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平陽賦 第五百零三章 南下那麼麻煩

    第503章南下那麼麻煩

    養心殿,

    隨著洛雲侯驚駭的言語,還有吏部尚書盧文山的怒斥之聲,殿內鴉雀無聲,落葉可聞。

    包括顧一臣還有趙景武,都是沉默不語,前者身為戶部尚書不知兵事,不通武略也就罷了,可是身為兵部尚書的趙景武,說出三問之後,就沒有再解答,反而是一個人在那默默嘀咕著什麼,如果距離的夠近,還可以聽出調兵什麼的言語,當然,在殿內的閣臣都被場內他二人對話所吸引。

    良久,

    武皇一臉凝重之色,怎麼也沒想明白,顧平難道是傻子,就這麼一頭鑽了進去,然後全軍覆沒,就是不怎麼懂兵法,可是也知道在外的大軍,最起碼游騎和斥候外探十里以上,這段距離有足夠的的時間給領兵將領決策應對,打不過,掉頭後撤不是也行,難不成都要合圍了,還去送死不成。

    不可置信的看著洛雲侯,沉聲問道,

    「洛雲侯,你所言有何依據,南邊基本上一馬平川,視野開闊,顧平麾下有三萬步騎,也算是精銳之兵,再加上林岳府城府軍,怎麼說也約有兩萬之數,合起來可有五萬大軍,又有城牆之利,對面只是一些亂民,怎可一口吞下,他們有那麼大的實力,朕是不相信的,即使有太平教的妖人作亂其中,但是需要兵甲之利,糧草充足才行,但是這兩樣,恐怕他們都沒有,就是有,必然也不豐,所以朕料定,最起碼他們勝負也是五五之分。」

    「陛下所言極是,陣戰,老臣雖然不明了,也不怎麼懂,可是也知道,大武步軍陣戰,少有對手,就算是被圍,也不過是虛驚一場,定然能擊潰賊軍,化險為夷,洛雲侯恐怕是有些危言聳聽了。」

    堂下刑部尚書宋振,也是不相信洛雲侯之言,一群亂民,吃都吃不飽,怎麼可能會如此強橫,要是真有實力,林岳府早就打下來了,何至於等了那麼多天。

    「陛下,臣也贊同刑部尚書所言,不管是攻城還是陣戰,須有兵甲之利,要不然只能是被屠殺,臣身為工部尚書多年,深知護甲重要,不怕十人有刀,就怕一人披甲,所以在天下,嚴禁任何人私藏甲冑,如有核實,就是謀反之罪,所以那些亂民的反賊,根本不堪一擊。」

    工部尚書溫永毅,說的鏗鏘有力,振振有詞,看得張瑾瑜不由得多瞅了一眼,打仗還能這麼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統帥呢,不說以往的以少勝多,以後打仗也不打了,直接擺出來你有多少人,多少甲冑,比一下,少的直接投降,何必奮力廝殺呢。

    其他人雖然沒有出聲,可是面上皆無表情,也說明不相信張瑾瑜所述,只有王子騰和康貴臣臉色陰晴不定,只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

    怎麼就會被圍了,顧平也不是傻子,難道還有自己沒想明白的。

    張瑾瑜又看了王子騰二人,竟也沒有出言問詢,自己必然是沒有想錯的,府城的那兩萬府軍,戰力不說也罷,守城還行,要是失了城牆之利,這些人比那些亂民也強不了多少,可能還不如那些餓瘋了的亂民,只有顧平三萬人馬,雖說精銳,但孤軍深入,還無援軍,前途渺茫啊,回身看著高座上的武皇,拜道,

    「回陛下,既然朝臣都不信,臣斗膽,敢問顧將軍一路南下,可攜帶輜重糧草夠幾日之用?」

    周世宏立刻拿起密信,打開後,細看之下,只見其中一封密信里寫到,顧平帶有半月之數的糧草,而且並無援軍,武皇心裡也是一突,這麼膽大,糧草太少了。

    「不多,只有半月之數。」

    「陛下,這就明朗了,糧草不多,只能速戰速決,但是太平教那些妖人插手其中,諸位朝臣對那些妖人想必也不是不認識,尤其是禁軍也和他們交了手,想當初拿著刀的流民,可是把兵甲齊全的禁軍壓制住了,他們並不是無用之人,更不要說太平教護法,堂主之類的,

    豈不聞圍城打援,不管百姓死傷多少,只要拖住了顧將軍七日,那顧將軍就要考慮後路了,臣想,這京南之地的亂民應該不少吧,是十萬,還是二十萬,亦或者三十萬甚至更多,至於林岳府城,只怕是個誘餌,等著顧將軍這條大魚上鉤呢,當然這是臣的猜測。」

