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寫的很不順,很不滿意,親們多包涵啊!梧桐雨都市又送了好多花兒,太開心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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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多久,就聽得外頭一聲野貓叫,萬全手下停住,凝神細察外面的動靜,又過了一刻工夫,聽得外頭走廊上「嗒嗒」幾聲,似有東西滾落於走廊上。
四更過後,客店裡已然絕少人聲了,萬全索性推開臨著走廊的窗戶,坐在一旁,從綁腿里拔出兩把匕首,就著走廊下卻掛著大紅西瓜風燈透出的亮光慢慢擦拭起來。
黛玉等人自忙著洗漱更衣,日間坐車很是疲累,因用了晚飯後便各自歇下。那萬全兩口子便商量了,萬全先睡,四更後婆子睡。
錢老闆連聲應下,命夥計好生帶著到後院讓萬全兩口子挑客房,萬全因挑了兩間樓上頂靠邊的,大房在最東邊,小房在外頭。
萬全粗聲道:「兩個房子要緊挨著的!」
萬婆子笑道:「兩間,一間兩張床的大房,一間小房,要緊的是清靜些的。」
錢老闆樂呵呵的,掃了黛玉等人一眼,又問道:「托福托福,老哥老嫂子要幾間房?」
萬全咧嘴笑了笑,萬婆子接口道:「托您的福都還順當。倒是錢老闆這生意做大了氣派也不一樣了,這裡越發雅的象繡房了。」
那家店老闆夥計見萬全兩口子便極熱情的召呼道:「喲,萬大哥、嫂子,好久不見您二位了,一向可好?」
鄴翟城在交界處,很是繁華富庶。萬全兩口子似乎很熟悉這裡,徑直把車趕到一家很是典雅的客店。
萬全穩穩趕車,待出了集市到了官道上,便漸漸地加快了速度,總算在天快擦黑時趕到了鄴翟城內。
這裡黛玉等眾用完飯洗漱已畢,見萬全回來,便又登車起程。
萬全眼看著那和尚出門向右手方拐去,萬全因使了個眼色與萬婆子,自己便大步流星出得店門也往右手方拐去,直走到街盡頭也沒見到那和尚身影,萬全猶未放心,四下里又快步打探了一番,仍是一無所獲,只得又回到飯館。
那和尚此時方抬眼掃了萬全一眼,喝了口茶,站起身,雙掌合十,先後朝萬全和店傢伙計欠身道謝,便轉身離去。
萬全因道:「師傅何方寶剎高僧?」
和尚視若未見,只低頭喝茶。
萬全見那和尚年紀與自己仿佛,落坐行動間,腰腿十分強健有力,拿茶碗的手也是筋骨如鐵,心下便留了神,三口兩口便將饅頭牛肉給吞下肚了,索性也叫了碗茶,坐在那和尚對面。
萬全起初也不在意,卻不意那和尚走到飯館也停下走了進去,坐在那裡雖只要了碗茶,那眯虛著的眼睛卻時不時的朝黛玉那桌掃過去。
小飯館在一個小集鎮上,加之午時路上幾無行人,整個館子連著黛玉一桌也就兩桌人。萬全正大嚼著,就見前邊拐角走來個和尚,和尚低著頭,著件舊的發白的青布袈裟,肩上搭著個灰白乾坤袋。
眾人連行了兩日均平安無事,只是到了第三天中午時分,馬家兩口子在一家飯館前停下車,馬家婆子領著黛玉幾個進了店內靠間找了張桌子坐下略點了幾樣素淡小菜下飯吃著,萬全卻要了盤牛肉和幾個饅頭坐在外頭車樑上一面四下打量,一面大嚼起來。
黛玉紫鵑等道謝了,那萬婆子樂呵呵地便讓男人趕路,就聽得外頭男人一聲吆喝,馬鞭一揚,便調轉方向,離了碼頭,從官道而行。萬全駕車極穩,馬家婆子又頗心細,一行人曉行夜宿,途中只撿乾淨的茶館旅店停駐歇腳,黛玉深覺省心。
一刻兒功夫,萬婆子便提著兩包東西放進車內,紫鵑略略看了看,一包是些桃杏棗等果子,一包則是些細紙、細毛巾、小蒲扇、等細碎雜物。
黛玉點點頭,忙命紫鵑拿一吊錢來,那萬婆子忙擺手道:「不用姑娘破費,這個小東道我們還負的起。」說著已跳下車奔過去。
黛玉忙點頭應了,那萬婆子便又笑道:「姑娘們且略等一等,那邊有個果食鋪子,我去買些來給姑娘們消消乏!」
