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平陽賦 第六百九十章 賈政醉酒回府

    第690章賈政醉酒回府

    書房內,

    隨著父親李崇厚的話音響起,顯得有些突然,

    另外就是,今日白天,從晌午開始,父親種種舉動,就有些茫然不解,好似不像以前那般,謹小慎微,反而是感覺一種蟄伏,如今都這個局面了,還要蟄伏到何時,

    畢竟內閣,現如今分為三派,南北兩黨不說,中立的,也只有兵部尚書一人,其餘的,總歸是暗地裡有著往來,

    剩餘父親的那些故舊門生,留在朝堂重要位子上的,也沒有多少人了。

    大公子李潮生想了許多,

    站在那定了定神,嘴裡還念叨韓昌黎的經意,就是唐朝時候的韓愈,字退之,自稱「郡望昌黎」,世稱「韓昌黎」。

    說是詩詞大家,可惜,那時候流傳下來的詩詞,也沒有幾首留下來的,就是不知韓昌黎寫的詩詞,能不能比洛雲侯所做的那些詩詞要好,畢竟洛雲侯能說出來的幾首詩詞,名滿天下。

    再想那韓愈登進士第,兩任節度推官,累官監察御史,三度沉浮於朝堂,晚年官至吏部侍郎,人稱「韓吏部」,直到他死後,贈禮部尚書,諡號「文」,故稱「韓文公」。

    這「韓昌黎」還是後來追封的昌黎伯,並從祀孔廟才流傳下來的,父親的意思是何意?

    遂問道;

    「父親,您是想讓兒子念哪一段話?」

    李崇厚起身,慢悠悠的走回了堂內西邊的躺椅上,安穩坐了下來,伸手一指著自己兒子懷中的經意,

    「就念,吾自今年來,那六句話吧,念得聲音大一些,人老了,耳朵有些背。」

    李潮生此時一臉的疑惑,還沒有明白父親何意,不過韓昌黎的這段話,甚為熟悉,當時候自己也是熟讀於心,可是時間日久,自己有些忘了,開頭說是什麼來著,趕緊伸手翻開書冊經意,按照父親說的,找到了那句話,大聲讀了出來,

    「吾自今年來,蒼蒼者或化而為白矣,動搖者或脫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氣日益微,幾何不從汝而死也,死而有知,其幾何離;其無知,悲不幾時,而不悲者無窮期矣。」

    對,就是這句話,

    剛讀完,這段話的原意,不就是說自己老了,人不是不行了嗎,

    為何要這樣說,

    抬頭看了一眼父親,雖然頭髮花白,肌膚鬆弛,但是精神和氣質,根本不像是一位老者,當然,年歲是到了,父親這些年,操勞的事少了許多,養著身子也算好的,未必是壞事。

    顯然,

    這一眼,也被眯著眼觀察的李首輔看的正著,想來,應該是明白一些事情了,

    又問道,

    「你可知道,爹為什麼讓你念這段話嗎,想一想,說說!」

    李潮生心中一個機靈,想到這些日子裡,父親那日警告自己的話,難不成自己做的那些,爹全部知道了,是誰泄的密,景存亮,還是汪孟善。

    輕輕把手上的書冊合上,小心的放在桌面一角,躬身就走到了西邊的躺椅下首,搬了個凳子坐下,再也沒了剛剛在東苑,挑開新娘頭蓋的興奮勁,

    沉吟了一番,

    試探的回道;

    「無非還是在責怪兒子罷了,爹是老了,兒子也長大了,但兒子也沒想在您老這個年歲時候,給您招風惹雨,算下來,爹在太上皇時候,入的內閣,

    至少有二十餘年,我們殺的人,關的人,罷的人那麼多,爹想早點安度晚年,可是你看看,新皇登基後,你就算是放權,他們那些人也不會放過你,兒子要是不在前面,明里暗裡頂著,誰還能在前面給爹頂著呢,」

    大公子臉色漲紅,雖說父親放權,可是李黨沒散,只是蟄伏起來,明面上三位師兄在那恪盡職守,但是其餘的人,早就密謀約定,去地方主政,這些事,他並沒有想刻意瞞著,並且積極配合,安排了不少人。

    李崇厚有些渾濁的眼,看了過去,笑了笑,灰白的眉毛細柳長,看著眼前的兒子,確有當年自己的模樣,只是還太嫩了,說的這些事,做的這些事,無非是要遮人耳目,但是你都要給遮住了,別人豈不是更好奇。

