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鎖麟囊挽回雲兒心;鴛鴦女巧阻鴛鴦偶(三)
薛姨媽生日一過,為了一件事,暗自操持起來。筆神閣 bishenge.com什麼事?就是她看中邢岫煙了。
原本薛姨媽自上來後,心中是有一段想法的,尤其在見過黛玉後。這種想法愈發強烈。什麼想法?其實說起來也簡單的,就是薛蟠的親事。這個也是薛家的頭等大事。至於寶釵的親事,反倒是次要的。
暗裡薛姨媽也同寶釵論起過,可算來算去,不是覺得不妥,而是隨著一起日子久了,薛姨媽覺得給薛蟠提親,實在是辱沒了黛玉。哪怕她心裡清楚,黛玉若是真的嫁過來,這個家就算齊全了;哪怕薛蟠也有這般想法,為此還鬧過,可薛姨媽還是不忍心。不是大觀園裡面沒有好女孩,而是看過後,親近起來,覺得給了自己兒子,都算是糟踐了。這也看出薛蟠的實力和薛姨媽慈心了。
既是都不合適,薛姨媽心裡可急了,薛蟠的事情定不下來,那女兒怎麼辦?能一直耽誤著?錯過了,可就不好辦了。這樣又牽扯到了薛姨媽的另一段心事,那就是寶玉和寶釵。對於寶玉的人品家世,薛姨媽是極其滿意的。甚至一度認為,是女婿的不二人選。可她同樣明白,這門親事還隔著一個人,同樣是黛玉。
就在薛姨媽將要死心之時,因薛蟠南下,京中無人,薛姨媽便讓薛蝌和寶琴上來。哪知二人一上來,事情出現了轉機,賈母居然要給寶琴提親。這是何意?難道老太太沒想黛玉親上加親?如此一來,時不時在姐姐跟前說幾句寶釵好話。等見姐姐讓女兒協理家務,薛姨媽的心開了小窗子一般的眼亮。她心裡清楚,一直這般,最後必然水到渠成。沒見賈家有頭臉的管家婆子,同自己打招呼都不比從前了?結果薛姨媽正憧憬之時,寶玉鬧起了陣仗。不難看出,這幾日來姐姐不如從前熱心了。
這樣,薛姨媽算是無奈了。哪知,事情也有峰迴路轉的,生日這天,一轉頭的功夫,卻看見了邢岫煙。拿著岫煙同薛蟠一比,心裡對岫煙滿意。不過還是覺得白瞎了岫煙。(看來日後夏金桂鬧起來,也是應該的,不能可著外人坑不是。)直到見薛蝌進來讓酒,薛姨媽再次看到了希望。這兩個人要是能成了一對,那可是太好了。
先說侄兒家中式微,上京來,幫著自己一直是盡心盡力。至於邢家,更好了,窮的都不能再窮了。這兩人成親後,還不是自己的膀臂?釵荊布裙,端莊穩重的邢岫煙,還個最大的好處,就是沒有哥哥弟弟,獨女一人。簡直就是為了薛家量身定做的,實在是薛家最需要的好媳婦了。等岫煙過門,女兒的事情就可以操持起來。
心裡有了主意,就要想著如何提親了。按說姐姐是個不錯人選,可心中還有想法的薛姨媽,直接放棄了求姐姐的想法。再者姐姐同大房的關係一直很微妙。這樣一來,就沒個合適的人了。無奈之下,只能求侄女王熙鳳。即便知道侄女同婆婆的關係更微妙,可她實在不想放掉岫煙。於是借著探望鳳姐,便把事情說了一回。
這種事情鳳姐哪裡會應了?不說小夫妻過的好壞,日後會不會坐蠟,單單有邢夫人和那邢大舅在,鳳姐便不會保這個媒。可姑媽說話了,鳳姐自是要有個主意的,於是先應了,等著求賈母。在鳳姐想來,這種事情求了賈母那裡,必是成的。哪知,偏偏就出了岔子了。
說起來賈母對鳳姐真真不錯的,就連黛玉都羨慕過,這不,鳳姐小產後,賈母隔三差五便會來看一回,即便知道不是什麼大病,可不看一眼,心裡便撕絡著。可巧,薛姨媽同鳳姐過話的次一日,賈母又來了。
鳳姐讓了坐,問了安後道,「姑媽有件事,想求了老太太跟前兒,卻不知如何開這個口。」
