騙?
如果宇文熠相信了就好,如果不相信,他是有去無回呀。
「怎麼,有困難?還是,不想幫孤?」彥無辭的神色,又冷了幾分。
「不不不,狼主,我是在想,見了宇文熠後,具體該說些什麼話。」管平武連忙擺手,訕訕說道。
彥無辭說道,「回去後,你找個機會尋出那個淡琵琶的人,孤認為,那人一定是宇文熠身邊的人。另外,你再找個機會對宇文熠說,孤受傷了,明天傍晚時分,會坐著馬車從青岙山谷里走過,往西而去,身邊帶著三十人隨行。」
管平武聽出了話中之音,彥無辭在設套抓宇文熠。
抓到了便好,若是抓不到,宇文熠會報復的,按著宇文熠睚眥必報的性子,他會被宇文熠追殺得永無寧日。
「不想去?」彥無辭見他不作聲,只低頭想著什麼,冷冷問道。
「不不不,不是不想去,是在想,我要帶多少人回去。」管平武又開始圓謊。
彥無辭冷笑,「你若是帶的人多了,宇文熠就會懷疑起你,你的護衛和你妹妹全都留下,你隻身一人回去。」
管平武暗吸一口涼氣,「狼主,沒有護衛,萬一回去出現危險的話……」
「你在這裡做臥底,為他們提供消息,他們怎會殺你?不必多想,就這麼定了。」彥無辭站起身來,「不早了,都散了吧。」
「是,狼主。」胡安恭敬回道。
這是下逐客令了,管平武哪還敢多話?看一眼管綠卉,兩人離開了這間客房。
彥無辭看著二人離開的方向,勾起唇角,冷冷一哼。
胡安朝門口方向看去一眼,待聽不到二人的腳步聲了,這才說道,「狼主,這個管平武,不敢回去呢,狼主安排的任務,他怕是完成不了。」
彥無辭冷笑,「那些藥材,一定是宇文熠的手筆,想借著管平武前來投靠,暗中下毒!若管平武不是來做臥底的,這等蠢貨,回去被殺那是死有餘辜。若真是來做臥底,把他趕回去,正好羞辱下宇文熠!想暗算孤,他還欠火候!」
胡安眼睛睜圓,「狼主,好計呀!」
彥無辭道,「安排下去,明天多調派人手前往青岙谷,準備伏擊宇文熠。」
胡安想了想又問道,「狼主,宇文熠會上當嗎?」
彥無辭冷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裡套真,真里摻假,他一直想抓到孤,得到這個消息,就不會理會什麼真假了。假也會當真。你只管安排下去便是。」
「狼主英明!」胡安笑道。
彥無辭看向南方方向,勾起唇角淺淺冷笑,宇文熠,是時候跟你決一勝負了。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
……
管平武和管綠卉離開彥無辭的住處,回到了他們自已的客房,一進屋,不等管平武開口,管綠卉便先說道,「哥,你說狼主是什麼意思啊?咱們才離開雲州城,狼主就叫哥回去,以臥底的身份回去,宇文熠和雲州知府會相信哥嗎?」
管平武也煩躁,「如果不回去,狼主就會認為我們的投靠不誠心。」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我是問,你回去的話,會不會有危險?」管綠卉急得直搓帕子。
管平武咬了咬牙,「只好賭一賭了!」他看著管綠卉,「倒是你,叫我放心不下。」
管綠卉自持有著美色,並不擔心目前的處境,再說了,還有幾十個護衛跟著她呢,她怕什麼?