    「就憑你們師兄弟幾人,那也叫替我頂著,雖然你任職政通司,知道的多,但是去不了內閣,看不了奏摺,更不能批紅執筆,傳令天下,哪天我要是真死了,不說你的位子還能保不保得住,坐在家中,人下了一道令,都能把你們參了,」

    聽了父親的話,大公子知道爹說的沒錯,自己做的那些事,誰知道?一臉的震驚,又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和複雜神色交織在一起,不由得喃喃問道;

    「爹,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呵呵!」

    笑聲響起,李崇厚伸手拍了拍躺椅上的被褥,才換的新的,所謂新的,哪一個都不舒服,還不如自己用的那些舊的,什麼樣子都知道,合不合身,一模也知道,只有這些新的,沒有底啊。

    身子往前一探,附耳道;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哼!」

    復又冷哼一聲,雙手撐住躺椅的楠木,往後坐了一些,繼續說道;

    「潮生,你爹我還是首輔,是大武朝歷經兩代,做了二十餘年的首輔,二十年了,我治了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事,誰敢瞞我,

    新皇登基後我雖然放了權,可是那些大是大非,陛下雖不在朝堂問我,私底下,爹進宮去養心殿,難道是聽曲的嗎,朝局的事,我敢不知道嗎,老虎吃了人,還能打個盹,你爹我敢打這個盹嗎。」

    猛地一睜眼,神色像吃人的老虎一般,哪裡還有老人的夕陽遲暮,反而是一個蟄伏已久的猛獸一般。

    李潮生嚇得身子一抖,臉色發白,喊道;

    「爹,那你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嗎!」

    李潮生神情激動,出口反問,畢竟,已經有人注意到他了。

    可惜首輔大人依然不為所動,自顧自問道;

    「我剛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知道爹為什麼要讓你念那段,那我就告訴你,這幾句話實則半個時辰前,是內閣閣臣盧文山對司設監掌印太監,楊馳說的話,」

    「什麼,盧文山那個老賊說的,他的意思是爹老了,要和司設間掌印太監楊馳,一起把爹給扳倒。」

    李潮生脫口而出,恍然大悟,朝堂南北鄉黨,看似勢均力敵,實則是盧文山的南黨,始終壓制北黨顧一臣,只要爹倒下了,內閣首輔的位子,八成就是盧文山那個老狐狸的,這樣一想,大公子心裡哪能不急,

    再看向父親,卻是不急不躁,穩坐那,冷哼一聲,

    「哼,盧文山,不過是占了當今陛下,陪讀時候的便利,才能有如今的位子,現在來說,他還不敢,他也沒這個能耐,楊馳不過是想挪個位子,進司禮監,內閣里,不管是盧文山,還是顧一臣,他們倆還沒這個膽量,就是讓給他們二人坐,他們也坐不穩,知道為什麼嗎?」

    此時的大公子有些混亂,裡面的事沒有理順,腦門子見汗,手不知何處放,心中是亂了,隨口回了一句,

    「是朝堂和皇上,還離不開爹。」

    話還沒說完,只覺得肩膀一沉,見父親把手重重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沉聲道;

    「大武朝只有一個人可以遮風擋雨,那就是你爹我,李崇厚,大武朝離不開你爹,離不開你爹!」

    榮慶堂,

    晌午的時候,

    賈母召集了眾人,一起作陪孟家丫頭,用了膳,敘了話,表面上盡皆滿意,雙方還約定下一次再聚首的機會,看樣子,給賈寶玉相親的事,這第一步算是成了,畢竟眼裡還是能看下去的,至於成不成,那不就是談來的嗎。

    在桌上,

    剛來的史湘雲還有些放不開,除了三春丫頭熟悉,大嫂子李紈還有些眼熟,其餘人倒是不怎麼認識,就算是二嫂子王熙鳳,也沒有見幾面,言語間,還不是那麼熟悉,所以,也沒有過多的話語,中規中矩坐在那,吃了飯,這一頓,也是史湘雲這些年來,吃的最好的一次,很多菜名都不知道,頗有些驚喜,就是翠縷那丫頭,一口沒吃,心中還有些擔憂。

