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得軍報雨村翻舊案;離王城寶玉建新功(八)
謝鯨見寶玉二人輕裝而來,不由贊了一回,「前後十餘日光景,寶二爺便打通糧道,這回再進兵,無憂矣!」
寶玉道,「只是糧草無憂罷了;馮老將軍留下的位置誰個填補?人不上來了,咱們怕是動不得。」
謝鯨道,「京中除了衛老王駕,王相,北王爺,哪裡還來的人呢?」
寶玉道,「同衛若蘭合作的那個守備怎麼樣?仇都尉的兒子可能用?又或是馮涌家老伯父呢。」
謝鯨道,「那守備我倒是知道,能力自是沒說的,只是咱們能安心麼?至於那仇都尉的兒子,便不知了。可聽說他和馮紫英有過節,這會子馮老將軍拖在後面,心裡能安麼?馮老伯更不消說了,身在東南呢,哪裡來得及呢?再說那身子骨遇了冷熱都不成的。更不消說馮涌軍功也不算少,上面未必肯調動老伯的。」
寶玉道,「難不成還要咱們分人回去?」
謝鯨道,「分誰個?誰個能甘心回去?再說來,拋開你我不動;衛若蘭和石玉,也是動不得的。」
寶玉苦笑道,「這會子居然指望為我們這些個平日裡沒個正經的,說起來也是夠好笑的了。」
謝鯨道,「哪裡是好笑了?誰個能有我們心正了?牛家,馬家,兩戶陳家,都什麼東西?尤其那陳也俊,平日裡看著也怪好的,只舍了南安王爺這回,你放心把身後交給他麼?可不敢打了幾回勝仗,便迷了眼的。忘了當日你與沈世文,石玉,戚建尡再十里亭那一別了麼?那時何等謹慎了?這會子怎麼就不記得呢!」
「你比我看的清!」寶玉說著一嘆,「可哪裡還有人呢?」
謝鯨道,「既是馮紫英針對過仇都尉家的孩兒,想來也是個不錯的。這會子他在城裡,分出來也就是了。不過不能為主,免得馮家父子心裡不安,裘良能過來,必是妥帖的。」
寶玉想了一回,有仇都尉在,他的兒子必然盡心;裘良同南安王爺世交,上回兵敗,眼下有個將功折罪的機會,也該是好的。如此不由點頭,贊道,「果是妥帖。」
謝鯨笑道,「自上一回你過來,這也想了多少日子了。這會子你既說妥帖,我也放心發軍報回去!」
「南安王爺那邊也要通信的。」寶玉說著又道,「我在畫張圖過去,給南安王爺看看,有什麼不足,也好說出來。也算群策群力了。」
南安王爺看到寶玉繪製的圖時,仇都尉已經要開始實行限食了,此時聽說謝鯨寶玉以是打通糧道,具是為之一陣。戚建尡更是笑著道,「王爺早該分派寶二爺過去的,年前若是不回來,這會子怕是都打了眼皮子底下了。」
南安王爺道,「年前留在那邊,柳義士,蔣義士哪裡會發現雪地印記了。這會子先理清糧道,也是因這印記才變換了手段。」
戚建尡嘆道,「可說呢,真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了。不過既是糧道通了,想來也快了。」
「卻也未必。」見眼前之事戚建尡和馮涌,南安王爺繼續道,「糧道通了,以謝鯨和寶玉的性子,必是先探城再做打算。」
馮涌道,「二人卻是沉穩的。」
仇都尉道,「也不全是沉穩,實是馮唐上來了,京師和平涼,西海沿子之間少了道防線的。當道紮營,三防地在手,西海沿子好說了;可誰知那平涼市真的求救告急,還是使詐呢?」
戚建尡品品滋味,嘆了口氣,「看來這清粥有得日子吃了。」
馮涌笑道,「又不是沒經過,頭一回過來怎麼樣呢?渾渾噩噩都過來了。這回怎麼不比那一回強呢。所以啊,吃什麼無所謂,定要有個盼頭兒才成。眼下謝鯨,寶二爺,小衛王,沈世文幾個在,這就是盼頭了。怎麼也不會拋棄咱們的。」