    張瑾瑜不慌不忙,把自己想到的說了出來,還特意看了工部尚書溫永毅的臉色,果然是難看許多。

    堂內眾人臉色大變,都知道發生在京城的劫銀案,死傷那麼多人,如今連個太平教的影子都沒有,只有那些外圍的流民教眾,但是一個活口都沒有抓到,甚是駭人。

    就是剛剛說話底氣十足的吏部尚書盧文山,也是喃喃不語,好像說的也沒錯,

    「怎麼會這樣。」

    周世宏更是強忍著怒火,如果真如洛雲侯所言,顧平南下那就是可有可無了,不管勝與敗,林岳府必失,這五萬人馬也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兩部人馬被重創後,京南之地也就無兵可用,太平教糜爛之勢擴散,林山郡城也就危險了,要是郡城丟失,失了中原南邊,必然天下震動,那時候可想而知,

    心裡更是痛恨文官的黨爭,可是如今還需要他們一起幫著鎮壓亂民,按下心思,看著手中的密信,即使現在快馬加鞭派人去信提醒顧平,不說接不接得到,現在怕是晚了,可惜沒有早點得到消息,該如何應對可好。

    「那洛雲侯,朕問你,可有補救之策,或者可行之事?把損失減少到最小。」

    張瑾瑜並未急著回答,戰場瞬息萬變,想著是一回事,真要打了起來,恐怕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那些亂民雖說悍不畏死,但是那個熱血勁頭已過,還是普通人,未必沒有轉機,要是兩邊的領軍有默契,關鍵時候捨棄城池,帶軍出城掩殺,兩軍匯合,再殺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回陛下,目前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靠顧將軍臨危決斷,臣覺得,既然顧將軍全軍南下,應該有應對之策,像盧閣老所言,裡應外合,先下手為強,然後合兵一處,就開始突圍,雖然府城丟失,可是留下有用之兵以圖後手,府城的將軍要是聰明一些,想辦法聯繫顧將軍,如果聯繫不到,那就找準時機帶兵突圍,然後殺回來,那些賊軍必然不能持久,定會在府城休整一些時日,這時間就是朝廷的關鍵所在。」

    武皇閉上眼睛,頗為心痛,亂局已經,只能應對了,洛雲侯所言是對的,這些時間要把握住,要快,但是兵從哪裡來呢,京營之兵和禁軍輕易不可動用啊。

    「那就看天意了,既然民亂已成,洛雲侯所言也聽到了,那就按最壞的程度去想,諸位愛卿,有何看法?」

    「回陛下,即刻整軍出兵,鎮壓京南民亂。」

    「回陛下,臣贊同。」

    「臣附和。」

    「臣也同意。」

    兵部尚書率先開口,出兵鎮壓已經刻不容緩,其餘閣臣也知道事態緊急,盡皆同意。


    不久前的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難得內閣閣臣意見統一,可是武皇心底難有喜色,看著堂內眾人,心思各異,爭權奪利,私心甚重,只有洛雲侯用心皇命,可他也勢單力薄,無力抗衡,保寧侯禁軍不可輕動,只有京營之兵可用,可是王子騰能否擔此重任,在京營內部,勛貴勢力紛雜,遍及朝野,如果臨陣換帥更不可取,事關朝廷安危,武皇一時間不敢輕易下決定。

    「既然諸位愛卿都同意即刻領兵南下,朕也同意,可是何人能領兵南下,京城準備動用京營還是禁軍?還是另有兵員可用!說說吧!」

    武皇問出了關鍵,京城大軍俱都在,可隨時用兵,可是這兩軍怎可敢輕易出兵,任何一軍動了,天下矚目。

    諸多閣臣相互看了一眼,也是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最終把目光看向場內四人,京營節度使王子騰,禁軍大統領康貴臣,兵部尚書趙景武和洛雲侯。

    張瑾瑜知道此事必然輪不著自己,這是京營和禁軍的較量,都在等著立軍功的機會,稍微退了一步,落於二人身後,這一步也表明南下之事,自己退出了,也不會和他們幾人爭。

    好似心有所感,剩下三人,除了兵部尚書趙景武未動,二人同時說道,

    「啟稟陛下,臣覺得京營可南下滅賊。」

    看著二人異口同聲的回答,武皇一時間並未理睬,他二人要是相互不爭,反倒是不堪此任,爭了才是對的,

    「你們二人暫且等候,」

    又看向眾位閣臣,出聲問道,

    「諸位閣老,出兵的事既然定下來了,只是用兵之處,你們有何看法!」

    武皇的話一問完,諸位閣老面有思索之色,只有顧一臣看了一眼王子騰,可是僅僅一眼,又極速離開,張瑾瑜在後面看的一清二楚,頗為不解顧老頭是何意。

    又見到前面的幾個老頭遲遲不說話,張瑾瑜心中也是一愣,京南之事需要極速用兵,而且要快,就是要爭取時間。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集結重兵壓過去方為正道,這麼簡單的事,御書房之內的眾人為何有些愁眉苦臉,可是見內里之事是自己想的簡單了,定有蹊蹺。

    看來陛下不想動用禁軍和京營,如果去掉京營和禁軍兩部人馬,京城除了自己的一萬人馬,也就剩五城兵馬司那些老爺兵了,因為京城被禁軍守衛,所以也沒有各地所設的府軍,難道中洲還有其他精銳兵馬不成。

