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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蓼聽得話音輕淡,心下稍靜,卻不料水涵聲音陡然一冷:「但王府規矩不容犯,權且罰你半月禁閉!」
「心系舊主,倒還是忠義!今兒念你初犯,暫且不予嚴懲!」水涵點頭讚許。[燃^文^書庫][www].[774][buy].[com]
「回王爺,紅袂在奴婢之先。」
「你與紅袂誰先跟的董姑娘?」水涵盯著紅蓼。
紅蓼微微一顫抖:「賈府出事後,奴婢被人丫子賣給了南城外莊子裡……後來那老爺死了,太太便又把奴婢給賣了……這般才跟了董姑娘。」幾番哽咽難語,想見得受了許多折磨。
水涵沉吟片刻:「跟董姑娘之前,你和紅袂做什麼?」
「紅袂跟著董姑娘去給王爺送醒酒湯回來奴婢才知道的。」紅蓼低聲回道。
水涵向黛玉微微一點頭,又問道:「這事我不過剛剛才知曉,你在賞心苑是怎麼知道的?」
黛玉秀眉蹙起,看了看水涵。
「奴婢——奴婢——奴婢聽說寶二爺帶寶二奶奶進京來求醫,奴婢心裡著急,偷偷跑來求菩薩!」紅蓼略一遲疑,便咬了牙求道:「寶二爺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無以為報。如今既已如此,奴婢斗膽求王爺、王妃開恩,救救寶二爺一家子!奴婢死也無怨!」
「你是新來的,為何不安份呆在賞心苑?」水涵一面理了理衣袍,一面慢不經心的問。
紅蓼嚇的一哆嗦,連忙求饒:「奴婢知道!求王爺、王妃饒過奴婢這一回,再不敢了!」
水涵挽著黛玉跨進庵內,四下打量一番,因與黛玉並肩坐下,方看著紅蓼問道:「王府的規矩知道麼?」
桃花庵里的哭音驟然停止,一陣衣裙窸窸嗦嗦,紅蓼已爬著出來磕頭如搗蒜:「求王爺、王妃開恩,饒了奴婢!」
水涵會意,因放重腳步,冷聲問道:「誰在裡面?」
黛玉初還以為哪個小丫頭子受人欺負,忽聽得『二爺』如銀瓶乍破兀自心驚,因向水涵道:「是新來的紅蓼。」
水涵黛玉二人狐疑著彼此對視一眼,便都噤了聲,放輕腳步,走近了細聽,卻是一個小丫頭子的聲音,時哭時訴,斷斷續續的似祈禱什麼。
兩人在桃樹間徜佯,水涵因擔心黛玉累著,便拉著黛玉往林子深處的桃花庵里來,卻隱隱聽得庵里有低低的哭泣聲。
水涵與黛玉攜並肩漫步到桃花塢,蜿蜒曲折的清流邊,是綿延漫天的桃花林,此時花雖未開,那花苞卻已十分飽滿,或紅或白,初露妍容。
黛玉心裡深以為然,嘴上卻仍就薄嗔:「自己瘋魔也就罷了,偏還要拉上我!」眼波斜睇,是一分無奈二分撒嬌七分親昵,落到水涵眼裡便儘是愛縱。「咱們還分你我麼!」水涵無限快意,頓覺天地無垠,無處不是世外桃源,哪裡都是洞天福地。
「我偏就喜歡這麼著!」水涵微微頷首,寵溺的看了黛玉,笑意直延展入眉梢:「自己家裡,何必那般拘束著,自在隨心些有什麼不可以!」
大手溫暖有力,不容掙脫,黛玉因抬頭嬌嗔道:「去就去,做什麼又拉拉扯扯!」
「花開花落自有時,梅嶺上的梅花從去年冬開到如今,也該是無憾了!」水涵看著黛玉纖柔的身影,心中一動,忽拉起黛玉的小手:「走,咱們去桃花塢瞧瞧,前幾日就瞧著那邊桃花樹上那麼多的花骨朵兒,比往前繁密了好幾成,明兒又可多釀幾壇桃花酒了!」
「梅花謝了,蒼苔萬點……」黛玉瞥了瞥水涵手心,娉婷轉身,微微低嘆。
霎時間黛玉香腮飛起彤雲,嬌羞不禁,正欲扭過頭啐水涵,卻又聽得水涵笑道:「別動,瞧這裡有朵花瓣。」說著伸手從黛玉耳邊鬢髮上拈下片粉色花瓣遞到黛玉眼前。
水涵聳了聳劍眉,壞壞的一笑,忽然湊到黛玉耳邊:「這會子心裡頭又已醉了……」
黛玉抿嘴笑而不答,抬頭細細打量水涵方點頭道:「叫小衛子預備的醒酒湯還算管用,王爺這會子倒是頗精神的!」
「是來看我的麼?」笑問間,水涵已走到黛玉面前。
柔情從心底漫延,生出難以自禁的愉悅,水涵腳步陡然輕快,黛玉已然伸手可及。
穿過竹林不久,便見前面高高的海棠樹下站著一個纖麗的身影,海棠枝葉繁茂,亭亭如傘,更有密密的殷紅的花蕾似胭脂般綴在柔嫩鮮翠的葉叢中。花下人兒一襲酡色衣裙,娉婷靜立,嫣然微笑,柔和的風兒輕輕的縈繞在衣袂間,飄然出塵。
