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天若有情 第三十一回紅顏命薄古今同

    鳳姐早氣的柳眉倒豎,鳳眼圓睜,忍不住指著賈璉道:「你這個沒良心的,誰沒事裝病了?誰得意了?不信你去請個太醫來看!哼,從大老爺那受了氣,倒好意思回來沖我們娘們發!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事打你也不是一回了,難得你還拿他的話當聖旨!真是古今第一的大孝子。那個無情賣自己女兒的人也有臉來教訓人?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怎麼死的?罷、罷、罷,你要再娶一個也好,再娶一窩也罷,隨你們鬧去,我也懶得理會了。我心裡明白,咱們的夫妻情份早就沒了。」起初是氣極,後則是傷極,聲音便已嗚咽起來。

    想到自己處處要強,卻終於還是處處落敗,不但無人體貼領情,反倒落了個夜叉的惡名,心中更是辛酸難抑,忍不住訴道:「旁人說我辣子也好、夜叉也好,我也不在意、從不放在心裡,原以為你也應該明白,咱們從小玩大的,是夫妻,是一家人。我這苦心是為了誰?我這一輩子和誰在一起?我素日要強你臉上不也有光彩麼!誰知竟不然,不但惹了一身的病,還里外不是人。二姐的事,你只說是我害的,難道是我拿刀子殺了她?還是我拿毒藥毒死了她?分明是她自己不想活了。我承認二姐長的比我好、又比我得人心,可說句大不敬的話,我還是看不起她,水性楊花,嫌貧愛富。她死的可憐,但也是自已吞的金。為什麼二爺偏偏要找我算帳,我心裡一百個不服!」

    一席話說的賈璉啞口無言,怒氣漸偃,又添了幾分愧色。

    鳳姐一邊抹淚,一邊咬牙恨道:「二爺要算帳,就找來秋桐一起細細的算吧,看究竟誰更對不起她!哼,真有本事、真是爺們就先找那姓孫的算帳,別讓自家妹子死的不明不白!平兒,起來!侍候他這麼些年,他心裡把你當什麼?連死人都不如!你如今還是我的人,你的過兒也記在我身上,我來承擔!」

    賈璉只是沉著臉不說話,平兒抽噎著也不敢起身,只是跪行到鳳姐床邊,和鳳姐哭作一團。

    一時間,屋內靜悄悄地,只聞得二人悲切的哭泣聲。

    賈璉心中已是懊悔,自知理虧,又不好放下身份來勸,只得嘖嘴嘆氣,道:「罷了,罷了。我素來不慣鬥嘴,也經不起你們揉搓。原是我為的你們受的氣,這會子倒象是你們為我受了氣似的。罷了,我也惹不起你們!我只勸你,明兒二妹妹出殯,強撐著也去應應場面,不然大老爺那裡不好交待。」說著站起身便往外走。

    因著屋裡爭吵,丫頭們早迴避了,是以也無人打帘子,賈璉只好自己挑起帘子,偏手一滑,帘子又跑了,差點沒掃著臉。只得耐著性子又挑一次,方側身退了出去,因自嘲道:「邪魔了。還真不能得罪你兩個,這會子帘子都來欺負人了。」

    鳳姐與平兒瞧在眼裡,真真是哭笑不得。

    吵歸吵、鬧歸鬧,到底迎春出殯之日,鳳姐還是強撐著去應了景。看到迎春出殯之禮的簡薄,想到迎春往昔的溫和文雅,鳳姐仍是無法抑制心中對賈赦冷血無情的怨恨。回來後向賈母告訴迎春出殯情形時,自然神色言語中也露了些微出來,

    賈母嘆息著忍不住又淌了淚,對賈赦的心也更淡了,只是因了為黛玉要銀子已然與賈政、王夫人結下了過子,如今也不好與賈赦也弄僵了。

    上了年紀的人,經不得催折,因著連受元妃禁足、迎春早故打擊,又逢時氣變化,賈母不知怎的受了風寒,雖每日裡請太醫,湯藥不斷,卻總不見好,時清醒時糊塗。

    黛玉如今雖強自掙扎著自重調養,到底迎春之事甚是傷慘,兼之舊日積下的病根一時難斷,仍是犯了舊疾。賈母臥床不起,黛玉顧不得自己咳嗽難好,每日間來賈母榻前晨昏定省,只是冷眼瞧著賈府敗相漸露、人心日亂,不由更添了一份憂慮,除了到賈母處,黛玉便只在瀟湘館內稱病不出,又特特交待了瀟湘館上上下下的婆子丫頭們謹慎司職守好門戶。

    這一陣賈府里接二連三的都是不好的事,好容易這天宮裡頭傳了消息來,元妃解了禁,仍主鳳藻宮。王夫人等心中方漸安,賈母清醒時聞知了消息,倒了好了好些。王夫人因著李紈和探春二人料理內宅事務甚是不趁心,便私下裡與薛姨媽商議著便擇個日子早些將二寶的親事完了,早日讓寶釵當家理事。

    自與寶玉的婚事定下後,寶釵便絕少再到賈家來了。薛家原本就是為了依附賈家而來京的,人口又少,薛蟠娶了夏金桂,倒象娶了個祖宗,沒人敢招惹,只有遠遠躲開的。如今,香菱死了,薛蝌刑岫煙兩個也送寶琴去梅翰林任上了,再沒有人可以說的上話,家中越發清冷了。元春被禁足之事令薛姨媽悵然若失,好一陣很不自在。寶釵卻不以為意,只忙著為自己準備動用之物。