    期間,


    還不時打量著坐在一起的林黛玉和薛寶釵,她們二人,從客廳的時候,就靠著一起坐著,如今還是挨著一起用膳,都說二人一同入了侯府,看樣子,不是傳言,那為何都住在榮國府,而不是侯府呢,心底有了好奇,但也知道有些事,只能私底下問。

    眾人用了膳,

    在孟月雲刻意迎合之下,這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之後,在孟婆婆提醒下,孟月雲就出言辭行,賈母也感到有些疲憊,也不多做挽留,著人送孟月雲回去。

    「丫頭,來這裡就像來了自己家一樣,萬不可拘束。」

    賈母還以有些依依不捨之情,孟月雲知道老太太好意,附聲道;

    「瞧您老說的,月雲心中明白,等回去,和父母商量一番,定有回話,就是不知寶二爺,是怎麼個意思?」

    孟月雲笑了笑,先不說自己這邊態度,反而是問了賈母,賈寶玉有什麼看法,

    賈母聞言一喜,就把眼神,看向賈寶玉,焦急問道;

    「寶玉,今日孟家小姐上門,你覺得可否?」

    問的有些隱晦,就是問寶玉看沒看中,二太太王夫人坐在那,看著寶玉沒說話,忍不住用腳踢了一下,

    此時的賈寶玉,還在愣神盯著林黛玉看,乍一聽見被問話,也不明白老太太何意,以為是評價孟家姑娘,人長得好,尤其是那個身形體態,尤為高挑,也是寶玉喜歡的,

    隨口一說,

    「孟家姐姐自然是好的,柔美大方,不可多得,要是詩書相伴,則會更好。」

    寶玉歪著頭評價了一下,本意就是要孟家姑娘淡泊名利,不要被那些東西沾染,做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即可,但其他人是誤會了。

    一時間,

    廳堂內,眾人臉色一喜,好似這婚事成了一般,

    孟月雲聽了,臉色羞紅,也不坐著,起身就告辭了,

    人一走,

    就剩下了賈母,王熙鳳,李紈,尤夫人,還有三春丫頭,當然,邢夫人和王夫人也留在那盯著,二太太懷中還摟著寶玉,各自說著話。

    忽然,

    門外的婆子喊了一聲,

    「二老爺回府了。」

    屋內眾人急匆匆轉頭看向門帘處,

    只見賈政臉色紅潤,醉醺醺的,晃著身子,走了進來,見到眾人皆在,給賈母請了安,

    「兒子給母親請安。」

    「你這是去哪裡吃酒了,怎么喝成這樣?」

    賈母看著喝著醉醺醺的賈政,也是一愣,這是喝醉了,平日裡,老二可沒有這樣失態過,關切問道。

    賈政也站不穩,尋了東邊的空位子,搖搖晃晃的走過去,靠著椅子的扶手,就直接癱坐下去,二太太見了,顯然有些發愣,回了神,趕緊讓彩雲給二老爺倒碗茶水,順順氣。

    「快點,扶著點,」

    賈母看著心疼,又讓門帘處,幾個伺候的婆子過去幫忙扶著。

    幾個婆子聽了,趕緊踱步過來,把二老爺攙扶起來,餵了水,

    賈政這才感覺好一些,

    「回母親,兒子沒事,就是今個高興,去了首輔大人府邸吃喜酒,恰巧遇上洛雲侯,和襄陽侯等人,湊了一桌,吃的高興。」

    還真別說其他的,一般在外,賈政赴宴,不管是做客,還是訪友,賈政好面子,到哪裡都是君子之風範,禮數周全,在京城有口皆碑,都說賈存周有禮數,

    但是今日,在首輔大人府上,如此失態,大吃大喝,絲毫沒有風範還是第一次,一個桌子四個人,根本沒有形象,洛雲侯是真性情,襄陽侯也沒了以往的君子形象,沈侍郎更是沒有那斯文的樣子,反而是自己,剛開始還有些顧及臉面,可是兩盅酒下肚,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吃飽喝足後,心中竟然有些痛快之意,或許,和洛雲侯在一起,才感到輕鬆。

