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雖然是草原,也有不少比較低矮的小山坡,上面都有小樹林,只是與真正的森林裡那些高大悠深相比,著實是很不夠看。
此時惠郡王塗旬正騎在他那匹千里良駒上,身邊則跟著他的侍衛們,還有四王八公這一輩的年輕人。身為江南甄家的外甥,雖說甄妃並不是甄家嫡支的姑娘,一筆總是寫不出兩個甄字的。
&爺,前面應該是放養火狐的區域了,前些日子,娘娘不是還在念著想要一件火狐披風麼?」侍衛胡風是江南甄家的附屬家族的人,當年被送到塗旬的身邊,成為了塗旬的心腹之一。因著這一層的關係,胡風跟塗旬說話總是較為親近一些。
&火狐又如何,照本王說,雪狐的毛做的披風更好看些,木家小子那隻雪狐正合適。」塗旬心裡十分的惋惜,這木家人也真不知道是什麼人來的,身邊都跟著那麼些的動物,什麼老虎狐狸的,這都不算什麼了,居然連金雕都出來了。
本來對於木琳琅居然能夠得金雕甘心追隨,塗旬並沒有什麼想法,畢竟他都能夠馴服一頭兇猛的老虎當坐騎了,再多一樣也不會讓人感到意外。只是就在前日,他偶然間聽到一個從大周西部一個崇尚佛教的民族而來的一位商人說過,在他們那裡,金雕是佛祖的坐騎,能夠馴服金雕的人將會是他們這個民族最尊貴的人。
一聽到這個消息,塗旬坐不住了。本來他在當今心裡的地位就不如塗暘,而西南和西北的少數民族一直都讓大周皇帝傷腦筋,以那人對於木琳琅的恭敬來看,如果大周有人能夠馴服金雕的事情一旦傳到那裡,想也知道那些人將會產生怎麼樣的歸屬之心。這對於他來說,更加的不利。
如今的塗旬,再沒有比任何時候都後悔當初讓人將塗暘綁到江南去了,或者當時就該讓那幾個下手的人直接將老四給弄死就得了。現在可好,老四沒死成,還跟木家的人扯到了一起,眼看著自己現在離那個位置是越來越遠了。「惠郡王」?呵呵,這可不是什麼好的稱號。
&是能夠打張虎皮來,就更好了,母妃當年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到現在都還沒醫好,若是有張虎皮可以來保暖的話,想必這一年的冬天母妃會好過許多吧!」至於甄妃是不是真的有老寒腿,只有天知道了。
正在此時,一道黃黑相間的身影一閃而過,塗旬一眼就看到了,「追!」一馬當先的往那道閃電也似的黃影追了過去。
&爺!」胡風一驚,沒想到塗旬會這麼衝動,這次秋狩,他們這些人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呢!可別節外生枝了。
可是塗旬馬是一匹千里良駒,早就遠遠的把他們這些人給甩在了後頭了。沒辦法,胡風只能揚起馬鞭喝道:>
&他真的追過來了!哼哼,這個傢伙居然還想著要本大王的皮毛,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大花用鼻子哼哼著,一邊和坐在它身上的雪狐說著話,顯然是聽到了剛才塗旬說的話了,大花很不高興。
&呵!一會兒本雪狐一定要讓他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雪狐也是一臉的不高興,那個傢伙可真夠貪心的,連它的皮毛也要,也不怕吃撐了。可憐的塗旬,惹到了木琳琅家的這兩頭寵物,只能祝他好運了。
塗旬追著大花的身影,在圍場中飛奔著,不顧身後的胡風大聲的勸說,他就像是入了魔似的,一心只想追到那頭曾經讓他大失顏面的老虎,將它抽筋剝皮,以泄心頭之恨。只是到目前為止,他連老虎的屁丨股都還沒有摸到,卻驚起了不少生活在這裡的動物們,也使得那些正在專心打獵的人大為不滿。
胡風一看情況不對,立即知道壞了,他根本沒有想到,平時冷靜自持的惠郡王,在今天這場合上居然會這麼不冷靜,這裡這麼多的大臣在打獵,惠郡王居然擾得他們不能好好的打獵,不管他是誰,引起眾怒都是不智的。
胡風勒住馬,伸手招來其中的一個侍衛,「王雷,你快回營地去,找到陳大人,告訴他事情恐怕有變!」
胡風說得很急,王雷也知道今天這件事情一個弄不好,他們這些跟著惠郡王的人都會萬劫不復,不敢耽擱,調轉馬頭,往遠處的營地跑去。所謂的陳大人,正是齊國公陳翼的後人,只是齊國公的爵位傳到這一代,也和寧榮兩府一樣,降等襲爵。這位陳大人,正是一等將軍陳峰。