黛玉忙點頭稱謝。萬婆子放下車簾,唧唧喳喳同男人商量了起來,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剛好一字不落的讓黛玉等人聽見。說是商量,其實就是萬婆子一人在說,那男人只是偶爾嗯,好的回應,不一會兒,萬婆子便又掀簾探頭道:「我說成就成了。那姑娘,咱們就不下車僱船了,直往蘇州趕路了啊!」
說話間見黛玉極是肯切的神情,忙又笑道:「不過,托姑娘的福,我們才有早上這輕巧活。老婆子雖沒見過世面,卻瞧得出姑娘是大家子出身,往日怕是連二門都沒出過。就這麼讓你們僱船去,也著實有些不放心。既承姑娘看重開口了,我老婆子也願意,我來同我們當家的說說就成了!」
馬家婆子極是意外笑道:「啊?這可是沒料到的事,我們素日只在京裡頭攬活,極少出城的!」
黛玉因點頭笑道:「既如此,可否請你們兩口子就送我們到蘇州,給你們二十兩銀子如何?」
馬家婆子愣了愣,忙又笑道:「這慢著走半個月,趕的快些七八天也盡夠了!」
黛玉笑道:「請教馬大娘,從這裡從陸路到蘇州幾天的腳程?」
馬家婆子忙笑道:「不用姑娘給錢了,才剛那程大人已經給過了!今天送姑娘這一趟,程大人就給了我們十兩銀子,抵得上平日我們一個月的營生了!」
黛玉看著馬家婆子,沉吟了片刻方笑道:「馬大娘,你們兩口子趕車一天掙多少銀子?」
正自沉吟間,馬車已然停下了,馬家婆子揭起車簾一角,探進頭來,笑道:「姑娘們,已到碼頭了。姑娘們是自己僱船,還是由老婆子代勞?」
黛玉湊過來也瞧碼頭上瞧了瞧,果然有挑東西的,有賣東西的,有要飯的,有瞎晃蕩尋事的,有衣著光鮮的,也有破衣爛衫,光膀子露腿的,瞧的黛玉一陣心緊,也不由的蹙眉噘嘴。
看著馬車拐了幾個彎,那山早已看不見,一路走著,那太陽的熱力漸強,黛玉正覺車內炎熱,那馬車便已漸漸慢下來,外頭也越發嘈雜起來,紫鵑掀起車簾遠遠一瞧,不由笑道:「姑娘,到了運河碼頭了!」隨即又皺眉道:「這大早的竟已這麼多人了,這人多手雜腌臢不堪的,叫姑娘怎麼上船呢?」
黛玉揭起車窗上的帘子,含笑朝著侍衛道謝後,馬車便又慢慢跑起,直往運河碼頭而去。
黛玉與兩口子打個照面,又謝過程侍衛,便由紫鵑等扶著上了馬車。萬全駕車,婆子就側身坐在車簾外,馬鞭響起,車便轔轔離開山谷。主僕幾個坐在車內一路沉默無言,走到山下,馬車慢慢停下,紫鵑等以為是王爺來了,卻原來是程侍衛停馬道別。
程侍衛介紹著,那萬全兩口子便微微的抬起頭來,略略的看著黛玉主僕,笑著彎腰問好。兩口子皆只是青布衣褂,男人紫黑臉膛,方口厚唇,身量雖不高,卻是虎背熊腰,看著精幹厚道。婦人身材瘦小,滿是皺紋的一張長臉毫不打眼,那雙眼睛裡透著和氣和機警。
程侍衛又指著那馬車道:「這是預備給林姑娘的馬車,車把式叫萬全,他婆子便在路上照應林姑娘!林姑娘放心,萬全兩口子都是極本份妥當的!」
黛玉見那緞袱沉甸甸的,又有金屬相碰的叮噹聲,知道是銅錢串子,便讓紫鵑收下。
程侍衛從馬背上拿下一個玄色緞袱雙手奉到黛玉跟前道:「這裡王爺命小人交於林姑娘的!」
黛玉未見水涵,心中頗有些失落,轉念一想,真要見面又不知如何自處,何不如不見面彼此清靜,因微微一笑欠身回禮,婉聲道:「大人言重了!有勞大人了!」
只見一對身著灰布蘭衫的中年夫婦垂首縮肩立在一輛寬敞的馬車旁,一名侍衛立在一匹駿馬旁。那侍衛膚色微黑,國字臉,一字眉,微垂著眼帘,見黛玉主僕走了出來,只略略一掃,不大的眼睛便警覺如電般向主僕三人臉上仔細辨認,只在黛玉面上略看了看,忙垂目低頭,上前一步,恭身抱拳道:「小人不知冒犯,請林姑娘見諒!小人程英,是王爺侍衛,奉王爺之命送林姑娘!」
梁夫人帶著重兒送了幾人的早飯來,又帶了幾本醫典送給黛玉。用畢早飯,黛玉等一面與梁夫人話別,一面等著水涵來。不多久,便聽得籬笆外一陣車馬之聲,梁夫人便攜著重兒道別離去,黛玉紫鵑等拿起包袱一起走向籬笆外。
黛玉只從鏡子裡打量了自己道:「先別管什麼意思,以後咱們在外頭可都這般平常梳妝,行動便宜些,也省些事非!」應了,便各自收拾忙碌起來。其實也沒什麼收拾的,幾人的東西不過就是些衣服,不過就是又將屋子裡里外外仔細整理清掃罷了。
