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林母穿賈母
王熙鳳是賈寶玉的表姐,雖說嫁過來之後變成了嫂子和小叔子,但是前些年賈寶玉也的確比較小,生得也很是玉雪可愛,王熙鳳跟賈寶玉自然也沒什麼男女大防的說法,平常賈寶玉這般,王熙鳳只會覺得是賈寶玉跟自個親近,不見外什麼的,如今對王氏起了心結,對上賈寶玉,王熙鳳便生出了其他想法了。
不過,王熙鳳終究不是那等拘泥的人,史氏一直無子,王熙鳳性子又頗為爽利,不似規格女兒,因此,王熙鳳幾乎是被史氏當做小子一般養大的,性子裡頭頗有些殺伐決斷之意,這會兒心念一轉,眼中閃過一絲戾氣,然後臉上卻是露出了艷若桃李一般的笑容,揚聲道:「是寶玉來了啊,快,帶寶二爺進來吧!」
賈寶玉一點也沒發覺有什麼不對,他原本跟王熙鳳的確是很是熟悉的,有的時候出門,他不樂意騎馬,都是乾脆跟王熙鳳同車的,不過,他到王熙鳳這邊院子裡頭卻是少有,但是卻也毫無見外的意思,不等丫頭打起帘子,自個就掀了門帘,鑽了進來。
王熙鳳穿著一身家常的衣裳,烏壓壓的頭髮上插著著一根銜珠金鳳釵,額上戴著昭君套,這會兒斜坐在炕上,整個人透著一種慵懶的味道。
賈寶玉看得一呆,口中就道:「鳳姐姐愈發美貌了!」
若是尋常,王熙鳳只會覺得賈寶玉嘴甜會說話,如今卻是覺得賈寶玉實在是輕薄無形,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還是言笑晏晏:「寶玉怎麼今兒個到嫂子這邊來了,快坐下,你們還愣著作甚,沒瞧見寶二爺來了嗎,還不上茶?」轉頭就是豎起眉頭,對著屋裡的丫頭呵斥起來。
賈寶玉就在炕桌的另一邊坐了下來,直接就對著王熙鳳問道:「鳳姐姐,你要跟著璉二哥哥離京去外頭赴任嗎?」
這會兒,平兒已經親自捧了茶過來,在炕桌上放了下來,又退到了王熙鳳身邊,低眉順眼地站著。
王熙鳳笑吟吟地將桌上的茶盞往賈寶玉面前推了推,口中道:「這是我娘家前些日子送來的暹羅茶,我向來喝不出什麼好壞來,寶玉你卻是雅人,不如嘗嘗看!」
賈寶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說道:「入口輕浮,卻是好茶!」然後又目光灼灼地看著王熙鳳。
王熙鳳笑道:「你若是喜歡,回頭都給你送去!之前你也說了,年後,嫂子就跟你二哥南下了,說不定好幾年都沒空回來呢!」
&姐姐,我捨不得你,留在家裡不好嗎,外頭有什麼好的?」賈寶玉哀求道。
人一旦心中有了偏見,那麼,看誰都覺得不安好心,因此,王熙鳳卻是說道:「這怎麼可以,嫂子是你璉二哥哥的媳婦,他出門,我哪能不跟著呢,要不,誰去伺候你璉二哥哥呢?」
賈寶玉頓時脫口而出:「平姐姐她們不都可以嗎?」
王熙鳳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怒色,她打發了賈璉原本身邊那些丫頭還有自個另外三個陪嫁丫鬟,只留下了姿色並不算上佳的平兒,原本也是想著將平兒留給賈璉的,但是,到今天,她也沒真讓賈璉得手,對外也沒露出這個意思,怎麼瞧賈寶玉的說法,似乎大家都已經覺得平兒是賈璉的人了呢?
平兒瞧著王熙鳳神情一變,心中便是一陣慌亂,她深知王熙鳳的性子,只怕賈寶玉這麼一說,王熙鳳心裡就要惦記上自個了,只是一時半會兒,卻是沒什麼分辨之詞,只得深深地低下了頭,恨不得將自個縮到角落裡的陰影中。
王熙鳳再一想,賈寶玉年紀在這裡,有的事情還算不上明白,他這回跑過來,莫非是自家那位好姑媽在賈寶玉那裡說了什麼,就是想要絆著自己,不讓自己隨著賈璉南下?聽說功勳之家的爵位,都得嫡子繼承,若是沒有嫡子的話,說不得爵位就要沒了,難不成,自家那位姑媽想著要賈璉日後沒了嫡子,回頭以這個理由奪了家裡的爵位?