&家三五個人一組,分散開去。王爺的馬太快了,咱們追不上,只能先這麼著了,若是遇到了王爺,立即放出信號,以便咱們找過去。」胡風轉頭同其他的侍衛吩咐道。
&眾侍衛領命而去。
至於其他的青年才俊,胡風不卑不亢的說道:「各位公子,也請你們各自分組,幫著將王爺攔下來,今日之事若是不處理好了,只怕會壞了咱們幾家的事情的。」那些人倒也沒有二話,紛紛各自組合,找到與自己關係較好的人一起從另一個方向追去了。
胡風心中隱隱有了不詳的預感,心思百轉千回,卻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搖搖頭,將心中的那一絲不安搖掉,事已至此,他想得再多又能如何?一切都已成了定局,胡風帶著平時自己用得順手的三個手下認準了一個方向追了過去。
路上遇到了不少圍場養著的動物們,不止有羊,兔子,山雞之類的,也有火狐,白狐,貂等等皮毛十分受歡迎的動物在。這些動物這兩天都被餵得飽飽的,整個圍場裡的動物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畢竟這裡是皇家圍場,最主要的目的不正是為了讓那些京城養尊處優的皇子大人們,秋狩放鬆的嗎?
都說飽暖思銀谷欠,不止是人,動物們也差不多,再加上秋末冬初,秋高氣爽的天氣十分的適合曬太陽。雖然被塗旬驚走不少的獵物,這些將軍們的收穫還是很不錯的,當然了,如果沒有那個幾近瘋狂的惠郡王,還有那一狼一虎,以及天空中那隻金雕突然一個俯衝,輕輕鬆鬆就能叼起獵物,想來他們的收穫還會更多。
此時的大花正匍匐在草叢當中,靜靜的盯著前面那一群悠閒的曬著太陽的山羊。遠處似乎還有幾位武將手拿著弓箭,箭頭瞄準了眼前的這些肥羊。
而幾乎追了大半個圍場的塗旬,此時也正趴伏在離大花大約一射之遠的地方,看的卻不是場中的羊群,而是那頭黃黑相間的老虎。他的身邊跟著幾個侍衛,這是終於遇上他的其中幾個人,胡風也在其中。
追了這麼久,塗旬有些狼狽,一臉的風塵,他已經追了大花繞著轉轉跑了最少三圈了,「呸!真沒想到這隻大蟲居然這麼會跑,害得本王追了這麼久。這下子看它往哪兒跑!」
&爺!」胡風開口勸道,「那老虎和雪狐是中昌郡王的寵物,您要是把它獵了,只怕會討不了好兒。」
塗旬回頭瞪著胡風,恨聲道,「什麼中昌郡王,哼,本王才是出身皇家的王爺,那不過是個玩意兒,你怕他做甚!」
胡風冷汗直冒,這話一出,等於得罪了大周朝三個最有權勢的人了,以當今和睿親王對那位爺的寵愛來看,說這句話的惠郡王絕對討不了好兒,「王爺,慎言哪!」
&塗旬一臉的不以為然,不過好歹沒再說什麼,繼續專心的盯著大花。
眼看那頭大老虎一動不動的在那裡盯著獵物,立即張弓搭箭,準備下手將這隻老虎給打了,至於殺了老虎之後,得罪木家小子和老四之事,塗旬十分光棍的想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瞄準大花,眼看著那支箭就要射出去了,大花卻依然一無所覺。胡風腦門上的汗水怎麼也止不住,卻又不敢再開口勸阻塗旬,他們這位爺,從來都不是會聽人忠言的人。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塗旬手中的箭脫離弓弦後,一道金光閃過,塗旬興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臉上似乎濕漉漉的,下意識的伸手抹了一下,粘呼呼的,拿下來一看,塗旬頓時嚇得大叫起來,「血呀……」
胡風一驚,趕緊上前看時,卻看到塗旬的臉上一片血肉模糊,在塗旬的臉上有四道像是被利刃划過的劃痕,十分整齊的:「王爺!」抬頭一看,卻是最近風頭正勁的金雕一臉高傲的俯視著他。胡風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殺了它!!!殺了它!!」塗旬捂著臉大喊大叫,說實話,他這一回是真的被嚇到了,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受過這麼嚴重的傷呢!
