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賈蓉也不知說什麼好,駙馬和公主那樁子事實在太混雜了,別說是他一個待定秀才,就是那些皇子一個個都是避之唯恐不及,這趟水不好趟。``し
「我都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想的,既然不相愛當初何必那般作態,鬧的世人皆知,現如今卻老死不相往來,一個面首三千,一個流連於青樓楚館,……」陳文華怨憤地訴說,面上卻掉下眼淚來,男兒淚,值千金。
子不言父過,更何苦賈蓉一外人,賈蓉不好勸他,唯有陪著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後也不知是誰先醉的,只記得迷迷糊糊中天旋地轉。
「噓,小聲地,爺還睡著呢。」耳邊傳來低聲耳語,賈蓉勉強睜開眼,問了句「什麼事?」
春兒忙回道:「沒事,爺您接著睡吧。」賈蓉喝了一夜的酒著實也是撐不住了,聽到這話便接著沉沉睡去。
足足睡到夕陽西沉的時候,賈蓉才起身,醒來之後不由懊惱,這每日早晨的練字院試時已經落下三日了,連帶著今日又落了一日。
「爺,您起來了。」春兒帶著一個丫鬟走了進來,那丫鬟年歲似乎比春兒大一兩歲,身子裊娜,柳眉杏眼,瞧著眼生。
「爺,這是老爺賜下日後專門負責爺的膳食的,名叫做蘭桂。」春兒笑著介紹道,蘭桂斂衽福了福身子。
賈蓉頷首表示知道了,說起來自己的院子裡只有春兒,曦兒兩個一等丫鬟,本來按著規矩,是得再有四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和幾個做粗活的小丫鬟才是,賈蓉嫌棄人太多了,因此院子裡除了春兒,曦兒兩個一等丫鬟之外就只有幾個不入流的小丫鬟。
「爺,我這就去廚房傳膳。」蘭桂新來乍到,卻也一點兒都不拘束,落落大方地跟賈蓉說道,賈蓉點了下頭,道:「去吧。」
今日廚房特地煮了碧粳粥,一碗小小的碧粳粥非是富貴權豪人家等閒是吃不到的,碧粳米乃是貢品,米粒細長,色呈綠色,煮時芳香撲鼻,既能養胃,又可生津止渴,更有詩讚曰:「京畿嘉穀萬邦崇,玉種先宜首善豐。近納神倉供玉食,全收地寶冠田功。泉溲色發蘭苕綠,飯熟香起蓮瓣紅。人識崑崙在天上,青精不與下方同。」
用完了晚膳,蘭桂帶著幾個小丫鬟收拾著碗筷,徐徐退下,賈蓉朝春兒使了個眼神,春兒會意,笑著對立在門前的小丫鬟說道:「我卻忘了,方才薔少爺囑咐我,說若是爺醒了,讓人去給他說一聲,你且代我走上一趟吧。」
小丫鬟應了聲是,待眾人走後,春兒立於門前,環視了一下院中,回過頭來道:「爺,沒人了。」
賈蓉手裡捧著一盅茶盞,抿了一口,問道:「那蘭桂怎麼瞧著有些眼生?」春兒道:「爺不知,那蘭桂也不是家生子,乃是老爺一友人送來的,老爺說你院子裡人少,特地將她送來,奴婢瞧著,那身段,那姿態,倒與老爺院子裡的芍藥很是有幾分相似,」
那芍藥是人家特地□□出來的揚州瘦馬,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不精通,本是一青樓的花魁,被賈珍看重了,贖回家中,因著姿容出眾,很是得寵。蘭桂與她有幾分相似,怕也是揚州瘦馬,只是一般人都是買來紅袖添香,賈珍怎麼想著把她送來負責膳食?真是奇了怪了!
賈蓉沉吟了一會兒,實在是猜不著賈珍到底是怎麼想的,橫豎自己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多一人也就多一副碗筷罷了。
「哥。」賈薔尚未進入院子,聲音倒是先進來了,賈蓉收斂了心神,待見到他人影,笑道:「你這性子幾時能沉穩些?我在這裡還沒見到你人就聽到你聲了。」
春兒笑著遞了一杯茶給賈薔,賈薔臉上泛紅,額上帶著汗珠,道:「哥,你可別說我了,我在練拳聽到你睡醒了連忙就跑過來了,哪裡顧得了那麼多。」
「春兒姐姐的烹茶記憶是越發好了,幾時去我們院子裡指點一下碧落,她那手藝真是不如春兒姐姐。」賈薔喝了一口茶贊道,春兒笑了笑並不接話,碧落那是個小心眼的,自己要是答應了,她指不定在私底下怎麼編排自己呢。
賈蓉咳了一聲,故作嚴厲地說道:「你整日就惦記著這些,想來是功課太少了,不如我再給你加一些。」賈薔臉上的神色一下子變了,賈蓉向來是嚴於律己,也嚴於律人,他要是說加一些肯定就不只有一些。
「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功課沒做,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賈薔幾乎是落荒而逃,看著他的背影,賈蓉不禁笑出聲來,春兒也忍不住笑了,道:「爺,您別老是逗薔少爺,我看這世家子弟中沒有幾個能跟薔少爺一樣勤奮的了。」
賈蓉何嘗不知,可賈薔一年比一年大了,遲早是要搬出去的,若不能自己掙下一番事業來,即便有寧國府扶持,也無法光宗耀祖,現在吃點苦頭,總比日後吃大苦頭來得好。賈薔自己心裡也是了解賈蓉的苦心的,不然的話也不會日日晨雞未鳴就起身練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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