    就在張瑾瑜疑惑的時候,兵部尚書趙景武挺身而出,說道,

    「起奏陛下,老臣認為,此事還是需要京營集結部分兵馬,然後火速南下,先到林山郡城接管此地,穩固地方,然後再集結重兵向南撲殺,穩紮穩打,慢慢蠶食,不管對方多少陰謀詭計,在絕對實力面前必然是飲恨當場。」

    兵部尚書的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句句在理,武皇暗自點了下頭,還是兵部尚書有先見之明,此番進軍的路線,相當穩妥,雖然好些時日,可是沒有後患。

    但是總有反對者,刑部尚書宋振站出來,反而是搖了下頭,說道,

    「啟稟陛下,臣,不同意趙閣老所言,雖然老臣任職刑部,不懂軍略,更不懂行軍打仗,可是老臣知道京城之兵不可擅動,京營乃是中洲境內的底氣所在,禁軍更是京城底氣所在,兩軍在此,一切宵小之輩盡皆膽寒,要是其中一軍動了,只要出了京城,出了中洲之地,將會天下矚目,不說各地的節度使,就是各地的藩王,都盯著京城還有朝廷的一舉一動,那時候,不管誰出去,必然會牽扯到天下時局,那時候朝廷定然被動,所以臣不同意動用京營將士,更不同意禁軍出京城一步。」

    刑部尚書說的句句在理,更是肺腑之言,就是身後的張瑾瑜聽了,也是感到好有道理,仔細想一下也不差,是這麼回事。

    雖然都說是一些亂民,可是到底啥情況,朝廷好像是兩眼一抹黑,和瞎子一樣,啥都不知道,就是吏部尚書恐怕也是不清楚。

    京營和禁軍要是不出動,哪還有可用之兵呢,怎麼感覺這種局面好熟悉的感覺,看著堂內的老狐狸們,總感覺是不是想太多了。

    按理說,一地起火,不管用什麼方法先把火滅了再說,哪裡那麼多彎彎道道,可是稍微抬了下頭,看了其他人一眼,前頭幾位閣老都是暗自皺眉思索,就是御案後的武皇周世宏,也不像剛剛那樣急著出兵了。

    更別說身邊兩位,剛剛還在爭執的兩軍大統領竟然也沒著急去爭,好像是不是自己想的簡單了。

    只能看著時局該如何破局,陛下的意思難道是攘外必先安內,借刀殺人不成。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的吏部尚書盧文山開了口,眾人又抬起頭看了過去,只見盧文山拱手對陛下一拜,

    「啟稟陛下,老臣覺得刑部尚書雖然說的在理,可是老臣感到也不妥當,京營和禁軍不出,那何處可以調來大批兵馬,這是其一,就算集結了兵馬,由誰統兵,俗話說,蛇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必然有領頭的人,所以禁軍或者京營必須出兵,出的不多不要緊,這個頭要給占了,然後統兵南下,掃清民亂,還天下太平,方才是穩妥之道。」

    這一番話說的明明白白,讓眾臣挑不出毛病,眾臣也為之動容,就是對頭戶部尚書顧一臣也未出言反駁,只有張瑾瑜感覺有些不對,這種統兵的情況很熟悉,就像做菜一樣,叫「大雜燴」,甭管哪裡的做的菜,都倒在一個鍋里給煮了。

    歷朝歷代,有很多各地不同的軍隊集結在一塊,然後由統兵之人節制,號稱多少萬人,一路橫推,然後遇到大仗,對手硬的,好像結局沒有一個好的吧。

    就是因為大軍內部軍令不通,山頭林立不說,各部都是想保存實力,乃至於錯失良機,反被敵軍各個擊破,一敗塗地,到最後免不了覆滅。

    還不如直接一軍所出,行動如風,進退皆可,可是看內閣之人顯然沒有想這些,反而是想的其他沒邊的事,外行領導內行,可是兵部的趙尚書也未出言,不知是何情況。

    就在張瑾瑜胡亂猜測的時候,顧一臣終於也站出來說話,

    「啟稟陛下,老臣也覺得盧文山老匹夫說的在理,就在中州之地,或者京城,調集各路兵馬在安湖大營集結,然後由京營王節帥統領,操練一番,整軍之後攜京營一部兵馬一起南下,如果顧平不負眾望鎮壓民亂,此事作罷,如果不能,就算丟了林岳府也不怕,只要他能多帶出來一些士兵就成了,讓他回撤,和大軍匯合,然後再殺過去,可保萬全之策,雖然老臣也不懂排兵布陣,可是也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準備好了在南下,必然比倉促南下要好的多。」

    看著顧一臣在那所言,堂內之人同時都點了點頭,說的也在理。

    只有張瑾瑜看不懂了,就是普通將軍都知道兵貴神速,這又是集結人馬,又是整軍,在準備糧草,都等到猴年馬月了,真是佩服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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