    賈政自元春被禁足後,對寶玉約束的更嚴了,每日下朝必定喚寶玉到書房講談一番。

    寶玉本不耐煩仕途經濟之類的應酬,耐何賈政、王夫人逼的緊,也只得依言順從。這日寶玉被喚至書房,卻見賈政面色凝重、愁眉深鎖,也不敢造次,只小心翼翼地走至書案,靜候賈政訓斥。

    過了好一會子,賈政嘆口氣,站了起來,低頭負手踱步到寶玉跟前,道:「竟有傳言道馮家父子通敵反叛,才使南安王被俘!」

    寶玉氣道:「不可能。是誰這樣謠言誹謗?」腦子裡卻想起馮紫英告訴自己的事情,因又道:「肯定是忠順王使計陷害的。」

    話還未說完,就聽賈政驚恐的斥道:「住口!這種話豈是你能說的!」


    寶玉忙閉了嘴,低頭稱諾。

    賈政低頭踱了幾步,又停下道:「從今天起,沒我的准許,不許出門,不准你跟那些狐朋狗友混鬧!」

    寶玉心中不平,卻又不敢辯駁,只得恭順的點頭應下。

    賈政看著寶玉又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道:「你也不小了!也要知道輕重好歹了,別再做那些連累家人的事了,用心在學問上頭做點正經事!好自為之!」

    寶玉悶悶地回了房,想到馮紫英父子,因感嘆功名利祿誤人,更把那仕途經濟的看淡了,因心裡悶的難受,便抬腳出了院子,直往賈母處來。襲人忙叫秋紋遠遠地跟著。

    賈母精神大好,已能坐起來了,看到寶玉來很是高興,笑著說起寶玉寶釵要完婚的事來。寶玉哪裡有心情聽這些,木木的呆了片刻便辭了賈母,信步而走。

    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大觀園。初春時節,草木都抽了嫩芽,看到那一簇簇的爛漫嬌柔的迎春花,寶玉心中愈發惻然。

    不覺又走到瀟湘館門前,晨光中的館舍幽靜,守門的婆子見了寶玉,忙帶著客氣和恭敬迎上來笑道:「二爺來的不巧,林姑娘因為犯了咳嗽,剛喝了藥,如今正臥床歇著呢!請二爺別處逛逛去吧。」

    這樣被攔在門口已不知多少回了,寶玉早已慣了。今見婆子這樣說,寶玉心中只是擔心,默默地立在門口,憂慮地目光順著那漫漫的羊腸石子甬道落到了竹枝掩映的小小館舍。這兩日,黛玉確實咳的厲害,也不知那太醫開的藥管不管用,也不知黛玉一夜能睡幾個更次。

    寶玉黯然神傷地駐立了良久,方長長地嘆了口氣,慢慢的抬了腳,往別處走去。地勢漸隆,青澀的草木氣味中,禪香味漸濃。

    秋紋悄悄地跟在寶玉後頭,看著寶玉走到了櫳翠庵門口停了下來,不一會子,那庵門開了又合上,寶玉便在秋紋的視線里消失了。

    妙玉請了寶玉進了禪堂,在佛前敬了香,便退了出去。一會子,一小丫頭進來替寶玉送了碗茶。

    元春賜婚後,寶玉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了,妙玉的態度也更加冷淡了。

    寶玉不禁想起那回自己與黛玉寶釵兩人一起在妙玉處喝茶時那種輕快融洽的氣氛,那時自己用的是綠玉斗,而今卻只是官窯瓷碗,其中的親疏遠近不言而喻。從頭想想,曾經那麼篤定的以為會永遠廝守的人而今一個一個的離自己遠去,前有晴雯之死,芳官之散,現有黛玉之遠。

    秋紋坐在櫳翠庵門口不知等了多久,正想拍門,寶玉卻出來了。見著秋紋,寶玉一愣,卻也不說什麼,只是下山徑直出了園子。

    剛走到賈政書房外,就碰到了賈環,被下令禁止出門的不僅只是寶玉,也有賈環、賈蘭。賈環也是悶不住,得了空就往賈珍處廝混,自覺也是個能成大事的爺,因對那朝庭時事特別的留心。恰此時也是剛從賈珍處回來,那神色又緊張又興奮,仿佛得了什麼大消息,偏又沒有什麼心胸和氣度,只是欲藏還露的樣子。正巧見到寶玉,忙停下腳步請叫了一聲,見寶玉無精打采的頹唐之態,更覺自己才是個真爺們,因忍不住有些自得,便故意賣弄地湊到寶玉身邊問道:「哥哥忙什麼呢?可知南安王妃選認義女的事?」

    寶玉茫然的搖搖頭。

    賈環看了看立在幾步之外的秋紋,便又低聲得意的說:「朝庭要議和,沒有適齡的公主,南安王妃著急了,因要認個義女,就要送去換南安王的。」

    寶玉心中登時生出煩燥,因不平的道:「怎么女兒家的命就不是命麼?堂堂南安王府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賈環有些幸災樂禍地盯著寶玉,道:「到底是二哥哥,總是先想著女人的。就看南安王妃會看中哪家姑娘呢。」

    寶玉聽著話刺耳,再看賈環那委瑣奸邪的神情,心生厭惡,因擺手道:「去吧!別到處聒噪這些沒臉的事。」

    說著也不理賈環,自己大步先走了,不知道背後賈環咬著嘴一直瞪著自己,還惡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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