王熙鳳心中陰謀論了,語氣自然也不太好,頓時擰起了眉頭,說道:「寶玉你說的什麼孩子話,平兒再好,也是丫頭,能做得了什麼,你璉二哥哥出去當官,可不是出去遊玩,弄個丫頭伺候起居就行,平常內宅交際,若是沒個身份相當的人,難免要被別人笑話不成體統!」
賈寶玉頓時又發起瘋來:「又是當官,璉二哥哥在家待得好好的,也要做那祿蠹一流嗎,連累得鳳姐姐這樣的女兒家,也得去操持什麼功名利祿!」虧得他還有點底線,沒有又拿出他那套什麼珍珠,魚眼珠子的理論來。
賈寶玉以前說這番話,王熙鳳只覺得好玩好笑,但是說到自個頭上,王熙鳳頓時覺得笑不出來了,她心中怒氣上涌,又想到林母對賈寶玉一向疼愛,雖說惱火無比,但是還是強忍著心中的怒氣,說道:「什麼祿蠹功名的,你嫂子我就是個俗人,可不知道這個,只知道夫唱婦隨罷了!而且,嫂子我雖說出去了,又不是以後不回來了!行啦,寶玉你如今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那些,日後寶玉你讀書上進,中個狀元,出去做官,也得你媳婦陪著呢!」
賈寶玉直接就說道:「什麼讀書上進,狀元做官的,我才不要!」一個賭氣,又是拔腿就跑,弄得好不容易追過來的那些丫鬟們又是一陣人仰馬翻,急急忙忙提著裙子又跟著追了過去。
等著賈寶玉跑得不見影了,王熙鳳臉上才露出了近乎猙獰的神情,她順手將賈寶玉喝過的茶盞往地上一丟,頓時一聲脆響,那隻茶盞碎成了瓷片,王熙鳳這才稍微消了點氣,冷聲吩咐道:「把地上收拾乾淨了!」
平兒一直是近身伺候的,因此也知道王熙鳳跟王氏有了齟齬,何況之前的事情鬧得挺大,他們這邊的院子又靠著榮禧堂,之前榮禧堂那邊鬧騰出來的事情,平兒自然是看到了的,這會兒也不敢多勸,因此,也不吩咐下面的下丫頭,就親自拿了帕子,將地上的碎瓷片撿起來,裹到帕子裡,等著一會兒丟出去。
王熙鳳瞧著平兒這副模樣,愈發地氣不順起來,冷笑道:「擺出這麼一副勤快樣子做什麼,府裡頭大概就我不知道,你平兒早就是璉二爺的得意人了吧!」
平兒怕的就是這個,心裡一個咯噔,也顧不得別的了,直接就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哀聲道:「奶奶,平兒哪裡有過這樣的心思,若是叫平兒真與二爺有個首尾,就叫平兒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一邊說著,又瞧見手邊的碎瓷片,直接就抓起了一片,對著自個的脖子比劃了過去。
王熙鳳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行了,快放下,哪裡就到這個地步了!」
饒是如此,平兒脖子上也多了一道清晰的血痕,王熙鳳這些年來一直倚重平兒,想想確實還有些離不得她,見平兒擺出了一副以死明志的模樣,雖說心裡還有些不信,但是還是親自起身,拉起了平兒,口中說道:「我之前就是被寶玉那小子給氣著了,不是真的疑了你!哎呦,怎麼這麼不小心,我那邊還有一瓶子玉膚膏,回頭拿去擦了,好好的皮子,可別留下什麼疤來!」
平兒也是鬆了口氣,這會兒只覺得渾身發軟,明明是寒冬臘月,背後卻是冒出了一層汗來,這會兒只覺得濕冷濕冷的,好不難受,嘴上卻是說道:「奶奶明鑑,平兒真的沒有那個心思,若是奶奶不信,平兒這就剪了頭髮,做姑子去!」
王熙鳳噗嗤一笑:「又是哪兒學來的渾話呢,還做姑子呢,你奶奶我是這樣的人不成,回頭啊,奶奶給你一份聘禮,叫你風風光光地出去做個正頭娘子,可好?」
這年頭,什麼寧做窮□□,莫做大家妾的說法在很多人心中可不是主流,做窮人的正妻,那有什麼好的,要伺候公婆,打理家務,農忙的時候要下地幹活,農閒的時候要紡紗織布,一年到頭就沒個閒的時候,說不得還得吃糠咽菜,沒一天順心日子可過。
可是,給那些大戶人家做妾,固然不能穿紅,還得伺候主母什麼的,但是伺候公婆是伺候,伺候主母還是伺候,這也沒太大區別,卻能錦衣玉食,不比做個所謂的正頭娘子那般,因為生活所迫,說不得就要朝不保夕。尤其平兒還是原本就是當做通房丫頭教導的陪嫁丫鬟,又想到之前出嫁的那幾個姐妹的下場,心中只覺得不寒而慄,不過面上還得擺出一副嬌羞的神色,低嗔道:「奶奶又打趣平兒,平兒的事情,都由奶奶做主便是!」
王熙鳳笑著點了點頭,心裏面卻是琢磨著,也該找個人提上來了,平兒這丫頭看著老實,誰知道心裡頭是個什麼想頭,以後還是得防著她一點,但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叫人開了匣子,取了玉膚膏來,親自給平兒脖子上抹上了,又叫平兒這些日子可以好好歇息,不必急著過來伺候云云,弄得平兒戰戰兢兢,又是感恩戴德了一番,這才作罷。
王熙鳳這邊打發走了平兒,琢磨著如何回報王氏與賈寶玉一番,那邊,王氏的私庫也差不多整理出來了。