    「嗯?在首輔府邸吃的喜酒,老身怎麼不知道?記得首輔大人也就一位大公子,不是早就娶過親了,還是老身讓人準備的禮品,怎麼又辦喜事,」

    賈母盯著老二,以為是賈政喝醉了說的胡話,首輔大人的兒子,早就娶了親,當年國公府送的禮品,還是她張羅著買的,如今再娶親,不會換著子侄輩的人,辦的喜事。

    「說來也不巧,兒子在工部值守的時候,收了請柬,還特意告了假,出門就想過去賀喜,可是剛到了首輔宅院外,就聽到不少人在議論,說是首輔大人只請了文官,勛貴那邊是一個人也沒請,所以兒子心中計較了一下,用的是工部員外郎的身份,上的賀禮,只是沒想到在內堂,遇見了洛雲侯等人。」

    賈政說著說著,也有些迷糊,不知首輔大人此次的用意是什麼,為何只單單通知了在京城的文官,那些武勛,也有不少故舊,為何不一起請來。

    賈母坐在炕上,聽著感覺不對勁,沒請勛貴,那洛雲侯和襄陽侯怎麼會坐在那的,不會是單單把寧榮二府給撇下了吧,

    「老二,老身問你,既然你知道首輔大人,沒有給武勛發請柬,那麼在內堂,你是如何和洛雲侯,襄陽侯他們一起吃酒的,說不通啊。」

    賈母的疑問,也讓屋裡眾人聽見了,

    原本閒聊著的的鳳姐、李紈、黛玉、湘雲、探春等人都是停了談笑,抬起了頭,目光疑惑而好奇地看向了二老爺賈政。

    如鳳姐、李紈,還有尤夫人都是明眸閃爍,嗅到了一絲高端對話的味道,這裡面,就算她們,都聽出來有些蹊蹺啊。

    更別說二太太心中一動,正摟著寶玉敘話,也是閉口不言,抬頭看去。

    自然而然的,邢夫人那邊,瞬間,眼神發亮,還是那句話,說起來可能有些賤骨頭,以如今洛雲侯的江湖地位,只要是屋裡的人,也無法忽視其存在。

    坐在下首的林黛玉,和薛寶釵,也是明眉齒皓,默默不語的盯著屋內動靜。

    賈政斟酌著言辭,想了想前因後果,還真的問了一句,當時候記得侯爺怎麼說來著,想了想說道:

    「說來還真的巧合,聽洛雲侯所言,他和襄陽侯走在青湖邊上,恰巧遇到了有人娶妻,敲鑼打鼓甚是熱鬧,索性他們二人就走過去看看,這才發現是首輔大人家的喜事,既然來了,就不能裝作沒看見,所以才上了禮,走了進去,」

    賈政又端起茶碗,狠狠喝了一口,這才感覺好受了許多,人也醒酒了,此時他也有許多疑問,不過自己沒有看出來。

    「裡面主位上,鴻臚寺卿孫伯延,光祿寺卿楊少師,太常寺卿欒公賦,還有刑部侍郎常佐,以及不少言官都在,大公子李潮生也在那。」

    還好自己往裡面看了一眼,主位上的人都記下來了,

    可賈母聽得有些異樣,凝了凝眉,

    說道:

    「老二,此事不簡單啊,幸好你上禮的時候,留了心眼,用的是工部員外郎的名義,文官那邊,牽扯眾多,你說的這些人,都曾經是李黨中堅人物,」

    面上做出回憶之色,少頃,嘆了一口氣,太上皇那時候,內閣朝廷,還不是李首輔一人撐著,

    「那時候,北邊兒吃了敗仗,邊軍大敗,你父親還在的時候,國公爺在五軍都督府經常徹夜未歸,忙得腳不沾地的處理公務,皆是因為太上皇御駕親征,在邊關決戰敗了,神京城中,就是鬧得沸沸揚揚,流言滿天飛,說什麼的都有,

    有說二十萬大軍全折北邊兒了,有說整個關外都丟了,還有說號召天下上京勤王的總之,京里一片兵馬慌亂的,國公爺偶爾回來,臉上也是陰雲密布,一個人關在書房裡唉聲嘆氣。」

    賈政聞言,瞳孔微凝,這些事,他還依稀有著印象,父親那些這日子坐立不安。

    在關外吃了敗仗的太上皇,還沒回京,京城的謠言已是滿城風雨,群情洶洶,而當時的監國太子,自是一舉一動都吸引著各方勢力的目光。

    想起來了,

    那時候,就有文官蠢蠢欲動,隨著京城傳出一些太上皇已遭不測的流言,不知是哪些人鼓動,有文武百官上疏讓太子踐祚。

    一時間,

    朝野震動,天下不安.



第六百九十章 賈政醉酒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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