話音剛落,一道清亮的少年聲音說道:「呵呵,惠郡王好大的臉啊,敢殺了本王的愛寵,就是不知道惠郡王有沒有這個能耐了。再說了,它又沒將你怎麼了,不過是擦破了一點油皮,就這麼大呼小叫的,丟不丟人啊。」
說話的人正是木琳琅,聽了他的話,胡風仔細一看,還真的是,雖然看著嚇人,其實也就是破了一點皮……塗旬卻是氣得快要炸了肺,正想發作,胡風等人死命的將人拉住,再也顧不得尊卑有別了,胡風指揮著塗旬的侍衛們,拉著塗旬往木琳琅所在的對面走去。
木琳琅撇撇嘴,真沒勁,還以為能夠以此叱上塗旬呢,現在看來,惠郡王的身邊也不全然是草包。等到夕陽西下,松原圍場被落日灑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看起來景色極美。等到夜幕降臨,營地里升起了篝火,大花就帶著雪狐,大黑和金雕刻將它們的戰利品帶回來了。
眾人看著堆滿一地的獵物,什麼山羊、梅花鹿、火狐,草原狼,其中最為醒目的則是一隻大黑熊,這丫的就是金雕抓來的。
&哈,今天的獵物很是的不錯嘛!尤其是這頭黑熊,朕自小參加了這麼多次的圍獵,打到熊瞎子的,在朕的記憶里,也就只有一次。想不到這一次居然又看到了。可惜了,喬御廚這回沒有一同過來,否則咱們便有口福能夠嘗一嘗紅燒熊掌了!」當今笑道,話一說完,忽而想起了什麼,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左下首的木青。對於動物,木家人從來都是愛護有加的,他在這裡大大咧咧的討論著吃這些動物,木大叔不會生氣吧!
轉念一想,今天這頭黑熊是木家小子的金雕抓來的,而其他的獵物更是老虎和大黑它們抓的,這幾隻的寵物也是需要吃東西的嘛!當今心中的小人一臉慶幸的拍了拍小胸口,十分慶幸。
要說木青有多麼的愛護動物,那都是扯淡,前世出任務的時候,什麼樣的東西能吃,他就吃什麼。華夏人在當時的世界上可是出了名的會吃,能吃,懂吃。再說了,山神一族的血脈,是來自上古的神獸,這些一直都是處於食物鏈的最頂端,動物的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
因此他雖然知道當今想的是什麼,卻也當作沒看到,話說,他也想嘗一嘗熊掌是個什麼味兒呢。「找個會做熊掌的廚子去做吧,別浪費了。還有,金雕和大黑它們今天也出了大力了,除了那幾頭羊以外,讓人把皮毛剝了,讓幾隻寵物們飽餐一頓得了。」
木琳琅樂了,「今天大花可是累壞了,聽說圍著圍場跑了好幾大圈呢,搞得幾位大人的獵物都跑了,留下它們幾隻的量,餘下的都讓人烤了,分給眾位大人們嘗嘗,也算本王替大花道個歉。」花花轎子人抬人,在大周朝堂里混了這麼久,木琳琅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