和煦的春風拂面而來,寵柳嬌花在和風中舒展歡悅,一樣的王府,一樣的花園,卻不知為何,今年看起來竟分外的旖旎明媚。
水涵因往煦春堂來瞧黛玉。
水涵微微一笑,不再說話,水溶因也不敢多嘴造次,只得略說了兩句閒話便也就告辭離去。
水溶很是失望,卻也不好怎樣,只得陪笑:「永靖王兄言重了,是小弟多事,與王兄何干!」
「溶弟的意思我明白,若是旁的事也罷了,只是這賈家的事,恕我愛莫能助!望溶弟見諒!」水涵打斷水溶的話,斬釘截鐵地回絕。
「慚愧,慚愧。」水溶連連搖頭:「正是因為前番他府上出事,小弟只顧自身安危,未曾施以援手,慚愧得緊!如今他萬般無耐前來投奔求助,小弟豈可再漠然置之,到底他祖上是開國功臣,他夫妻二人知書達禮,並非那無恥之徒!萬望永靖王兄——」
「溶弟總是這般憐香惜玉的慈悲心腸,差點受賈家連累,也不計前謙!換我總是難為的!」水涵似是自嘲。
水溶瞧著水涵面沉如水,也不敢冒然開口,只是呷了口茶,心裡忖度著嘆道:「若是旁人,我也不會登門求助。只這賈寶玉夫婦與王嫂情同兄弟姐妹,聽說昔時曾一同起社聯句賽詩,如今困窘如斯,益發連腹中骨肉也護不住,寧不叫人憐憫。」
水涵擺了擺手,斂眉搖頭:「溶弟真是病急亂投醫了,我不過是略知曉一點子醫理皮毛,豈敢妄言精通。才聽溶弟所言,似乎是那賈家的事情,溶弟不是不知,那賈家曾如何苛待拙荊的,賈家的事我袖手旁觀已是寬恕,又豈能出手相救!」
水溶連忙點頭:「永靖王兄所言極是,小弟如今善惠謙柔,濟苦憐貧,隨方就圓,廣修福澤。故見賈寶玉攜弱妻迢迢千里來求助,不忍袖手旁觀。無耐賈寶玉之妻病症極奇,求了多少名醫皆不見效,只怕再遷延時日,一身兩命都將不保……」言罷,皺眉嘆息,面帶憂色的看著水涵:「早聞永靖王兄精通岐黃之術,故此特來相請!」說著抱拳向水涵一敬。
「侯爵五代而斬,實非虛言!」唇邊浮現出一抹譏誚之色,水涵掃了眼水溶:「小人之澤,亦五世而斬。你我當以為鑑,警醒自省。」
水溶看了看水涵臉色,也低頭飲了口茶,方才斟字酌句道:「不瞞永靖王兄,小弟的這位故交知己便是榮國公之曾孫賈寶玉。」言及此水溶微微頓了頓,見水溶並未變色,方又喟嘆道:「昔日八公中,唯寧榮兩位國公爺功勳最為顯赫,誰知如今竟敗落如斯!」
「願聞其詳。」水涵微微頷首,飲了一口茶。
水溶笑容一斂,皺起眉頭:「說來慚愧,比不得永靖王兄不世之才,小弟如今忝襲爵位,終日閒散無為,終朝花前月下,只算得結交一二知已罷了。如今小弟的一故交知已有難,小弟已遍求諸王兄高人未得舒解,萬不得已,只得來求永靖王兄施以援手。」
水涵早已起身相迎,一面回禮一面搖頭自責道:「這一向諸多事務,原不該多飲,偏我好這口,美酒當前,不飲不快!溶弟此來有何貴幹?」
北靜郡王一進書房,瞧了瞧水涵面色,打著千兒笑道:「瞧永靖王兄的氣色,今兒中午必又是飲了好酒了,小弟來的可不是時候,打擾永靖王兄歇息了!」
水涵因命備茶,在等北靜郡王的檔兒,靠了椅背半眯著眼休息。
程英等人復又進來商量了一番,方聽得外頭人報北靜郡王求見,程英等人便退下。
不一會子,小衛子便奉了醒酒湯來,水涵因接過一氣喝了,方指著秋紋放下的醒酒湯命小衛子喝了。
董青青便笑道:「既這麼著,青青便不打擾王爺清靜了!」說著福了福,帶著秋紋退下。
水涵搖頭一笑:「在這裡略坐會子靜靜就好了!」言罷看似很疲憊的揉著太陽穴。
「喲,北靜郡王能有什麼要緊事耽誤王爺歇息!」董青青撇嘴嬌嗔。
水涵也不瞧一眼,只是笑著斜視青青:「多謝你,這般細緻用心!若不是北靜郡王約好要來,我就去歇會子了!」
秋紋偷偷瞥了水涵一眼,忙低頭將醒酒湯奉上。
「王爺喝了什麼好酒,老遠就聞著香了!青青早就讓紅蓼預備好醒酒湯了!」董青青甩了帕子,朝秋紋使了個眼色。
水涵眉頭一皺便揮手讓程英等人暫且退下,這邊廂董青青已帶著秋紋搖搖的走了進來。
直至交未時,幾人方離開醉仙居,水涵回到王府得知黛玉在歇晌便到外書房,吩咐了小衛子叫醒酒湯來,又命程英等人來商量事情。正說著,聽得門外小太監報董姑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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