黛玉照了照,又對著紫鵑等人比了比,方笑道:「看著象是個病丫頭,倒也相合便宜。上了路,你們只叫我潛薈就是了!」紫鵑等人愣住了不解道:「好好兒怎麼這這是什麼說法?」
雪雁等瞧著笑道:「這會倒不大顯了,姑娘照著鏡子瞧瞧。」
黛玉皺眉搖頭道:「那也太招眼了!」忽想起前日看的醫書上講解艾葉的功效,便計上心來,因命雪雁春纖到外面采些艾葉來略用水煮了,待水溫了,便用棉紗蘸著艾葉水細細地將裸露出的肌膚均勻的塗抹了。
黛玉聞言卻不見歡喜,蹙著眉尖道:「這卻不好!得想法子把我弄醜些!」紫鵑雪雁等嘖嘴道:「這可為難人呢,從來只有想法扮好看的,可怎麼弄醜呢?要不學那戲裡的丑角,也拿那墨汁在姑娘臉上抹上一塊?」
一時梳洗罷了,黛玉因站起身,春纖雪雁等上下打量著黛玉,忍不住贊道:「我們姑娘長的好,饒這樣打扮著姑娘也不象丫頭,倒象個仙姑呢!」
黛玉點點頭,紫鵑因拿了一套舊衣來服侍黛玉穿上,口內道:「這是春縴手巧比著姑娘的身量連趕著改過來的,姑娘穿著竟合適!」因又替黛玉挽發,正欲問,黛玉已道:「和你梳一樣的!」紫鵑應聲,便替黛玉簡單的雙丫髻。
第二日醒來時,晨曦未晞,黛玉起身,紫鵑因問道:「姑娘果然要和我們穿的一樣!」
黛玉躺在床上,想一回嘆一回悟一回,不知不覺,禁不得那乏意依依睡去。
卻說黛玉憤然回到屋內,心下沸然難平,滿心裡儘是委屈羞惱,然夜深人靜時,獨自躺在床上,回思往事,自己往日與寶玉種種雖發乎情止乎禮,卻不免有些輕浮,鳳姐等人也曾打趣過,賈家如今落敗,外頭添油加醋的亂說自然是有的,也怨不得水涵猜疑。如此想著倒早把對水涵的怨懟之情消了,想到往日自己為著寶玉牽腸掛肚憂思煩惱深覺自己可嘆可悲又可笑,忽想到賈府被抄寶玉不知所蹤,驚覺自己這竟然未曾放在心上又覺自己心冷絕情,一時間,黛玉心中莫名的繁絮厭惡。
水涵看著黛玉走進屋內,心下越發覺得惻隱不忍,暗悔自己一時輕狂褻瀆了黛玉。因此,一路回城都是心事重重,若有所失。回到府內,也不理會別事,只先命人準備好黛玉明早動身事宜,這一夜更是少有的撇開青青隻身睡在書房,闔府的僕役無不訝異。
黛玉冷笑道:「如此,先謝過王爺!」言罷,萬福一禮,便匆匆走開。暮色下,黛玉身形纖柔,蓮步急促,甚是伶然。
水涵愣了愣,旋爾放下手,道:「好!你執意要走,我也不攔你。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照辦,只此時天色已晚,待明早我定然讓你走!」
黛玉冷笑道:「我如何又與王爺何干!王爺不必多心,我如今再也不會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動氣生怒的!請王爺放手讓我走!」
水涵見黛玉臉色氣的發白,清凌凌的眸子裡似怒火,心下不由生出悔意,因伸手攔住黛玉道:「外頭傳言理他做甚,你又何必如此急怒,平白傷壞了身子!」
聽聞此言,黛玉心如劍刺,極度的失望和羞惱,怒極反笑道:「忠順王爺早就信了那些傳言,怎麼王爺反不如忠順王爺了。這些日子玷辱了王爺,方才所託之事,王爺權當我沒說!如今我們就收拾了走了各自乾淨!」說著別過頭,便欲甩袖而去。
良久,水涵方用異樣的語調道:「難不成外頭傳言也有真的?你與他果然是有私情的!」
黛玉心中一震,不知水涵何意,一面疑心自己聽錯了,一面又疑心水涵是故意試探戲弄自己,便只沉默不語。
水涵沉默了半晌方低聲問道:「如何才可留下?娶你為妻?」
黛玉仍是垂著頭,只簡短的回道:「是!」
一絲極淡的奇香欺入鼻內,水涵心馳神搖,終忍不住問道:「一定要走?」
黛玉這廂也早瞧見水涵了,但見水涵一襲天青色軟綢長袍,頎長健碩的身姿挺拔如栢,濃眉墨漆,星眸劍隱,刀刻斧斫般的面容令人過目難忘,饒是克制著,黛玉仍不覺怦然心悸,忙垂下頭,靜靜立在一旁,直到水涵慢慢經過身邊停下,方才欠身婉言道:「有勞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