「這倒是了!那一回可是讓牛馬兩家坑苦了。」戚建輝說著又搖搖頭,「這人就沒處看去,那兩家也是國公府,寶二爺和石玉也是國公府,品行卻差的多了。」
仇都尉道,「品行什麼的倒也罷了,老戚還是上城去看看,安撫下兵士們的心才是。」
戚建輝道,「倒也簡單了,一聽寶二爺理清了糧道,這心氣也就來了。」馮涌覺得戚建輝話多,忙著出言相勸,又送其去了。可不敢再給寶二爺找事兒上身了。
說起來南安王爺卻也是知曉兵事的,說的兩件事都對。這會子寶玉正同謝鯨兩個探城呢。幾座大城,幾個小城,有點子六芒星陣的味道。謝鯨雖看過西海沿子的地圖,卻是沒來過。這次親身看了一回,未免覺得喪氣,「連塊兒好莊家地都沒有,實在不知鬧什麼呢?」
寶玉道,「許是覺得鬧鬧就有了。也不想想會不會耕種,曉不曉得撫民。」
謝鯨道,「怪我帶了了你,還是先看看收回哪座城才是。」
寶玉道,「可選的不多,只有眼前的一座。」
謝鯨道,「南北的幾座不好麼?」
寶玉道,「論理打下北邊的最好,切斷同平涼往來去路;打下南邊的也是一樣,咱們和老謝之間通信要方便些,可奈何南北的幾個城太也小了,雖是容易攻取,可想守住也難。只用幾個裨將的話,怕是不妥。」
謝鯨道,「可惜南安王爺那邊缺糧,不然打下北邊的,咱們可就要輕鬆了。」
寶玉道,「想這個,倒不如想想叛軍主力了。捉住了大打一回。眼下這日子,太也折磨人了。」
謝鯨苦笑道,「知道我過來幾年了麼?一直沒回去過的。」
寶玉道,「不記得當日還特意餞行一回麼?哪裡不知了。」
「是了,仿佛昨日,哪裡忘的了呢。孫紹祖都成了你姐夫了,世事難料啊!再說來,只那一句『生的偉大,死在花下。』想要忘了也不能夠了。」謝鯨說著一笑,「只是這一回事情了了,怕是你想死在花下都難了。」
寶玉道,「身上沒個官職,來去倒也便宜。」
謝鯨道,「早晚必是要授的。眼下沒個說法,不過是怕不便罷了。」
寶玉笑著搖頭,「今個咱們兩個都有點短神,不能說些個正經事麼?」
「可說了,都是被你帶了的。」謝鯨說著笑笑,又道,「既是怕南北得來不好守,那就中規中矩,由東往西。先可著這座大的來,能圍城打援最好,不能咱們就占了,繼續屯糧,然後西去。還就不信了,他們還不出來?」哪裡會不出來了,這不是寶玉謝鯨才提兵攻打第二道屏障城,西海沿子便出兵了,而且還是熟人。
蘸金斧叫陣見出來的居然是寶玉,不由恨的牙根痒痒,「前幾日糧車縱火的是你?」寶玉苦笑著點點頭。「好好好!果是夠歹毒的。」話落,明知不敵,蘸金斧依舊衝殺上來。寶玉即便心裡不舒服,可也知道讓不得,挺槍向前,二人戰在一處。
謝鯨看一回,不由慶幸起來,對身邊石玉道,「不是寶二爺在,怕是沒人能敵住此人吧?」
石玉道,「難了!明明使的是重兵器,偏偏手上又靈活,看著就易取之輩。就是寶二爺這使重槍的,要是木桿槍!怕是沒個看了。」
謝鯨道,「有這麼一位在,想學上回那般爆開城門,怕是難了。」
「上回柳兄蔣兄過來,說起此人我還沒打信,這會子見了才覺得麻煩。」沈世文說著又笑了,「既是柳兄和蔣兄說的都是真的,此人必不是寶二爺的對手。如此只等著寶二爺的計,也就是了。」
謝鯨道,「自打寶二爺來了,咱們到時都學起偷懶來,可是要不得地。」
「卻也是了!」石玉說著,又忙指陣前,「快看,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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