她便說道,「哥,我從小跟著你來北地駐守,什麼人沒見過?殺人放火,什麼事又沒有見過?何況我身邊還有不少護衛跟著,我不怕的。」
管平武看著管綠卉,點了點頭,就算妹妹怕,他此時也幫不了她了,他不能帶走一人。
「那你小心些。」
管綠卉點頭,「我會的。」她想到了彥無辭。
只要是男人,就會喜歡女人,特別是漂亮的女人。
……
……
次日清晨,雲州城,寧園。
雲舒和宇文熠都起了個大早,等著管平武和彥無辭接下來的動作,兩人已吃罷了早飯,正坐在後宅的涼亭里說話,這時,天真急匆匆跑來。
「主子,舒姑娘,有新的情況。」
雲舒側頭看去,「天真,什麼情況?」
宇文熠看一眼天真,繼續悠哉著沏茶水。
天真咧嘴一笑,「舒姑娘,當然是管平武的動靜了,他回來了,剛剛進了地道,過不了多久,一準會來找王爺。」又咦了一聲,「彥無辭居然沒有殺了他?是沒有發現藥材的問題,還是,他們另有圖謀?」
「呵,他還敢回來啊,就不怕本王宰了他麼?」宇文熠冷笑。
「先別忙著殺。」雲舒說道,「正如天真說的那樣,他回來後,一定還會有所動作。」
宇文熠點了點頭,對天真說道,「將管平武的事情,馬上匯報給雲州知府知道,叫他不要輕舉妄動,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切,聽本王示下。」
「是!」天真答應一聲,離開了。
也正如天真說的那樣,沒過多久,府里的管家前來傳話,「王爺,舒姑娘,隔壁管府的管將軍求見。」
「叫他到慶春堂候著,本王隨後便到。」
「是,王爺。」管家離去。
「說曹操,曹操便到了。」雲舒微微一笑,「我先換身衣衫,一會兒同你一起去見他。」
……
……
管平武進了寧園,等得忐忑不安時,守在門外的僕人匯報,「熠王到。」
管平武連忙站起身來,朝走進屋裡的宇文熠俯身拜下,「下臣,管平武,見過熠王殿下。」又朝宇文熠身側的雲舒點了下頭,「雲先生。」
宇文熠走到上首坐下了,驚訝問道,「管將軍?這一大早的來本府拜訪,可是有事?」
管平武一怔,宇文熠為什麼這麼問他?
他走上前,將心裡早已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王爺,下臣,有件重大的事情要匯報。」
宇文熠皺眉,「本王臨時駐守雲州城,這城中有什麼大小事情,儘管報來。本王有權利和義務管著雜事。」
雲舒走到管平武的對面,緩緩坐下來,目光則一瞬不瞬盯著管平武看。
管平武的腳尖上有濕泥,鞋子上還有露水,顯然,這是在城外沾上的,他出過城。
且看他怎麼圓莫名離開的謊話!
「是,王爺。」管平武目光閃了閃,說道,「下臣前一晚離開了雲州城,去了北蒙,見到了北蒙狼主的手下胡安。」
雲舒抬眸看他,唇角勾了抹冷笑,果然呢!他見到的不止有胡安,還有彥無辭吧?
「你去了北蒙?」宇文熠看著他,微微揚眉,「還能活著回來,管平武,你本事不差呢。你去那兒做什麼?」
就知道宇文熠會這麼問他,管開武說起了心中早已想好的說辭,「王爺,下臣於去年時,救過北蒙人胡安一命,他感激下臣,沒有殺下臣。」
「我問你去那兒做什麼?」宇文熠再次問道。
「做臥底!」管平武抬起頭,朗聲說道,「王爺,前幾天下臣不是收集了不少藥材嗎?大部分交與了陳知府,少部分,那些次品的,下臣留了下來。帶去了北蒙,假意說在趙國呆不下去了,想投靠他們發財,他們看到下臣帶來的藥材,再加上胡安的從中牽線,下臣在北蒙立足了。」
「原來如此,做臥底,那可是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宇文熠淡淡說道。
「下臣身為趙國人,死為趙國鬼,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只要能趕走北蒙大軍,抓住狼主彥無辭,死而無憾!」管平武朗朗說道。
雲舒靜靜地聽著,心中冷笑,說的可真大義凜然啊!
「咦,你是怎麼出城的?守城的將士,可沒有看到你出城,本王一直以為,你仍在家中呢。」宇文熠看著他,故意問道。
管平武忙說道,「王爺,前天早上,下臣在自家書房裡,偶然發現了一條地道,沿著地道走,沒想到,竟能走到城外,出口在城門外五里地的虎牙山坳。原想著,先匯報這件事,再去北蒙,但怕泄漏了消息,下臣就危險了,於是,先瞞著了。還請王爺恕下臣隱瞞之罪。」
宇文熠笑了笑,「你是去做臥底,又不是真的叛逃,本王不會怪罪你的,不必自責了。」
管平武看了宇文熠一眼,發現他的臉上的確沒有發怒的跡象,心中長長鬆了口氣。
「多謝王爺不罰之恩。」管平武拜下來,行著大禮。
宇文熠抬了下手,「行了行了,起來吧。說說你進了北蒙之後,有什麼重大發現沒有?」
管平武眸光一亮,「有,發現了北蒙狼主彥無辭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