賈母笑道,「一處幾年了,還有什麼不好開口的?不是你這猴兒,身子這般了,還要弄鬼吧!」賈母一句話,說的鴛鴦平兒都笑了起來。
「倒是老太太會說笑的,若是每日都聽了,我這身子,想不好的利落了,也是難的!」鳳姐一句,幾人再次笑了起來,眼見氣氛不錯,鳳姐便把薛姨媽看中了邢岫煙的事情說了一回,「姨媽想求老太太作保山。」
賈母一聽這事兒,笑著道,「這有什麼不好啟齒的?原本就是好事。等我和你婆婆說了……」賈母話說了一半,覺得後背被人點了一下。當即習慣性的閉了嘴,她心裡有數,這樣的動作只有鴛鴦一人會做,不是提醒自己要做什麼了,就是自己說錯了話。想著看過去,果然見鴛鴦輕微搖搖頭。
見鴛鴦搖頭,賈母心裡想了一回,又道,「等哪日你婆婆過來,我問她一回便是了。」賈母說著,吩咐鳳姐躺好了,又道,「原本這就不算什麼大事,哪裡還要你正兒八景說一回呢?多想著保養才是。」說完了,又罵賈璉,老婆這樣了,還不著家。
鳳姐哪裡還聽什麼賈母數落賈璉了,心裡好奇,鴛鴦為什麼駁了親事呢?要知道,鴛鴦的小動作,同賈母一樣,鳳姐也是一清二楚的。可左右怎麼著,也是想不明白。暗道,是不是薛姨媽平日裡小視過鴛鴦。這一回才使個絆子,可鴛鴦也不是這樣的人啊!即便想不明白,鳳姐也不能冷了場,輕描淡寫說了兩句,賈母坐的倒也安穩了。
賈母鳳姐這裡說笑了一回,便吩咐鳳姐多好好休養,家裡的事情放心等話,便回去了。鳳姐急忙給平兒使個眼色,命平兒相送。平兒自然明白,同鴛鴦一路送賈母回去。又得了空,叫了鴛鴦問起來。
鴛鴦對平兒一笑,「你們奶奶倒也是了,這樣了還不舍心,要我說,倒也罷了。老太太的話說了,好生將養才是了。」
平兒道,「哪裡是她不想著將養了,實在是姨太太說了話,不好駁了。你知道的,那邊可還是姑媽呢。」
鴛鴦笑道,「任是誰了,還能算計過你們奶奶去?倒是你了,也不想事兒,難不成就這樣了?」
平兒聽鴛鴦心真,知道她的意思,鳳姐一病,按說可是自己的機會的。可鴛鴦只知其名,哪知其意了,想著輕聲一嘆,「眼下就算好了。這邊正不自在,哪裡還那些心思呢?」
鴛鴦自然也明白,此時平兒一動,十足的眼藥就算點上了。這樣一想,倒是把元宵時候,同襲人的話,沖淡了幾分,想著平兒夾在中間,倒也難做,又想那邊事情不少,不如自己自在,便道,「回去和你們奶奶說吧,我也看不明白的,不過有事,也未必是壞事!」說完了,不理平兒懂不懂,便回去伺候賈母了。
平兒回去,把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告訴了鳳姐,鳳姐想來想去,沒個由頭。便道,「話咱們也說了,不成的話,便是緣分不夠了。想來姑媽不會怪我。」
平兒道,「依著我說,不如直接告訴姨太太。她得了空,問一回,心裡豈不託底?」鳳姐明白平兒的意思,當下點頭,「你看著辦吧!」說完歇了。平兒服侍了一回,外面又吩咐了豐兒好生服侍,自己傳話去了。
得了平兒的話,薛姨媽便是一怔,哪裡想到,原本極其簡單的事情,還出了波折了,等平兒一走,心裡撕絡開了,左右就是想不明白,可巧這日寶釵回來看媽媽,薛姨媽便把事情同寶釵說了。
寶釵想了一回,心頭一動,又想了想才道,「媽媽還是得空問了鴛鴦的好。免得事情弄左了,到時候便不好見面了!」薛姨媽覺得有理,當下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